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蹦戏颊诿χ龅案?,聽到腳步聲,本能得說道。
維珍不會這樣不說話,在看清楚進來的人是誰之后,南芳吃了一驚,怎么也不會想到的人,一個自己從沒拿她當(dāng)回事,也從沒喜歡過的人。
當(dāng)看清楚站在吧臺之后的女子是誰之后,薇內(nèi)心倒吸了一口冷氣,真想馬上掉頭離開:“這就是未藍所說的朋友?”
對方的神色先一下子黯了下來,南芳覺得有趣,笑著問:“要喝咖啡嗎?可以坐著等一下嗎,我的蛋糕還沒有完成?!?p> 這很難說“不”,此時是上午8點12分,薇倒也沒別的事,這里的人們喜歡喝茶,不是鬧市,很難得能找到這樣一家咖啡館:“是我來早了?!?p> 瑪莎想要一個苦橙味的蝴蝶蛋糕,其實已經(jīng)試了很多次,但味道總是覺得差了點什么,太甜還是太苦?
昨天問瑪莎的時候,她說:“要苦的?!?p> 南芳不解:“可是,過生日不都喜歡吃甜的嗎?”
瑪莎:“可是我想要特別的,不一樣的啊。”
用糯米紙把蝴蝶刷上去就好了,大功告成!Yes!,南芳驚喜之中,才記起剛才有客人來過,可是,她已經(jīng)不在了。
一種無比言表的東西更快地嵌入了內(nèi)心深處,會不會是我的錯覺,她并沒有來過,或者,那不是她?
李駿佑已經(jīng)離開很久了,痛苦好像并沒有從那個女人臉上、還有心底消失,而沉浸在回憶和往事中的人卻往往容易忘記自己身在何處。
她為什么要來這里?為什么?
南芳將蛋糕裝好,從冰箱里取出一盒酸奶當(dāng)作早餐,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早晨了,在孩子們中午下課之前,把蛋糕送過去,瑪莎會喜歡吧。
中午所有人為瑪莎慶祝生日,來孤兒院快五年了,這是自己為她過得第一個生日。
瑪莎在教室后門的花園里找到了我,我問她:“今天開心嗎?有這么多人和你一起慶祝生日?”
她挨著我坐了下來,看上去并沒有那會兒所有人在的時候看上去那么開心,眼中有些哀愁的味道,把玩這腳邊的紫色小野花,頭低著:“不,我其實,不需要那么多人,如果可以的話,我只想要我的爸爸媽媽跟我一起慶祝,但,大家替我慶祝,無論怎么樣,我都要開心,要笑一笑,對不對?”
一想到瑪莎是因為父母車禍雙亡,唯一的姑姑收養(yǎng)了她一段時間又拋棄了她,才輾轉(zhuǎn)來到這里,南芳沉默了。命途舛駁,誰能知道前路還會發(fā)生什么事,只是,這世上很多事情,我們沒得選,她只是一個小女孩,過早地對生活失去希望和信心,不是什么好事。
“真希望有一天,可以不用在這里過生日?!?p> “會的,我以為你會喜歡那個蛋糕?!?p> “喜歡,南芳姐姐,你學(xué)過油畫嗎?為什么蛋糕做得那樣漂亮?”
“當(dāng)然是學(xué)過的,對了,為什么你很喜歡蝴蝶?”
“我現(xiàn)在好像一只毛毛蟲,沒有人會關(guān)心一只毛毛蟲去了下水道以后,過得好嗎,你知道馬達加斯加有一種彗星蝴蝶嗎?”
南芳搖頭,瑪莎托腮望向遠方,喃喃說道:“它居住在馬達加斯加的熱帶森林中,有著彗星一樣長長的尾巴,它很漂亮,尾巴修長獨特又霸氣飄逸,為了躲避敵人,它們只在夜間活動,可它最漂亮,壽命卻只有幾天,就像彗星一樣短暫,是世界上壽命最短的蝴蝶之一,我想要去見見它們,我想告訴它們,即使它們的生命如此短暫,但它們的美麗卻曾經(jīng)點亮過這個世界。”
南芳用披肩裹住自己和瑪莎,緊緊地抱住她:“會的,你想做什么,以后就去做好了,像候鳥一樣吧,天冷了,我們便飛去南國過冬好啦?!?p> 曾有段哀郁頹廢的時光,南芳覺得精神病人最無憂無慮了,可是,又有哪個正常人真的想從此入瘋魔,享受那種想象中的純粹而空洞的快樂呢?
很多人都想魚躍龍門,最終成龍成鳳的只有那極少數(shù),多數(shù)還是掉回了原來的魚塘。所以真相是我們很多人其實并沒有生活在大海里,不過是活在各自的魚塘甚至是活在一個一個的魚缸里,但哪怕是活在魚缸里,在一汪濁泉里當(dāng)泥鰍,也比迫不得已、沒得選擇,像被命運與處境押著在涸泉里相依為命、相濡以沫強得多。
也許是以前愛得太過極端桀驁、偏執(zhí)爆裂,經(jīng)歷種種之后才明白一個道理,相愛,并不意味著你會被命運成全,人海茫茫之中,選擇在何處轉(zhuǎn)機,決定一個人在故事的何處止步,是一直以來自己在努力學(xué)習(xí)的事。
南芳沒有意識到已經(jīng)是午夜了,直到一陣寒風(fēng)將自己吹醒,像是要逼著自己回到屋內(nèi)睡覺一樣,夢里是阿照,是剛回到康提之后,在舞蹈室學(xué)孔雀舞時認(rèn)識的男孩。
成了朋友之后,來咖啡店打工過一段時間,有一次和自己去佛堂敬佛之后,他用手語問過我一個問題:“你說,佛能聽見聾啞人的禱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