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小皇帝的御駕出現(xiàn)在視野中時,莊嬤嬤扎緊褂子,大力拉扯容玥跪下。
“莊嬤嬤,疼。”容玥真哭了。
她的膝蓋本就青了一塊。莊嬤嬤力氣大,硬是把她從石椅上拽下,膝蓋再次砸在地上。
莊嬤嬤小聲警告:“忍著!別說話。等御駕過了再說?!?p> 御駕剛過御花園,容玥準(zhǔn)備站起身。莊嬤嬤扯著她的衣袖不讓她亂動。“見不著御駕的影,才能起來?!?p> 容玥癟嘴。以侍妾的身份進(jìn)宮,就和宮女一樣。見人就要跪!跪得時間還很長。以前進(jìn)宮,可沒這么遭罪!
“低頭!御駕又回來了。”莊嬤嬤嘴里發(fā)苦,“姨娘,待會兒您在陛下面前,千萬規(guī)矩些!別亂說話?!?p> 莊嬤嬤悔得腸子都青了。王爺交代她教紅姨娘規(guī)矩。她看姨娘平日忙,又是王家教養(yǎng)的,也就沒怎么認(rèn)真教。今日不提太后宮里的無禮舉動。光在大庭廣眾之下露腳一事,王爺回來一定會責(zé)罰她。
莊嬤嬤心中默念:滿天神佛保佑,紅姨娘千萬不要在皇帝面前亂說話。
“噠噠噠”一雙黃色的羊皮靴子出現(xiàn)在容玥跟前。靴子表面刻有一條正在騰飛的龍,圖案精美。鞋子尺碼不大,樣式像騎兵穿的。
“抬起頭來?!敝赡鄣穆曇艄首魍?yán)。
容玥嘴角含笑,慢慢抬頭,向小皇帝展露出最燦爛的笑容。
皇家的人容貌都不俗。小皇帝長大后,絕對是位神豐俊朗的翩翩公子。
小皇帝瞪大眼睛,愣了半天問,“你是容將軍的嫡女?長得不像啊!”
“回陛下,女子容貌七分靠妝容?;瘖y乃是一門妖術(shù)。女子妝前妝后的容貌相差巨大。不同的妝容給人的感官不一樣。莊重、淡雅、妖媚、雍容,各式各樣,如同變臉?!比莴h收斂笑意,一本正經(jīng)地回道。
小皇帝把眉頭皺成川字,一臉糾結(jié)地瞪她。
容玥很擔(dān)心他會未老先衰,努力解釋,“用化妝術(shù)把平凡的面容化得光鮮亮麗,別人看起來賞心悅目。比如‘繡花枕頭一包草’,不用繡花枕套著,就是常見的草。包裝一下,有人愿意拿它當(dāng)枕頭用。”
“當(dāng)然,假的永遠(yuǎn)真不了。女子即便把妝化得再漂亮,自己生下的孩子,該長啥樣就長啥樣。最可憐的當(dāng)屬女子的相公,生了娃后才知道媳婦的尊容,一切都來不及了?!?p> “能讓外人輕易看到的,都能裝!而腹里的是乾坤,還是一包草,時間長了才會知道。”
容玥笑得像只小狐貍:“賤妾長得像娘,骨子里卻像我爹。”
機會轉(zhuǎn)瞬即逝。她要抓住每一個有可能幫助她爹的機會。小皇帝不能親政,也沒有任命官員的權(quán)力,可在他面前給爹留個好印象,總不會有錯。
世家出身的武將,光嘴皮子溜。練兵、打仗能行的,寥寥無幾。她爹從小兵做起,從一場場血戰(zhàn)中活下來,一身的真才實學(xué)。
小皇帝嘴角扯了扯:“朕只是覺得你和之前長得不一樣。有人說你長得像母后,朕沒瞧出來!”
他就問了一句,容玥滔滔不絕講了一堆飽含深意的話。
容玥的胡扯,差點讓他忘了找她算賬的目的。她是上不了臺面的東西,竟敢影射母后!
“身份不同改換妝容罷了。妝容改了,可滿腹經(jīng)綸還在。賤妾還是賤妾。”容玥恭敬地回道。
“滿腹經(jīng)綸?”小皇帝輕蔑地笑出聲,“容將軍在越州大敗。你有何看法?”
容玥臉上的笑容加深。小皇帝和安睿不愧是一家人,嘲笑的神態(tài)一模一樣。
“賤妾曾問一高僧:‘世間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厭我、騙我者如何處治乎?’高僧回答:‘只是忍他、讓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幾年你且看他。’”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容玥斬釘截鐵地回道。
莊嬤嬤心里哀嚎,姨娘把皇帝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