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我們美男鎮(zhèn)最好的裁縫鋪了!”
阿牛像個導游一樣,一路走,一路給李云傾介紹,也不時有人問起他是否許了親,他就含糊其辭地糊弄過去了。
“秋裁縫……這名字挺有意思的…”
“兩位客觀,是要定哪個款式的衣服,我們這里的料子可是最全的?!?p> 李云傾走進店里,看見布匹被碼在架子上,或者堆在長桌上,顏色款式還是挺多的。
“就用最好最舒服的料子吧,我做兩套秋衣加一個斗篷,給他做三套秋衣加一個斗篷?!?p> “好勒!”
王嬸臉上笑開了花,她本來以為這個女子在吹牛皮,結(jié)果一錠明晃晃的銀子扔進她手中的時候,她那個笑轉(zhuǎn)了一百八十度的彎。
“小翠,快來給客人量尺寸…”
“來了!”
一個脆生生的女子撩開簾子從后堂出來。她手里拿著竹尺繩子,一頭烏發(fā)簡單地用彩繩纏成辮子,順著右肩垂下。一看來人是阿牛,她瞬間就想放下東西繼續(xù)去休息了,一個窮鬼而已,他父母可不舍得為他裁新衣。
“娘,你是不是搞錯了…你說的客人就是他?”
這輕蔑的語氣讓李云傾想給她一拳,可她不打女人,這就有點為難了。
“湊丫頭,說什么呢,這可是貴客,快去!”
小翠還是不敢相信地看著阿牛,難道傳言是真的,最近都在傳阿牛已經(jīng)定了親了,可是誰眼光會那么差,看上這么丑的男的。這個社會,越來越不懂了…
“愣著干嘛,快去吧!”
老板娘一面對李云傾和阿牛笑,一邊狠狠地揪了小翠一下,這丫頭怎么回事,平常挺機靈的,今天怎么反應慢半拍。
“哦!”
小翠吃痛,差點尖叫一聲,可還是忍住了。她深呼吸一口,然后拿起尺子,量繩開始給阿牛量尺寸。
這店里現(xiàn)在就他們兩個客人,李云傾上一邊先去把整個店里面的料子都摸了一遍,有幾塊感覺還是挺滿意的。
看著李云傾摸了那幾塊料子很久,老板娘臉上堆著笑,“姑娘眼光可真好,這些都是從長興城運過來的好貨,就這么幾匹了?!?p> “就用這幾匹做吧!”
“好勒!”
老板娘高興地快要手舞足蹈,心想今天運氣真好,正愁這幾匹好料子賣不出去,今天遇到了貴人,一下子全部賣了,真是幸運。
“小翠,那邊量完了,快來給這位姑娘量!”
“是!”
剛剛量尺寸的時候,阿牛真的很不自在,他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待遇。可他轉(zhuǎn)頭看見李云傾,她很自然地抬起了手臂,昂首挺胸的樣子真讓人羨慕,這是一種由內(nèi)而外的自信樂觀。
“好了的話,衣服我過兩天來?。 ?p> “沒問題…我一定讓工人加緊做,兩位走好!”
老板娘一直把他們送出店門口,臉上的笑從不曾削減半分。
此刻的街道上人已經(jīng)很多了,大家都出來買東西,賣東西或者閑逛。阿牛帶著李云傾四處瞎轉(zhuǎn),這鎮(zhèn)沒有多大,可逛的地方真的不少,很多酒肆都是露天的,一覽無遺地展示了釀酒的全過程。還有一個陶瓷鋪,阿牛和店主阿曼很熟,也算是他為數(shù)不多的朋友。阿曼邀請李云傾做手工陶藝,李云傾捏了一個奇丑無比的花瓶,確實救不回來,阿曼盡力了。還有一顆大樹下,開了一口井,里面不用來打水,卻見很多人在里面釣魚。
這些種種,都讓李云傾覺得很新奇。他們一路走,一路買一些好吃的,這種感覺真的很棒,他們爬上了山坡,山坡上的建筑很密集,這里的土壤干燥且多巖石,很多人就利用大自然的恩賜將房屋一半修在石頭下,一半用木頭接出,聽說這種房子冬暖夏涼的。
太陽漸漸西斜,李云傾和阿牛已經(jīng)爬到了山頂,他們找了兩塊石頭坐下,脫離了人群,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說什么。
“山的那邊是什么?”
阿牛的聲音有些顫抖,看來是激動了。李云傾轉(zhuǎn)過頭看見他那絕美的側(cè)臉,眼神中滿是迷茫。她又想皮了,告訴他,山的那邊,海的那邊,有一起藍精靈……淡定,冷靜,李云傾不再看他,日光變得朦朦朧朧的,像戴了一層極薄的面紗,遠山也變得隱隱綽綽,顏色極淺。這個問題該怎么回答呢,作為一個正常的女性,那山的那邊是一群花癡,可站在男人的角度來看,他可能會被鳳桓打死。
該死的,又想起了鳳桓……李云傾還以為鳳桓會來接自己,看來是放任自己自生自滅了,也不知道令羽怎么樣了。
“山的那邊………”
隔了很久李云傾覺得還是回答一下他。
“很精彩…也很危險…”
“是嗎?”
阿牛從出生到長大從未離開這個小鎮(zhèn)一步,他依賴這里,可又對這里充滿了畏懼。他在亦步亦趨,沒一步都走的很艱難,家里人對他不好,因為他太瘦弱,沒有價值。外面的人更加是變本加厲地欺負他,唉,已經(jīng)有點厭倦了。如果可以離開……
“我想去外面看看!”
“嗯!…嗯?”
李云傾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他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要和自己一起走了。她原本還想著,為他置一處房產(chǎn),開個店,這樣他的生活也會好起來,可他要和自己走,那需要考慮的問題就很多了。
“我和你走!”
阿牛眼神異常堅定,眼中盛放著光芒。李云傾腦袋有點懵,那這個該怎么處理呢。帶著這么好看一男子行走江湖,或許也還不錯哦,李云傾盡量忽略鳳桓這個人的影子,往好的一方面去想。
“既然你確定了,那我就帶你走!”
“嗯!”
兩人相視一笑,其實李云傾的心情還是有點復雜,她不知道能不能讓他得到一種救贖,找到自己的人生方向。
“阿牛,我給你換一個新名字吧,你媽媽姓夏,那就叫你夏……夏浩揚,怎么樣!”
“何意?”
“浩浩蕩蕩,揚揚灑灑,還很霸氣!”
“那好吧,從此以后我就叫夏浩揚!”
“咱們這樣……”
李云傾想了一下,要明正言順地把這個人帶走,還得費一番周折,主要是要顧及他的感受。
“這樣吧,我就娶你……”
“???”
阿牛一臉震驚,心中卻襲來一絲絲甜蜜,這個話也太讓人害羞了,他漲紅了臉,低下了頭。
“不是,我是說我先娶你……哎呀,不是,我是說我先假裝娶你,然后才好帶你離開??!”
“哦…”
像一盆冷水潑在了頭上,阿牛覺得太陽晃的人眼睛疼,他喉嚨上像卡了什么東西,看那遠山也像極了墳墓,不過有人能帶自己離開就已經(jīng)很幸運了,不敢再奢求一些別的什么。
“離開后你就當我的弟弟,那之前那個名字就不算數(shù)了,我從新給你想一個,你以后就姓李……叫……”
李云傾興沖沖地思索著阿牛的新名字,可她笑容滿面地轉(zhuǎn)過頭看阿牛,他卻早已淚流滿面。
“對不起,我只是…”
李云傾真想給自己一耳光,她在干什么,阿牛是活生生的人,不是阿貓阿狗的,她這樣隨隨便便給他取名字,實在是太傷人了。
“對不起,對不起……”
阿牛哇地一聲放聲痛哭起來,他不知道為什么自己這么難過,這么委屈,很多次,他來到這個山丘偷偷抹淚,可這一次,他不想壓抑自己,就想大哭一場。
這可怎么辦啊,李云傾想安慰可又不知從何說起,她看著美男落淚自己也想起了往事,鼻子一酸,也嚎了起來。
于是兩個坐在山頭,對著太陽,放聲大哭。偶有人從下面經(jīng)過,還以為有人在哭喪,嚇得他加快速度,幾乎是跑過這一段路的,太瘆人了。
哭也哭過了,阿牛覺得自己心情好多了,積累了很久的郁悶不快,一股腦地丟給了太陽,山川,這片土地。
李云傾實在流不出眼淚了,干嚎了幾聲之后,感覺氣氛很尷尬。阿牛已經(jīng)站了起來,往前走了幾步,雙手攏在嘴巴前,當做喇叭,然后對著那一片連綿起伏,曲線優(yōu)美的群山,大喊,
“再見!再見!”
“再見了!”
…
他一聲接著一聲地喊著,李云傾慢慢起身,站在他身后。她明白這種感覺,她以前真的遇到過一個人,也爬過一座山,也曾肆無忌憚的對著空山大叫。
現(xiàn)在她又讓這些情節(jié)重現(xiàn)了,只不過她站在了他的位置。呵,所以說啊,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舒服點沒有?”
“嗯,舒服多了!”
阿牛有點神清氣爽的感覺,他忘掉了之前的不快,開始向往新的生活,當然,他的名字得由他自己做主。
“姐姐,我從今以后就叫夏鈺吧!”
“好!”
這一聲姐姐委實嚇了李云傾一跳,這也太突然了,不過既然他都叫了,自己也只得應著。
“走吧,回去吧…”
夏鈺轉(zhuǎn)過身看見城里已經(jīng)炊煙裊裊,大家都在做晚飯了,姐姐應該也餓了。
“好,走吧!”
沒想到啊,這么快她李云傾也有弟弟了,還是這么天姿國色的弟弟,真是賺了。雖說單子小了點,以后總會好的?,F(xiàn)在最令她頭大的,就是把他帶走的代價。一場婚禮,唉,要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