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過處,黑色的灰燼落了滿地。
月色下,有人在行走。
那人穿的很破爛,身上的斗篷一半長一半短。
布鞋,褲腿,上衣,布滿了大小不一的窟窿。其模樣,像極了剛從一場災(zāi)禍里逃出來的難民。
前方地界,被人稱為空桑林。說是叫空桑林,實際上是一片古竹林。
曾經(jīng)有個很有名氣的空桑老人在這里住過一段時間,當(dāng)?shù)厝吮阋运拿置诉@里。
正是一夜最涼的時候,竹葉在風(fēng)中沙沙作響。
借著月光,男人看清有條小道掩映在竹林之下。
他順著小道往里走,地上不時有竹葉被他的鞋底帶起。
待到男人走進竹林深處,就看見一位老人端坐在木樁之上。
白色的須發(fā),一襲白袍,就連那眉間,也是兩抹純白。
饒是歲月如此凜冽,他的形神依舊俊朗,也不知他年輕之時,傾到了多少妙齡女子。
見到面前的男人,老人長吐一口氣,像是終于等來歸人。
男人見此,有些意外,遂即開口問道:“老人家,如此深夜,為何獨坐于此???”
老人笑了笑,涼風(fēng)過鬢,他的面容顯得十分和煦。
“我,在等你啊?!崩先顺林ぷ討?yīng)道。
“等我?”男人不自覺笑了笑,繼續(xù)問道:“老人家,你糊涂了吧,我們素不相識啊。該不是是迷路了吧,要不,我送你回家?”
老人挑了挑眉,看著面前的男人道:“糊涂,我可不糊涂。”
老人拖長了音調(diào),繼續(xù)說道:“小伙子,你是叫盛夏,沒錯吧?!?p> 聽完老人的話,男人忽然愣住了。在牧村之外,不該有人知曉他的名字才對。
男人試探的問道:“老人家,你在此等我多久了。”
“記不清了,只知來時發(fā)色尚且如墨,如今已是須發(fā)皆白。”
“怎么會?”盛夏滿臉質(zhì)疑。
“等此間事了,我便毫無牽掛。這里面的水,該還了你罷?!闭f完,老人自腰間將一個葫蘆解下。
“啊?”接過葫蘆,盛夏滿肚疑惑,卻不知從何問起。
“怎么,一個詛咒,困了你二十年,難道你不想解開?”
“老人家,你是說,這水,能解開我身上的詛咒?!辈还艽朔秤龆嗝椿奶?,但這個消息無疑是盛夏最想聽到。
“事情可沒那么容易,里面的水霸道非常。若你承受不住,怕是會當(dāng)場死亡。當(dāng)然,若是能成,詛咒可破,自此天高海闊,隨你遨游?!?p> “如此,我還有得選嗎?”說完,盛夏便要去揭那蓋子。
“等等,等我走了,你再喝!”老人輕聲說。
“好。”
老人慢慢支起身。盛夏想要上去扶他一把,被老人拒絕了。
等到老人快要走出盛夏的視線,他忽然停下腳步。
空氣驟然停滯,靜謐好一會,老人方慢慢開口道:“事情因你而起,以我而終。命運這個東西,誰都逃不過。”
盛夏覺得莫名其妙,等到老人徹底走出空桑林,盛夏開始端詳起手上的葫蘆。
他掀開蓋子,看清那葫蘆里的水,無甚特別。
他把心一橫,將整壺水灌進喉嚨。
“好甜的水啊?!笔⑾牟挥傻觅潎@到。
片刻,盛夏猛然覺到了不對勁。手上的經(jīng)脈開始暴起,然后是雙腿,似乎血管中有什么東西在拼命奔涌。
大顆大顆的汗珠落下,盛夏疼的連喊叫的力氣都沒有了。他將身子蜷做一團,翻來覆去地在地上打滾,想要讓身體里的東西安分下來??墒虑槟挠心敲慈菀住?p> 直到最后一絲力氣用盡,他終于挨不住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