裊裊看向我,幫我接過木盒,我回頭看向那燈火通明處,心里一陣暖流襲來。這個時候,我能想到的,就是美美地吃上一頓飽飯,做一個美夢,夢醒了,我就回到都靈山。
“哇,有蜜餞,還有山海云樓的秘制鵝肝,哇—還有梅花醉?!毖U裊如數(shù)家珍,眼睛都能饞出口水來。
有些楊爹爹也給買過,比如松花糕,但那秘制鵝肝,只有耳聞,傳說是宮廷御膳,那鵝是異域進貢,數(shù)量有限,只供應得寵皇妃食用。
還有一瓶梅花醉,這是什么?
我們倆正襟危坐,像圍棋對弈一樣坐在茶幾兩邊,為防止意外終止享用美食的光輝時刻,我們將柴門門栓塞的嚴嚴實實,還放了一張凳子做二次加固。
“姑娘,公子對你太好了?!毖U裊眼露桃花,“我從小跟在公子身邊,除了大公子和老夫人,還沒見誰喝過公子親手釀造的梅花醉呢?!?p> 她偷偷附在我耳邊低語,“連老爺,都沒有過—”
哦,了不起呢。說不定是太難喝,沒有人敢嘗鮮呢?畢竟動不動就得被罰,還可能屁股開花。
我撇撇嘴,做出禮讓的動作,裊裊搖頭擺手,像個撥浪鼓似的:“小奴不敢不敢,公子要知道了,我又得挨罰了。”
嘴是這么說,可手卻沒想停下來,“姑娘,我?guī)湍愦蜷_看看。”
才扒掉瓶蓋,立刻滿屋飄香,別說喝上一口,就聞著這香味我都能安睡個三天三夜。裊裊沉醉中打了個噴嚏,好在我眼疾手快,這了不起的梅花醉才躲過剛剛一劫。
裊裊不好意思的說:“前些時日鼻塞不通,姑娘見諒。你看我鼻子都饞了,要不姑娘試一試?”說著就把酒杯擺好,又搶過酒替我滿上。
我見她果然膽小,又替她倒酒,她忙說:“姑娘姑娘,公子知道要罰…”我瞪著她,她只好說,“那姑娘剩下一口給我就好?!?p> 恍恍惚惚,眼前有一個人影。
“你是何人?”
“你不會說話?”
“楊啟商是你什么人?”
又恍恍惚惚有一張巨大的飛餅擺在眼前,有人給我把刀,我刷刷刷地把那長飛餅剁成了碎餅。
“你為何受傷?”
我覺得心痛,有人在用刀劃我的手臂,我的背,我的腳,我看到了很多血,還看到了哥哥,他跑過來救我,卻倒在了我面前的血泊里…
“哥哥,哥哥你不要死?!蔽遗苓^去抱住他,幫他擦干凈臉上的血,他最不喜歡臉上有臟東西了?!靶鮾旱哪樖歉蓛舻?,哥哥不要再鬧了?!?p> “好?!?p> “你老是在我臉上畫小豆子,這次,我要在你臉上畫?!?p> “不行?!?p> “哥哥,絮兒會說話啦,哥哥—”
“大膽,放肆,沒有規(guī)矩、無法無天,你、你竟然敢…”
“公子…”南枝驚恐地看著滿屋狼籍,地上碎紙一片,墨汁香混著酒香尚未散去,公子的一襲白衣已經(jīng)被我畫滿了小豆子,奚羽背對南枝淡淡的說:“打盆水來?!?p> 南枝一溜煙功夫便來復命,正準備伺候奚羽洗漱,奚羽卻擺手:“出去?!?p> 罪魁禍首的我手里還拿著毛筆懵在原地,聽到“出去”二字卻本能地拔腿就要跑,奚羽慢條斯理的整理衣冠,始終不轉(zhuǎn)身來,只是溫和的說:“不是你。”好像身后長了眼睛似的。
南枝低頭拱手退出隱室,看我的眼神十分復雜。
我明明在殺飛餅,我明明在給哥哥畫小豆子…
奚羽將擦過臉的白絲帕擱置一旁,一團黑色讓我瞬間明白了南枝的眼神,那是憤怒中透露殺意啊—我畫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