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隨著花情被緝拿歸案,柳氏山莊一事也算有個了結(jié)。
人雖抓住了,邵逐卻覺得此事甚為蹊蹺。那天,在和溫紅的打斗之中,他有些輕敵,沒想到溫紅武功很高,過了幾十招,還是讓溫紅逃了去。
然而三日后,溫紅卻出現(xiàn)了,以一種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方式出現(xiàn)。
“啊,這是什么?!北谎矍安怀扇诵蔚难藝樀郊饨?。憐兒臉色煞白,整個人抖成了篩糠。
邵逐聞聲而出,將憐兒護(hù)在身后,然后上前查看。
饒是他行走江湖多年,也被眼前這一幕震住。眼前血肉模糊的人正是溫紅。
和他之前所見那個搖曳生姿的男人完全不同,溫紅已經(jīng)被折磨得不成樣子。
“嗚嗚嗚……”溫紅的舌頭被人割掉,只能通過氣管,發(fā)出簡單的咿咿呀呀。眼睛也被人用利刃剜去,剩下兩個黑黢黢滲著鮮紅血液的空洞。手筋腳筋也被人挑斷,武功盡廢。
最可怕的是,溫紅傷痕累累,卻都不致命。傷口處還被特意用了上好的傷藥進(jìn)行止血,真可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溫紅最終交由柳氏處置,押進(jìn)地牢,可以預(yù)見結(jié)局不會好。
這一切看似結(jié)束了,邵逐卻實則存疑頗多。
首先當(dāng)時是誰給他遞的消息,再者又是誰將溫紅傷成這樣。
他將疑惑告訴了柳氏莊主,想讓他對溫紅手下留情,這些事還有許多存疑。
可柳天鈞顯然對這些并不感興趣。溫紅被既然被抓住了,就沒必要節(jié)外生枝。
房中。
憐兒手瑩潤如玉,輕拿紫砂壺為邵逐斟茶,動作行云流水。
“逐哥,你覺得是誰將那人傷害至此?”
憐兒偏著頭,雙手遞過茶水,趁機(jī)發(fā)問,端的是一個身在事外的好奇樣。
“不知道,此事復(fù)雜,存疑頗多?!鄙壑鹈碱^緊皺,搖了搖頭,饒是他行走江湖這么久,也還是沒有頭緒。
“會不會,此事和......算了。”話到嘴邊,硬生生打住,吊足了人胃口。
“憐兒,你有何話,不妨直說?!鄙壑鸱畔虏杷?,望向憐兒。
憐兒裝作一副為難的樣子說出口:“這事會不會和葉小姐有關(guān),畢竟知道此事的人不多?!?p> 聽完憐兒的話,邵逐若有所思。其實,心中不是沒有懷疑,憐兒的話也無非是將他的懷疑點(diǎn)破。師妹的行蹤至今不明讓人生疑,可師妹真是殘忍之人嗎?他一直以為師妹對外的冷漠只是掩飾,內(nèi)心是善良的。這一刻,他動搖了。
是了,師妹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樣,無論是對憐兒的見死不救,還是這些年來對他的冷眼相待,甚至頻頻出手,只是,他選擇性忽視了。
還沒有辦法這么快接受師妹的在心中的轉(zhuǎn)變,便道:“憐兒,我還有事,你先休息?!?p> 邵逐覺得自己特別亂,需要靜靜。最重要的是,找到葉無幽問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邵逐走后,憐兒眉眼神情頓時一變。哪還有楚楚可憐的小白蓮的模樣。
隨手一點(diǎn)將蠟燭滅掉,手指在臉邊緣輕探,找到人皮面具,一把揭開,露出了本來面目。一張和憐兒截然不同的容顏:朱顏明艷,盛若海棠,眼里秋波流轉(zhuǎn),細(xì)看,眸里盡是狠辣無情。
若非賣身葬父的身份可以更快接近邵逐他們,她才不會選擇這樣憋屈的身份。
那個葉無幽不能留了,誰讓她那么沒有眼色。而且,第一眼看到葉無幽她就生厭,對于容色快要蓋過自己的都沒有必要活在這世上。
而且,雖然現(xiàn)在她不喜歡邵逐,但邵逐心里喜歡葉無幽,這就足夠讓她不爽。而她不舒服,別人就舒服不得。
從床板下拿出包袱,換上紅裝,腰邊纏上奪命鞭。從窗戶外離去。
再者,今日看到溫紅慘死,她心中實在奇怪,溫紅武功可不低,世上能傷他的不出五人。
難道,是那個人出的手?
若真是,可就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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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無幽將鋪?zhàn)颖P下后,去官府做了登記。剩下的事就不打算再管。
宣玉脫離了尋歡閣,又有了謀生的行當(dāng),想來自己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這件事她沒有事先告訴宣玉,所以這幾天早出晚歸,宣玉問起,她便也找理由搪塞過去。不是故意隱瞞,事情沒有結(jié)果之前,她不希望宣玉懷著希望到時候又落空。
太陽懸空,街上小攤販正忙碌著擺放各種小玩意兒,還看得到菜販子們推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耐栖囃抢镒呷?,不多時叫賣聲一聲接一聲開始,響徹整個街道。
“斂香居,你帶我來這干什么?”今早用過早飯,無幽就說帶自己去個地方,結(jié)果就來了這。
“進(jìn)去看看。”
斂香居開在街道拐角處,招牌有些年頭,邊角處都有斑駁脫落,招牌的墨跡淡了許多,字還是認(rèn)得清。此時,斂香居兩扇木門緊閉,沒掛鎖。
“好像這鋪?zhàn)舆€沒開張,要不再等等?!毙駴]有多想,只是以為無幽要帶自己添點(diǎn)用具。
葉無幽沒有理會,徑直推開門,朝他淺笑,“進(jìn)來吧?!?p> 見此,宣玉也不再推拒。
鋪?zhàn)硬凰愦?,但勝在別致。木色為底,古樸幽然,分門別類陳列在木制架欄里的各類胭脂水粉引入眼簾。
鋪?zhàn)永镏灰粋€小伙計在打掃,聽見聲響,小伙計轉(zhuǎn)過頭來,正是桑懷。
“公子,你們來了?!?p> “桑懷,怎么是你?!毙耦D住,眼珠瞪得溜圓,詫異桑懷怎么在這兒。
桑懷今早上就沒影,他想著桑懷雖然日常做事勤快穩(wěn)妥,但到底還是個孩子,怕是偷跑出去玩耍,便也沒多想。不成想,在這兒見到了。
桑懷眼力見極好,看出兩人應(yīng)該有事談,便為宣玉和葉無幽留出空間?!肮樱蚁瘸鋈?,你們談?!闭f完,便跑個沒影。
“這孩子,”宣玉無奈看著桑懷急急忙忙跑出去,像個長輩面對不懂事的小孩?!斑@怎么回事?”望向身邊的人,白凈出塵的臉上盡是迷惑。
葉無幽將地契遞到他身邊。宣玉不傻,接過一看,就懂了。
可臉上卻沒有驚喜,宣玉的臉上甚至稱得上平靜無波。只是接過地契的手微微顫抖泄露了他此刻內(nèi)心的顫動。
“為什么?”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對他那么好。
當(dāng)然,原因,葉無幽是不能告訴他的。
“我那日見你對脂粉很有研究,剛好我有想從事這行當(dāng)?shù)拇蛩?,便想著讓你替我打理,也算有個靠譜的人手?!比~無幽隨手扯了一個謊,漏洞百出。
“那好,我替你打理?!边@個謊話太簡陋,一點(diǎn)兒都經(jīng)不起深究
騙子。
但既然無幽不想說,自己也就不問了。
“那你接下來有何打算?”雖然不知道無幽到底為什么這么幫自己,但他好像覺察到自己對他是很重要的存在。他冥冥之中感覺到無幽很想安置好自己,然后,離開。
“游歷山川,仗劍天涯?!比暨@個世界還沒結(jié)束的話。
果然,他還是要走的。宣玉覺得自己好像中了難解的毒,解藥就在身邊,片刻都是離不得的。
“還回來嗎?”宣玉淺淺地,狀似無異地問道??伤卦谝屡壑械氖志o握成拳,指甲嵌進(jìn)肉,血肉模糊。
“大抵是,”葉無幽其實從內(nèi)心深處認(rèn)為宣玉單純地就是自己的一個任務(wù)對象,安置好,任務(wù)完成,就一別兩寬,是不會再見的??赏蝗婚g,看著宣玉略低首看不清切的眉眼。轉(zhuǎn)口說到:“要回的吧?!?p> 宣玉聽此,抬頭展顏一笑,雅致淡漠的眉眼間都染上了盈盈的笑,整個人都生動了起來。
“那說好了,定期都得回來,幫我打點(diǎn)鋪面?!?p> 葉無幽覺得自己剛剛一定是失心瘋了,不然怎么會許下這種承諾。
不過,看著這樣全然陌生的宣玉,她也沒有改口,只道:“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