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岳把話和方國珍,悄悄這么一說,方國珍大吃一驚,詫異道:“兄弟此事妥嗎?那蔡柬小兒如若不上當怎么辦?”林岳眼珠子咕嚕一轉,和方國珍使了個眼色,低聲道:“哥哥大可放心,按照我說的做便是,即便他不上當,也得乖乖投降?!?p> 方國珍點點頭,一邊假裝擦眼淚,一邊朝城墻上的景大聲哭道:“兒啊,為父的無能,今夜救不了你了,兒啊,如有不測,來世咱們還做父子。”說完一聲令下,帶著所有人馬,火速撤到了城外,林岳挑出身體強壯的一隊人馬埋伏在了城墻外面,剩下的老弱病殘則裝模作樣扛著大旗,邊哭叫,邊朝遠處走去。
蔡柬一臉茫然,瞪大眼睛,自語道:“就怎么走了?怎么能夠呢?嗯,定是怕打不過我沒臉見人了,那也不對,他不能扔下他兒子不管的,哼,將士們隨我追城去,看個究竟,別上了方國珍小兒的當。”
蔡柬沒一會功夫就帶著人馬追了出來,摸黑一瞅,城外一片寂靜,不遠處晃動著一隊人馬,扛著一桿大旗,一邊走一邊還在哭爹喊娘,蔡柬這才放下心來,朝遠去的人馬大聲冷笑道:“哈哈哈哈,爾等狗鼠之人,也敢與你蔡爺爺一分高低,怎么打不過,逃跑了,啊,哈哈哈哈,將士收兵回城。”嘩嘩嘩啦,一溜煙全撤回去了。
說是急那是快,林岳挑了倆名精明強悍的壯士,騎著馬繞到了城墻的后門,繩子往城墻上一扔,唰唰唰,幾下子爬到了城內,直奔蔡柬的宅子去了,方國珍在城外,讓老弱病殘的一隊人馬,分散開溜進了城,他帶著一隊身體健壯的爬上了城墻,摸黑來到了人質的關押之處,就地待命。
再看蔡柬,剛進宅門,是得意的不得了,昂首挺胸,眉開眼笑,騎在馬上一邊捋著那亂七八糟的胡須,一邊大聲喝道:“管家拿好酒來,哈哈哈哈?!贝笮χ北伎蛷d去了。
蔡柬剛到客廳,七八個丫環(huán),噗通,跪倒在蔡柬的面前,是連哭帶叫喊求饒:“老爺,您可回來了,夫人和老夫人被方國珍的人帶走了,老爺饒命,老爺饒命啊……。”
蔡柬頓時猶如五雷轟頂,兩腿發(fā)抖,雙手哆嗦,胡子眉毛直往上翻,臉上的肌肉牽動著嘴角,一個勁抽抽,瞪大眼睛哭喊道:“娘……娘……孩兒來晚了……方國珍小兒……我與你不共戴天……。”話剛落,手一拍桌子,大聲叫道:“來人,集合人馬,快快隨我去救老夫人?!宾畷r,呱呱呱,嘩啦,馬蹄聲,呼喊聲一片沸騰。
林岳把老夫人,夫人,接到城外,實言相告后,又帶著老夫人與夫人,從城外走到了城內,從嗷嗷待哺的嬰兒,到一個個鮮血淋淋的軀體,看的老夫人無言以對,渾身顫抖,一只手拄著拐杖,一只手指著滿地的血跡。顫顫巍巍大聲喊道:“兒啊……妖孽呀……妖孽!”
這時蔡柬正好趕了過來,一勒馬韁,對著林岳大聲怒道:“小兒,好大膽子,連老夫人也敢搶,看爺爺不要了你的狗命?!痹捯魟偮洌L槍一舉,正要朝著林岳沖過來,突然,方國珍在城墻上喊道:“蔡柬小兒,你壞事做盡,傷心病狂,視人命如草芥,你就早該有這一天?!?p> 蔡柬抬頭一看,怒道:“方國珍……小兒……爺爺今晚和你拼了。”呱呱呱,話音還沒落地,就騎著馬朝方國珍沖了過去,只見老夫人,拐杖往地上使勁一摔,大聲喝道:“柬兒,住手,”蔡柬回過頭看看老夫人,眼淚直往下淌,抽泣著喊道:“娘,孩兒不孝,讓您老人家受苦了!”
林岳一看時機差不多了,把老夫人往旁邊一摻,大聲喝道:“蔡柬,你可知罪,你回頭看看這滿地的軀體,你聽聽那嗷嗷待哺的哭聲,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你再看看很著你久經(jīng)沙場的將士們,你此時此地此刻,有何顏面,面對他們,你有娘,這里活著的,死去的,那個人沒有娘,那個弟兄沒有妻兒老小,今日之事,所有罪過都是你一人所為,弟兄們都聽著,萬事都有因果,天作孽猶可為,自作孽不可活,放下你們手中的刀槍,停止殺戮,懸崖勒馬,回頭是岸!
唰,一番話融化了所有人冰冷的心,在場的所有人,都放下了武器,哭的哭跪的跪,望著滿地的軀體,懺悔不已,蔡柬跳下馬跪在了老夫人身前,母子架是抱頭痛哭,方國珍也低下了頭,看著死去的將士,淚如雨下。林岳看著蔡柬,嘆道:“哎,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就這樣,一場來來回回,持續(xù)了三年之久的恩怨,一夜之間,煙消云散,林岳與方國珍把蔡柬押送到了官府,又把店家囑咐的事告知了方國珍,隨后便騎著馬往青林山洞走去。
當他一進山里,遠遠地就看見朱淑真與白鶴在山上眺望著,林岳把馬拴在樹上,飛快地朝山上跑去,朱淑真清早起來就在山上等著了,看到林岳回來,她急忙就往山下跑,倆人就像久別重逢的小夫妻,緊緊地抱在一起,朱淑真撫摸著林岳的臉,很是擔心地問道:“為何去了這么久,我還以為出什么事了?”林岳看著朱淑真笑道:“沒事,我這不是回了嗎?!闭f完拉著朱淑真的手一起回到了洞里。
倆人背靠著背,坐在青石板上,互相講述著自己小時候的趣事,很是開心,說著說著,林岳就把陳一發(fā)夫婦的事,告訴了朱淑真,朱淑真聽得眼淚直流,緊握住林岳的手,輕聲說道:“林岳,我們也要像伯父伯母那樣,今生今世永不分離。”林岳站起身說道:“放心,淑真,只要天不塌,地不陷,我們永遠都在一起?!敝焓缯婵粗衷傈c點頭,回道:“伯父伯母對你真是,視如親生,我們應該去墳上看看他們,”林岳忙回道:“嗯,我們這就去?!?p> 倆人剛走出洞口,白鶴就擋在前面,大叫不止,很是瘆人,林岳摸摸白鶴的脖子,納悶道:“白鶴這是怎么了?平常沒見過它寫樣叫過。”話剛落地,朱淑真抬頭往山下一看,就見玲兒帶著家丁雷福,找來了,倆人滿頭大汗,氣喘吁吁,朱淑真搖搖頭對林岳說道:“他們怎么會找到這里,咱們剛到兩天,他們怎么就趕來了?”林岳定神一想,低聲說道:“肯定是家里出什么事了,要不小玲是不會來的,你先躲起來,我去問問何事?!?p> 林岳往前走了幾步,仔細看看沒有別人,大聲問道:“小玲,你來此有什么事嗎?”就見那小玲噗通跪到了地上,哭道:“小姐,夫人她,夫人她,”朱淑真噌地走了出來,瞪大眼,問道:“我娘怎么了?”小玲放生大哭道:“夫人,夫人她病的厲害,小姐若不及時趕回去,恐怕,恐怕,”小玲話沒說完,朱淑真就感覺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林岳是驚惶失色,忙把朱淑真抱在懷里,掐了掐人中,大聲叫道:“淑真,淑真醒醒,”朱淑真微微睜開眼睛,看著林岳喘息著說道:“林……林岳……我娘她……快送我回去。”林岳緊緊把淑真摟在懷里,哭泣道:“淑真,我這就帶你回去,你不要有事,你別嚇我,我騎馬送你回去。”林岳的心瞬時如同刀絞,他急忙抱起朱淑真,朝山下跑去。白鶴也緊緊的跟在后面。
林岳心急如焚,抱著朱淑真,快馬加鞭,日行千里,把朱淑真送回了寧海桃村,剛到村口,就有一隊人馬迎了上來,林岳仔細一瞧,心想:“我是不是看錯了,”只見領頭的是一位老人,看上去有六七十歲,身高六尺,穿錦繡緋袍,胸前繡白鷴,扎玉帶,腳下一雙虎皮靴,頭戴短翅烏紗冒,容光煥發(fā),一字白眉向上翹,廣額,目光冷靜深邃,鼻子尖而挺,嘴唇烏黑,留一嘬花白山羊胡,胯下一匹棕色燁狼馬,精神矍鑠,是神采奕奕。
林岳覺得眼熟,就是不敢搭話,就見那馬上的老人,大聲喝道:“林岳,快把我姑娘放下馬,”林岳心中一驚,連忙把朱淑真抱下馬行禮道:“老伯,林岳失禮了,”朱淑真顫顫巍巍來到老人的面前,弱聲道:“父親……我娘她……”話沒說完,老人瞪大眼睛,厲聲道:“娘,你,你心里還有你娘嗎,還有我這個父親嗎,哼,你這個不孝之女,為父的臉都讓你丟盡了,來人,帶小姐回府。”
林岳看著朱淑真,滿眼的淚水,卻說不出話來,馬上的老人一勒馬韁,轉過身斜眼瞅了瞅林岳,大聲怒道:“哼,要不念你救過老夫一命,定將你送去官府,從今往后,不許你再糾纏我女兒。”說完,讓手下人把朱淑真扶上馬,便揚長而去了,白鶴望著朱淑真,不斷地發(fā)出嘶叫聲,可朱淑真還是走了。
林岳看著朱淑真漸漸離去的背影,頓時兩眼發(fā)紅,心如刀割,真可謂是別時容易,見時難,相見時難,別亦難!可是他全然不知,這時朱淑真父親設下的圈套,倆人此一別,相見則是遙遙無期。
林岳朝著朱淑真離去的方向,凝視了許久,才騎馬離開,他六神無主地來到了一個三叉路口,往左也不是,往右也不是,腦子嗡地一聲,從馬上摔落下來,失去了知覺,白鶴哀鳴著,拼命地拖起林岳,飛奔著將林岳送往了奎兒的住處。
奎兒娘正在院子里,晾曬衣物,離老遠就聽到了白鶴的叫聲,老人家放下手中的活,有出大門一看,是大驚失色,一邊上前去攙扶林岳,一邊大聲叫道:“奎兒,快來,”奎兒嘴里還吃著東西,一聽老人家召喚,趕緊跑了出去,大聲嘟囔道:“娘,什么事啊?!彼麆傉f話,就發(fā)現(xiàn)白鶴外大門外,啪,一拍大腿,邊往過跑,邊大聲叫道:“哥哥,是你來了嗎,想死奎兒了?!?p> 林岳迷迷糊糊聽到了奎兒的叫喊聲,睜眼一看,奎兒娘在懷前站著,再看看身旁的白鶴,才明白過來,強忍著站起身,弱聲道:“老奶奶……林岳嚇到您老人家了?!崩先藫u搖頭還沒顧得上回話,奎兒跑過來了,高興的手舞足蹈,一把握著林岳的胳膊,大聲叫道:“哥哥,你可算來了,俺以為你把奎兒忘了呢,”老人家忙把奎兒的手拉開,怒道:“不得無禮,快快把林岳扶進屋去?!?p> 老人家和奎兒,把林岳扶進屋里,又是做飯,又是沏茶,好一頓忙乎,林岳緩過神來,就把朱淑真的事和老人說了一遍,老人看了看林岳,搖頭道:“自古婚姻講究,門當戶對,媒妁之言,父母之命,這是更改不了的事實,你若心生執(zhí)念,注定要受其煎熬,到頭來,十有八九是聚少,離多,你要看開才是,人這一輩子,許多事都是命中注定的,尤其是因緣,強求不得地。”
林岳思量片刻,問道:“老奶奶,難道兩個相愛的人,就注定不能在一起嗎?若是如此,人生又有何樂趣?!?p> 老人家搬了把凳子,坐在林岳的身旁,耐心地說道:“孩子,人這一生是為了愛而活,人之所以活著是為了一個字,”林岳注視著老人詫異道:“老奶奶,什么字?”老人仰頭笑道:“圓,它的四周代表著規(guī)律,也象征著天地,我們所有人都是其中一員,做人要有頂天立地之雄心,也要有關愛萬物之愛心,心中能裝萬物者,方可裝得下天地,愛有大愛,有小愛,治國安民安天下是大愛,愛己愛人,是小愛,你糾結在這一己之愛中,都無法自拔,怎能有雄心大志,去安民安天下,人者,志也,志者頂天立地之人也,凡事都有因果規(guī)律,逾越不得,違背不得,你之痛是因為一個未了的果,了之時痛也就去了?!崩先思遥f完話,大笑幾聲,甩甩袖子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