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難念的經——江家
持續(xù)一個多月的選舉,終于結束了,大家也能好好過一個雙休日了,看顧盼盼閑下來了,雖然江春水已經將結婚所需要的東西準備的差不多了,但是有些事情還是需要顧盼盼拍板定磚的。比如家具,床上的床單被罩什么的。
顧盼盼和趙美鳳之間的關系也緩和了,畢竟是親母女,顧盼盼不是一個沒有良心的人,上大學那年,家里正窮的時候,趙美鳳一句砸鍋賣鐵也得上學,顧盼盼至今沒有忘記,她也還記得,她去上學前一晚,媽媽往她行李箱里塞各種用品,大大小小的東西,其它不說,就是沖她讓自己上學這一點,就值得她感念一輩子了,顧盼盼也看透了,這個母親,只要不談錢,什么都好。以前的窮苦日子讓她養(yǎng)成了扣扣索索的習慣,錢到了趙美鳳手里,除了打麻將就是只能進不能出。
和趙美鳳說了,要去江春水家里,趙美鳳沒有說什么,只是交代了幾句,要對江春水的父母客氣一點,如果江明月在家,給她包一個紅包,兩百四百都行。顧盼盼記下了。
周六一大早,江春水就開著表哥的面包車來接顧盼盼了,顧盼盼特意穿了自己最“豪華”的衣服,那是第一年參加工作時候,攢了兩個月工資買的一件黑色的毛呢大衣。
到江春水家里,需要過一條叫云河的河,云城市因河得名,臨溪鎮(zhèn)和江春水家所在松江鎮(zhèn)緊挨著,下轄74個村子的松江鎮(zhèn)比管著7個自然村的臨溪鎮(zhèn)大得多,但是因為臨溪鎮(zhèn)有一個國家5A級的景區(qū),又是全國最大的小飾品生產基地,而松江鎮(zhèn)是典型的農業(yè)重鎮(zhèn),人均土地面積達到了讓清水鎮(zhèn)人吃驚的三畝,不過農業(yè)干不過工業(yè),松江鎮(zhèn)的經濟情況并不樂觀,所以也才有了顧盼盼給爸爸介紹江春水時候,顧軍所說的,在臨溪鎮(zhèn)或者清水鎮(zhèn)隨便找一個,都比在松江鎮(zhèn)找一個強,這估計也是地域歧視吧。
顧盼盼來過幾次松江鎮(zhèn),市里換著檢查的時候,她跟著王臨風和趙誠來過,對松江鎮(zhèn)印象確實不怎么好,你不接觸不知道,一打交道就知道了,人和人的思想真的不一樣,松江鎮(zhèn)的人民,節(jié)奏真的是慢的離譜。在清水鎮(zhèn)和臨溪鎮(zhèn),大街上基本看不到什么閑人,即便是上了年紀的婦女,也會從那些家庭作坊中領取一些手工活,在家里做,每天多少也能有幾十塊的收入,就是那些學生,也會在暑假做一些手工活,一暑假都能有千把塊的收入。可是到了松江鎮(zhèn),到了農閑季節(jié),三三兩兩的人在大街上下象棋,打撲克,舉個最不靠譜的例子,松江鎮(zhèn)的人打麻將,打的是一毛兩毛三毛的,而彼時的臨溪鎮(zhèn),趙美鳳他們覺得二塊四塊六塊都覺的不過癮,已經開始打五塊錢底的了。
江春水的父母,過得還比較高級一點,江秋以前在事業(yè)單位做過,后來因為性格太過剛烈,辭職了。然后在村里的食品廠做過采購,那幾年也是東奔西走,走南闖北的,算是見過世面的。而母親吳玉琴曾經做過十幾年的教師,眼看就要轉正了,卻因為江秋的倔強,死活不讓吳玉琴在去學校了,吳玉琴是個沒有主義的,只能回家看孩子,伺候老人,白白丟了一份大好工作。那幾年家里的經濟還算可以,江秋雖然脾氣不好,但是心地很善良,有一年外出采購,冬天的早晨,在路邊撿了一個小姑娘,農村那幾年計劃生育查的厲害,有些重男輕女的家庭,生了女孩就會丟棄,那年又是羊年,民間還有老話說,羊年臘月生的女孩命不好,克父母,圍觀的人不少,愿意伸出援手的卻不多,報了警,警察來了也頭疼,眼瞅著就要過年了,女娃娃看著剛出生沒幾天,帶回去也不是事,江秋看著懷里的女娃娃,白白胖胖的,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心一橫,就抱回家了,吳玉琴生江春水的時候,傷了身子,醫(yī)生說不能再生了,吳玉琴看著白白凈凈的女娃娃,兩人一商量,當下就辦了收養(yǎng)手續(xù),給女娃娃取名江明月,當親生女兒養(yǎng)著。好人多磨難,江秋他們食品廠那年接了一個大單,是出口俄羅斯的,一大批罐頭,一廠子的人高興極了,熱火朝天干了一個多月,本以為能狠狠的掙一筆,能過個肥年,結果他們卻疏忽了,十月份的北疆已經很冷了,兩火車皮的罐頭還沒有到俄羅斯,玻璃瓶子就凍碎了,這下,一毛錢沒掙,反而賠了個底朝天,食品廠直接倒閉了,江秋也成了無業(yè)游民。
兩個孩子要養(yǎng)活,做點小生意吧,那時候手邊還有點錢,江春水雖然年紀不大,但是也蠻有經濟頭腦的,當時村外通了一條省級公路,他攛掇父母去開一家批發(fā)部,結果被江秋一口回絕,江秋和吳玉琴去學打燒餅了,因為人實在,價格也公道,生意還可以,時間一長,江秋的同情心又開始泛濫了,誰去買燒餅,只要是熟人,他不是多給人幾個,就是不收錢,最后弄得人家買燒餅的人也不好意思再去了,做了幾年,雖說也掙了一點錢,但終究是不多。后來吳玉琴的姐姐弄了一個大型的工廠,前期打理不過來,就請妹妹和妹夫過來幫忙,一家人就住在廠子里,家里的房子就一直空著。這要不是江春水結婚,估計兩人還想不起來要整修一下房子。
顧盼盼和江春水在車上有一句沒一句的閑扯,大約十五分鐘,車子七拐八拐,在一座新修的房子前停下來。下了車,顧盼盼四處看了看,一排的房子都很低矮,房子都有些年代了,顧盼盼知道有些地方早些年蓋房子的時候是規(guī)定層高的,村委會是不允許超過這個高度的,看來這里就是了。江春水從口袋里掏出鑰匙開了門。兩人進了院子。
一進院子,顧盼盼就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整修房子的時候,江春水問過顧盼盼的意思,顧盼盼那時候正忙,另外一個女孩子,對房子你讓說具體的要求,她能說什么,她就跟江春水說,你自己看著弄吧,能看眼就行,現在看著眼前的房子,顧盼盼還真想不出除了“還行”還能用什么詞語來形容了。
水泥院子,一邊高一邊低,她知道是為了排水方便,可是用不著弄得這么明顯吧,院子西邊比東邊至少高了七八公分,西邊靠墻有一個水池,沒有排水管,水只能從院子西邊流到東邊,顧盼盼莫名其妙就想起一句古詩“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州古渡頭”,他們住的房子在一進院門的地方,這是松江鎮(zhèn)的習俗,顧盼盼也認了,江春水開了門,這下找到形容詞了,“目瞪口呆”一間至少三十平方米的臥室,一張自己找木工做的床,擺在中間,床頭兩個紫色的小燈,土的就快掉渣了,粉色的窗簾,一個大紅色的沙發(fā),除了這些別無其他,顧盼盼覺得自己快吐血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想說什么,又努力咽下了,無所謂,隨便吧,反正也不經常住,“走吧,咱么去客廳看看吧!”
到了主屋,顧盼盼才發(fā)現,臥室是新蓋的,主屋只是簡單翻新了,換了門窗,緊挨著原來的房子,又接了一件廚房和一間臥室,新接的房子比較高,而原來的老房子因為層低,顯得格外寒磣,客廳很大,但因為前面有廚房和一個小門房,只有后墻上一個小窗能透光,整個屋子顯得格外陰暗,江春水開了兩盞燈,屋子里才顯得亮堂一些??蛷d里空空如也,只有幾個小板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