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也梯”的平靜地躺在地上,沒一會居然打起了鼾,我注意到一些細微的變化,猜測果然應驗了,它的額頭上發(fā)出細微的電流閃動,輕輕地跳動彎曲著,似乎在等我們的樣子。
另外兩位一臉懵地站在旁邊,我扯了扯他們衣袖道:“躺下,睡覺!”
他們二人看著我,一個臉上露出了懷疑和無比嫌棄神情,一個眼神就不太對頭臉都發(fā)紅了。
我估摸著他們倆可能已經(jīng)閉上眼睛努力入睡,偷偷睜眼觀察。
二人額頭上也出現(xiàn)了跳動的小電流,微小到不事先知道就根本不會注意,小電流緩慢地伸長靠近“也梯”頭額頭上的那一撮,融合后逐漸擴張成一個球狀電流膜,包住了他們兩個,電流膜完全閉合的瞬間,躺在地上的兩人不見了。
我揉揉眼睛,這個野人究竟做了什么?
“也梯”醒來看到我還在身邊沒走,心虛地嘰里咕嚕起來。從剛才的接觸中能感覺到它們是聽的懂人類語言的,我蹲下問道:“你們是如何做到的?”
它指了指大腦,做了個睡覺的手勢,再從腦中抽出什么的樣子,指了下有光照的地方,用夸張的動作緩慢地走了幾步,最后畫了個圓,指了指黑暗的地方。
光照,變慢,圓圈,變黑……
不行,無法理解,只能猜到一點點。
“你們是不是把生物電流速度降到了極低并第五態(tài)(玻色愛因斯坦凝聚態(tài))化了?然后發(fā)生了什么?”我額上直冒冷汗,抓著它脖子上的毛追問,“也梯”咿咿哦哦了半天,我也搞不清楚它在說什么。
雖然一嘴尖牙鮮血讓它看起來殘忍而原始,但不得不承認,它的目光純凈,在其中始終找不到我熟知人類特有的狡詐復雜氣息。
“送我走吧。”我也無奈躺下,心有不甘地閉上了眼睛。
睡醒后我身處于稍微陌生的房間里,身邊站著進房子的所有人,祁真天、城哥、大李子、花姐,我與剛才二人的到達似乎沒有什么時間差,大家正打著手電摸黑前進,看來在這之前真天他們順利和我們匯合了。
我的心情十分復雜,剛剛,幾千年來一直被我們稱作野人的物種對我們進行了最超乎想象的應用物理學引導,我們祖先全身長毛的時候還在玩石頭和木頭,接觸到第四態(tài)(等離子態(tài))的火焰時就已經(jīng)嚇得半死了,這些生物竟然在玩弄第五態(tài)物質(zhì),現(xiàn)在究竟誰才是野人,任由它們繼續(xù)發(fā)展下去,最終會變成什么樣子。
大李子放慢腳步,小聲和我確認到:“菜雞,你剛才是不是和我一起對抗過一屋子野人?”
我點點頭,他警惕的神情稍微松弛了點,又問道:“那在和野人開打之前的記憶是什么?”
我大概明白了他在擔心什么,小聲道:“在餐廳被人影吞進了一個球里?!?p> 大李子長舒一口氣,又疑神疑鬼地告訴我,他剛才試了花姐,給出的答案十分難以置信,他懷疑這個花姐到底是不是和我們一起回來的花姐。
我問他花姐的答案是什么,大李子神情復雜地說:“那個娘炮說他只記得回來前在和你一起睡覺?!?p> 我張大嘴巴,一時竟不知該不該承認好,可是大李子看起來像微妙地沒有這一小段記憶一樣,問他回來前的記憶,只是說沒什么印象,一眨眼就回來了。
唱這么一出,我有點慌了,我開始懷疑自己記憶的完整性,剛才確實只猜測到關于第五態(tài)物質(zhì)的應用,現(xiàn)在只好安慰自己記憶中應該沒缺失什么重要的東西吧。
思緒正亂,低著頭撞在了誰身上。
抬頭一看,花姐城哥都舉起手示意我們停下,冗長沉悶的通道盡頭,有一扇雙開的鐵門。
鐵門門口四周積灰,地面有些模糊不清的光腳腳印。花姐蹲下研究片刻道:“腳印有新有舊,房間內(nèi)的設施應該一直有在使用。”
大家掏出武器,火星一閃,鐵門上的鎖鏈被真天干凈利落地斬斷在地。
屋內(nèi)黑乎乎啥也看不見,只聽到從遙遠的地方傳來類似工地的“哐哐”聲,一陣帶著腐朽氣息的風迎面吹來,我心中默念,這可能是個巨大寬闊到驚人的地下房間。
真天朝黑暗的空間舉起狼眼手電,隱約在很遠處看到了盡頭,腳下是鐵架通道,我們幾人合計了下似乎沒必要留人守門,一起沿著鐵架通道往黝黑的深處摸去。
一路上時遠時近的“哐哐”聲在黑暗的地下大空間內(nèi)回蕩,空靈悠遠,反而讓人覺得平靜舒適,仿佛在用我們聽不懂的語言敘述這末日的故事,每一句話都是歷史的塵埃,我的腦海中只有在終末的廢墟中穿行的畫面,也許很久之前,真天看到的也是這樣的讓人絕望又壯美的奇景吧。
半小時后,領隊的城哥一聲不吭地停下了腳步。
我們前方的黑暗中,有一雙眼睛正盯著我們。
城哥把手電照了上去,是一只四肢頭顱都被固定在奇異裝置上的“也梯”,它對于我們的到來極度亢奮,凄厲的叫著扭動著,刺破了黑暗和幻想。
花姐的臉色很難看,說眼前這裝置,他好像在哪里見過。
片刻,他轉(zhuǎn)身說接下來要告訴我們有關這個裝置的事情,讓我們一定保持冷靜。
花姐說,在他以前訓練學習讀過的書中有記載,商紂王發(fā)明了一種極其殘忍的刑罰,叫做滴水之刑。
歷史學家研究得出的結論是滴水之刑來源于一次奴仆的疏忽,把茶水灑在了紂王的衣衫上,奴仆嚇得魂不附體,紂王略加思索后卻笑著對奴仆說:“我不會將刀劍加于你身,只會加倍還你你給我的?!奔q王遂命刑官精心設計出刑具,由四根柱子撐起一塊木板,木板中間是一個剛好能露出頭頂?shù)膱A洞,將奴仆的頭部固定無法動彈,四肢也不能自由活動。
以后的每一天,奴仆受到的刑罰就是從頭頂?shù)踔囊煌暗撞康纬龅乃?,接下來漫長的歲月中,他享受著最好的飲食和健康調(diào)養(yǎng),卻慢慢被水滴到脫光了頭發(fā),再接下來,有什么東西腐爛了,招來了蒼蠅,蒼蠅吃飽后還產(chǎn)了卵,能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在移動。再后來,不知道他的頭骨如何了,最后聽說這個奴仆,死在了頭骨被滴穿的時候,極大的驚嚇中卻帶著滿足的微笑,結束了這長達幾年的非人之刑。
眼前的裝置,似乎就是這種滴水之刑刑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