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竹林里,恍若夢生
那林中小寨燈火通明,熙熙攘攘熱鬧得很,好似根本不怕官家圍剿。
一群大老粗圍著許栩和言青,一個個仔細打量著,他們一群山匪何曾見過這樣粉雕玉琢的瓷娃娃。
許栩躲在言青身后,膽怯又好奇的探出一個小腦袋。
“大壯,讓你出門找寨主,你怎么擄了倆小孩回來?”旁邊一大漢道。
“就是說,咱雖說是山匪,可也不至于去搶老幼婦孺??!”
“去去去,這可是咱寨主失散在外的閨女?!贝髩淹崎_他們,將許栩言青護在身后,“寶寶別怕,這些叔叔伯伯可就看著兇了點?!?p> “啥?寨主的女兒?”
大壯從頭道來,“若是不信你們問寨主去。”然后瞅了一眼剛跨進寨門的墨子煜。
墨子煜剛抬起腳準(zhǔn)備跨入就被一群人盯著心里直打怵,他看了一眼許栩,小丫頭正朝著他做鬼臉,無奈的輕笑一聲,“我閨女,墨寶寶。”
得到回應(yīng)的一群人再瞧許栩言青,真是越看越舒服。
“嘿,還別說這眉毛嘴巴還挺像,就眼睛對不上色。”
“咱寨主隨母親,沒準(zhǔn)這小娃娃也隨母親?!?p> “也對,俺活到這歲數(shù)也沒見過這么好看的娃子,不是寨主的閨女也沒人信。”
當(dāng)年墨子煜來到關(guān)越山憑一身本事贏了所有人成了寨主,其實早就有人將他認出來,可所幸山匪講義硬生生替他瞞了這么多年。
“倒挺熱鬧的啊,快讓我瞧瞧阿煜哥哥的女兒。”
寨廳后緩緩走來一名女子,那女子面容姣好,黛眉長斂,點絳朱唇,眼眉處輕輕一瞥,襯著紫衣,便是無盡風(fēng)情。
“墨寶寶?”她先是疑惑,隨即又輕笑起來,像極了春雪初融后的風(fēng),“小丫頭這模樣生的可真不錯?!?p> “還有些事,小丫頭先休息會兒,若有人欺負你盡管來找我?!彼f著還摸了摸許栩的小腦袋,然后自顧離開,留下一陣竹香。
“哦,那位是夢竹夢姑娘,好像是咱寨主的救命恩人?!贝髩呀忉尩?。
許栩點點頭,看著夢竹的背影,神色不明。
夢竹?
墨子煜看天色已晚安頓好許栩,讓她住一晚明天便送她回去,然后再向寨里的人解釋。
關(guān)越山的夜里比平日冷上許多,但又也許是在山上,月色倒比平時更加清晰銀澈。
本想出來看看地形的許栩意外闖進了一間院子。
不大,但周圍種滿了竹子,依著月光,是一大片紫竹。
銀色的,紫色的,相互交映,不遠處那人衣玦扇動。
“不知道阿煜哥哥什么時候有個五歲大的女兒了?”夢竹側(cè)身靠坐在橫欄上,周圍數(shù)不清的紫竹包圍,含著月色,倒有些不真實。
“夢姐姐是不相信寶寶嗎?”許栩垂下頭,軟糯的聲音帶著些許哽咽,讓人不由動容。
夢竹勾唇,有意思的打量著眼前的小人兒,然后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
“若真如此,你到該叫我一聲姑姑。”
許栩猛地一抬頭,神色呆愣,這回她到真的被驚住了。
姑姑?原來阿煜哥哥是這個意思,大家還以為夢竹是喜歡墨子煜,那這么說夢竹也是西域人?可是她的眼睛…
約是看出許栩的疑惑,夢竹繼續(xù)道:“姑姑我可是從那偷跑出來的呢?!彼斐鍪州p輕劃過許栩的臉龐,“寶寶這雙眼可是遺傳了母親,也倒是好看的緊?!?p> 許栩警惕的看向她,不知道為什么許栩覺得眼前這個女人好像已經(jīng)看穿了她。
夢竹不語,那雙眼笑意盈盈,伸手指了指許栩腰間的玉佩。
許栩瞬間反應(yīng)過來,她可能真的蠢到家了,許家嫡系玉佩就這么明晃晃掛在那,寨子里那些山匪可能不認識,墨子煜和夢竹這樣的人怎能猜不到。
“說說你來這想做什么?”
許栩片刻愣神,沒有回答夢竹而是反問她,“既然能稱墨子煜為哥哥,那你必是西域皇族?!彼p眸一彎,笑容甜甜,“可西域向來不與外界聯(lián)系,那姑姑您來流煌又做什么?”
“姑姑都說了是偷偷跑出來的呀?!眽糁穸紫律硪话褜⒃S栩抱起,“小丫頭還挺沉?!?p> “哼,我還在長身體?!彼闪艘谎郏瑲夤墓牡溃骸澳憔褪窍氤脵C占我便宜。”
“唔,被發(fā)現(xiàn)了呀?!眽糁褫p笑,朱唇上揚,眸色流光,白色的玉簪隱隱閃著光,許栩突然失了神。
后來很多年以后,許栩再想起這一幕,她覺得此生真的再無第二個人能像夢竹那樣美則美卻不真切,可那陣紫竹留香卻又實實在在占據(jù)心頭。
那時候許栩還不知道有些人的一生注定是一場夢。
夢竹知道這是一場夢,可,那又能怎么樣呢?
紫竹林里,恍若夢生。
可是那一聲軟軟糯糯的姑姑卻不是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