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老,你先不要激動,容我慢慢和你說?!鼻睾脖还壤献ブ氖直?,微微有些疼痛,沒想到谷老都這么大年紀(jì)了,手勁卻一點都不小。
聽到秦翰提醒,谷老也有些不好意思,剛剛情緒有些激動了?!扒匦∮褜嵲诓缓靡馑?,老夫唐突了?!?p> “谷老,給洪七哥退燒的,叫做酒精?!鼻睾惨贿呎f一邊指了指七哥床榻邊的酒壇。
谷老看向秦翰所指,將壇子端了起來。一打開壇封,便有一股刺鼻的味道?!奥勚袷呛芰业木??!?p> 秦翰又倒了些酒精到谷老的胳膊上,抹勻之后,便有一種冰冰涼涼的感覺。
“谷老,就是這樣給七哥降溫的?!鼻睾步忉尩?。
“原來如此,竟是這樣神奇?!惫壤嫌凶约耗艘淮?,果然又感受到冰冰涼涼的感覺。
“那又是怎么控制住洪老七的炎癥的呢?!?p> 秦翰撓了撓頭,總不能和谷老說酒精的分子具有很大的滲透進(jìn)細(xì)菌內(nèi)部,使構(gòu)成細(xì)菌生命基礎(chǔ)中的蛋白質(zhì)分子結(jié)構(gòu)改變,引起蛋白質(zhì)變性,從而起到殺菌的作用吧。這也沒辦法和谷老解釋什么是細(xì)菌,什么是分子啊。
“谷老,你可以將炎癥當(dāng)成炎毒,這個酒精是能殺毒的。只不過,只能消除這種體外傷口的毒素,體內(nèi)就不行了?!鼻睾仓荒芎唵蔚慕忉尩馈?p> “哦,可惜了,我還想著它能治療所有炎癥呢?!惫壤蠐u了搖,嘆了口氣,不過,只能外用也足夠挽救更多生命了。
“谷老,這下可否能救好洪七哥?!惫ё禹炏氲阶蛉涨睾埠凸却呵锏脑?,有些期待的問道。
“呵呵,既然炎癥能控制住,其他傷病,算不得什么難事?!惫壤限哿宿郯l(fā)白的胡須,沒了炎癥,治好洪老七可以說有九成九的把握。
“洪老七在此謝過谷老的救命之恩。”洪老七掙扎著,想要直起身子。
“誒,不必如此,要謝就謝秦小友,莫不是他控制住了你的炎癥,神仙難救啊?!惫壤献柚沽撕槔掀叩膭幼?,在谷老看來自己學(xué)醫(yī)就是為了治病救人,可不是為了讓人感謝,而且,秦翰才是起了關(guān)鍵作用的人,自己只是輔助。
“秦兄弟,老七嘴笨,從未讀過書,不會說什么好聽的話,今后洪老七這一條賤命,但憑恩公驅(qū)使?!焙槔掀呷讨?,還是坐直了身子,對著秦翰抱拳說道。
“七哥快快躺下,等你傷好,還有要事相商?!鼻睾卜鲋槔掀咛上?,既然谷老能夠救治好洪老七,便無須在做B計劃。
……
谷老為洪老七開好藥,又向幾個負(fù)責(zé)照顧洪老七的小乞丐叮囑了一些需要注意的情況,便離開了。需要救治的患者可不是只有洪老七。
看著谷老離開,秦翰便準(zhǔn)備和洪老七談?wù)勍趵匣⒌氖虑?,只是剛剛救人,便要提要求,又有些不好意思?p> 看著秦翰欲言又止的樣子,洪老七說道?!岸鞴趵匣⒌氖虑樽禹炓呀?jīng)和我說過了。不說恩公的救命之恩,光是我們和王老虎的恩怨,也是早晚要解決的?!?p> 洪老七說完,秦翰便松了口氣,恭子頌說了也好,便不再用自己多費口舌?!捌鋵崳还馐峭趵匣⒌氖虑?。還有一個比較重要的事情?!?p> “重要的事情?”洪老七滿臉疑惑。
秦翰起身,看了看透露出破舊腐朽的城隍廟。“難道你想一輩子窩在這個地方?一輩子守著城西這一片地方?或者說,你想讓你費勁心力救下的幾個孩子,跟你一樣討一輩子飯?”
洪老七望了望結(jié)滿蜘蛛網(wǎng)的城隍廟,精神有些恍惚。洪老七已經(jīng)不記得自己是什么時候來到這里的了。
自己很小的時候,隴南兵亂,亂軍沖進(jìn)城中死了很多人,父親帶著自己和娘親躲進(jìn)谷堆里。
城中的喊殺聲,從正午持續(xù)到了第二天天明。父親緊緊抱著不斷顫抖的自己和娘親,一家人不吃不喝在谷堆里藏了三天。實在有些餓不住了,父親才出去打探。洪七看的出來,父親很害怕,走出去的時候腿都是打顫的。
可父親還是沖著自己和娘親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頭。
“婆娘,看好哥兒?!?p> 看著笑著把洞遮住的父親,洪七很怕,很怕父親去了就再也不回來。
老天保佑,父親還是回來了。亂軍擄走了所有糧食,莊稼早就收過了,地里早就沒有可以吃的。
之后便是饑荒,自己一家因開始從隴南一路乞討。逃荒的路上,死了很多人,父親也死了。
那幾天,大家都沒有找到什么吃的。白天的時候聽幾個大人說要吃兩腳羊,兩只腳的小羊羔最鮮美了。
洪七有些開心,餓了這么長時間,竟然能吃到肉,只是哪里有兩只腳的羊,他們真傻??墒歉赣H和娘親卻神色慌張,尤其是娘親,不住地觀望著四周。
到了晚上,洪七被父親弄醒。“爹,是吃羊了嗎?”
父親沒有說話,和娘親抱著洪七,便快步跑離了睡覺的地方。
洪七不懂,不是說大家一起吃羊嘛,怎么跑了。沒過一會兒,后邊便傳來追趕的聲音。
“站住,把小羊羔留下?!?p> “你們難道想餓死我們嗎?”
到了這個時候,洪七才知道自己就是所謂的小羊羔,可自己明明是人啊。
不知跑了多久,實在是跑不動了,可后邊的人還是緊緊追著。
父親帶著洪七和娘親藏到了枯草堆里。父親在哭,身體也在顫抖。
父親又笑了,一邊流淚一邊笑,洪七卻不知道為什么。娘親看著父親,也不住的流淚。“當(dāng)家的!”
父親沒有回答,只是笑。說了和當(dāng)初同樣的一句話。
“婆娘,看好哥兒。”
娘親開始顫抖起來,父親卻沒有了。只是抱著洪七親了親。像平日里出去耕田一樣,笑著看著洪七娘倆,抱著一堆枯草,向遠(yuǎn)處跑去。
洪七卻感覺父親這次再也不會回來了。
人群向著父親跑去,娘親一只手捂著自己的嘴,只是不斷流淚,洪七也跟著哭,卻被娘親捂住了嘴。直到人群跑遠(yuǎn),娘親才抱著洪七從枯草里跑了出去。
自己和娘親不知道走了多遠(yuǎn),只是沿著官道乞討,再也沒靠近過逃荒的人群。
逃荒的路上,母子遇見過一個四人,洪母從本想扯掉他身上的外衣,已經(jīng)快要入冬了。沒想到卻意外的摸到了一貫錢。
后來便走到了安平,母子二人已經(jīng)兩天沒吃東西了。看到賣蒸餅的攤子,洪母迫不及待的買了兩塊蒸餅,拿來給洪七和自己充饑。
這一幕被旁邊的乞丐看到了,可是母子二人并不知道。直到那天晚上,一伙乞丐在巷子堵住了母子二人,毒打了二人一頓,還搶走了錢。
洪七本以為這樣就結(jié)束了,直到有一個乞丐看了看洪七。
“這小子模樣真可憐,真是個天生乞討的好貨?!?p> 說完這伙乞丐便抱走了洪七,洪七拼命掙扎,卻無濟于事。
看到洪七被抱走,洪母追了上去,拼命的拍打著抱著洪七的乞丐。洪母用盡力氣的拍打,卻顯得那么微不足道。
洪母的拍打激怒了那群乞丐,于是洪母也死了。沒有太多的動作,只是一陣拳打腳踢。
洪母臨死前都在喊洪七。
從這之后,洪七一直被這伙乞丐派出去乞討,卻見自己母親的尸首都沒在見過。每天討來的東西都要上交,自己只能吃到很少的東西。拳打腳踢更像是家常便飯。
就這樣洪七到了十三十四歲,或許是這么大,洪七也不知道,他沒有學(xué)過算數(shù),也不知道自己哪年出生。洪七早就和這些乞丐一樣,欺負(fù)欺負(fù)弱小殘疾的乞丐,對那些比自己小的也是同樣的拳打腳踢,命令他們?nèi)テ蛴憽?p> 直到有一天,自己和所謂的同伴聽說城西新逃來一伙小乞丐,這些可是好貨。自己養(yǎng)的那些,早就在安平混熟了面孔,大家也摸清了底細(xì),已經(jīng)要不到什么了。
在快要得手的時候,一個老乞丐攔住了自己一伙。一個吃不飽飯的老頭子而已,哪里是洪七等人的對手,三兩下就被打的起不來。
可是老頭并沒有不再管,而是抱著同伴的腿嚷嚷放過這些孩子。洪七怔怔的看著老頭,想起了死去的娘。
乞丐老頭也死了,被同伴一腳踢在頭上,撞到了墻壁。
回去之后,洪七覺得父親是個人,母親也是,想來自己應(yīng)該也是。
于是,便趁著夜色帶著小乞丐跑到了城隍廟,一住便到了現(xiàn)在。
……
洪老七收回了目光,看了看身邊的小乞丐?;蛟S他們還并未過多的體會到人間的險惡,或許自己也不應(yīng)該讓他們?nèi)ダ頃?,或許自己能讓他們像正常孩子一樣,平平淡淡的長大。
“主公,請賜教。”洪老七抱拳,沖著秦翰說道。洪老七并不知道主公是什么意思,只是聽街頭說書的說過,那些猛將,效忠首領(lǐng)的時候,都叫主公。洪老七想來自己也應(yīng)該這么稱呼秦翰吧。
“不必如此,不必如此?!鼻睾猜牭胶槔掀叩姆Q呼,差點摔了一跤。這洪老七莫不是看多了三國演義吧,不應(yīng)該啊,這個時候哪里有三國演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