當晚,平嵐將鮮紅的嫁衣披在身上,案前紅燭,燈火搖曳。
平嵐掏出懷中的匕首,就要向自己腹中刺去,可手卻停在了半空。腦海中好像有什么東西在阻止自己。
“不要啊,平嵐姐姐。”
“你是誰?你在哪?”平嵐四處張望,卻沒有半點人影。
“平嵐姐姐,我在你的身體里。”
“在我的身體里!”平嵐不敢置信,跌坐在床榻上。
“平嵐姐姐,你想救夢陽嗎?”
“我嗎?我拿什么救夢陽?”平嵐癡笑。
“你可以的,只要你能攀上喪生崖?!?p> “喪生崖!”痛苦的記憶被再次喚起,無疑是一種折磨。
“只要你攀上喪生崖,我便能借著你的身體重塑靈魂,從此你我一體。我會幫你,挽救夢陽?!?p> 折磨之所以為折磨,是因為明明不愿面對,卻又非做不可。
“好,我這就去喪生崖!”平嵐下定決心。
“等等?!逼綅拐郎蕚鋭由?,腦海中又傳來聲音。
“何事?”平嵐心中疑惑。
“憑平嵐姐姐現(xiàn)在的腳力,夢陽已經(jīng)撐不到那一刻。我剩下的力量,能勉強將你傳至喪生崖,到時我靈識俱喪,剩下的一切,便只能靠你自己了?!薄昂?!”
腦中痛的劇烈,霎時之間,環(huán)境驟變,一道山崖已挺立眼前。
“喲,老頭我左等右等,終于又等來一個不怕死的了?!逼綅孤犚娪腥苏f話,尋聲探去,確是先瞧見那標志性的兩瓣胡和及肩的長須。“是你,你不是豐鎮(zhèn)的那個?”怪老頭嘴一咧:“沒錯,是我。小姑娘,是你要攀這喪生崖?”“是?!薄按搜碌奈kU我可都與你說過了,你確定要攀?”“確定要攀?!逼綅箶蒯斀罔F。
“好,那就走著?!?p> 喪生崖的陡峭,絕不是它可怕的地方。平嵐被送上去時,就已經(jīng)感覺到了。崖壁的壁面上透著極寒的冷氣,比萬年冰山更冷。喪生崖的冷,會一點一點奪走攀崖人的意志。
“一時的熱血抵消不了這喪生崖的寒,哪怕你有一顆拯救蒼生的心。丫頭,你拿什么攀這喪生崖?”怪老頭的話在耳邊響起,字字誅心。
無盡的寒快要將自己吞噬,平嵐越來越感到力氣在被消磨殆盡。自己為什么要攀這喪生崖,更多的還是心有不甘吧。最初的愿望,他和他的犧牲,夢陽百姓的水深火熱,還有,自己身體里的那個人,他們都在推動著自己去攀這喪生崖。偶然間,平嵐瞥見手上的同生結(jié),似乎有一人,正手搭在上面,不斷的將力量,傳給自己。
“喪生崖,我拿命來攀?!?p> 平嵐感覺身體里有莫名的東西在燃燒,一點一點的,將無盡的寒意驅(qū)散。那灼熱的心,幫她到達喪生崖的盡頭。
“我守在這五百年了,你是第一個攀上喪生崖的。丫頭,恭喜你。”怪老頭喜笑顏開,正想和平嵐再說些什么。突然一道金光,平嵐憑空消失。
怪老頭摸摸胡須,“這丫頭,倒是好本事?!?p> 一處山洞之中。
“平嵐姐姐,快平息凝神,我的靈魂正在重塑。”“好?!?p> 平嵐盤踞雙腿,閉上眼睛,卻似乎看見了億萬年的山海潮汐,滄桑變化。在她身體里的到底是何人,為什么感覺如此的浩瀚。突然,一切變幻戛然而止,好像有什么東西在自己身體里破殼,羽化。
“好了,平嵐姐姐?!?p> “垂云已大軍壓境,我們怎么做?!?p> “在此山下面,藏著一柄探月劍。你試著凝聚法力,我為你引導,看能不能感應到它的存在?!?p> “我試試看?!?p> 平嵐凝聚神識,竟能感覺到整座山的脈動,在一吸一吐之間,神識在不斷的往下探去。突然,有一股莫名的流動,極度柔和。“我感覺到它了?!薄昂?,催動法力,讓它來到你的掌間?!?p> 平嵐再此探去,柔和的脈動竟然無比溫順,在意識牽引下,有東西從山底一寸寸破出,來到掌間。平嵐看去,那是一把通體沁寒的劍,劍光如明明月華,望之傾心?!拔夜粵]有看錯人?!鄙眢w里的人兒說道。
“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了?”
“小福,叫我小福便好?!?p> “小福,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聽過這個名字?!逼綅剐闹心畹?,卻又想不起來,到底是什么時候的事。
“小福,接下來了。”
“你初探仙境,尚無對付垂云大軍的力量。我會將我的力量借給你,但僅僅只有一炷香的時間?!?p> “一炷香,夠嗎?”
“放心吧,平嵐姐姐,一炷香綽綽有余。拿起手中劍,我們一同戰(zhàn)斗?!?p> “正合我意。”
垂云鐵騎踏入夢陽城的那天,城中百姓同仇敵愾,共御外敵。然敵軍兇猛,瀚海推山倒。
夢陽王室先后自盡,恐外敵侮辱。夢陽王百里托孤,將唯一的血脈,尚在襁褓中的孩兒暗送出城。戎馬一世的夢陽王執(zhí)劍固守皇城,看著垂云鐵蹄兵臨城下。
就在眾人認為國將不存的當口兒,一柄長劍從天而降,斬殺垂云主帥。霎時間,風云雷動,蒼穹之上的女子執(zhí)劍而舞,將不可一世的垂云大軍打的潰散而逃。
滅國之劫,就此而解。
沒人看清那女子的長相,面紗徹底的擋住她的面孔,而風雨飄搖的夢陽,又因為一女子而重獲新生。
于是,在常樂城里,有了兩座巨大的雕像。一座在明月街,一座在長安街。她們遙遙相望,牢牢守護著夢陽的安寧。
“危局已解,平嵐姐姐有何打算?”
“我想去問劍閣,去追尋那浩瀚無垠的天道!”頭戴面紗的女子如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