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學生活,對于每一個成年人來說都是天真又美好的,因為那是我們記憶的起點。而當時是小學生的我們有恐懼、有緊張、也有對長大后的無限憧憬。
我們班有28人,班級在最東頭。學校的大門是鐵做的,刷成了銀白色。大門的最頂端是尖尖的鐵,可能是防止有人翻過去吧。從大門進入后,沿著磚鋪成的小路走到頭第一個教室就是我們班。學校是坐北朝南的一排大磚房,中間便是教師辦公室和校長室。學校的正前方有兩個長方形的大花壇。
我被分到了中間排的第二桌。我的同桌,個子不高,頭發(fā)黑又密,皮膚也很黑,比黑土地的顏色稍淺一些。他的眼睛很大,是那種滴溜溜的又圓又大。他是男生還是女生呢?呃——,我也不知道。我時不時地用眼睛瞥向他,主動問了句:“你叫什么名字?”他看了看我很自然地告訴了我他的名字,本以為他會繼續(xù)問我問題,可是并沒有。我長出了口氣,又問:“你是男生還是女生呢?”他聽后沒有說話,皺了皺眉,嘴巴緊閉,雙手做出了握拳的姿勢。我想:完了,說錯話了,一定是。正在這時,班主任趙老師說:“這是我們的第一節(jié)課,同學們翻開數(shù)學書第一頁?!边€好,緩解了尷尬,以后還是少說點話吧。
叮鈴鈴——,清脆的下課鈴響了起來,我看到了好多同學都沖出教室。頓時,操場上熱鬧起來,有歡笑聲,有吵鬧聲,甚至還有搖皮筋的聲音。透過窗子,我看到了好多好多人,他們有的在滿操場跑玩抓人,還有的在陰涼處跳皮筋。我正在座位上望得出神,瀟瀟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你去廁所嗎?”“走吧!”我回答。我們走出教室,向教室的對角線的方向跑去。瀟瀟邊跑邊說:“咱倆得快點兒,要不然上課來不及了?!蔽壹涌炝四_步。廁所也是用紅色的磚砌成的,右手邊是男廁,左手邊是女廁。進里一看,有兩個高年級的同學在排隊,里面黑洞洞的,有5個蹲坑,這要是女生自己進來,肯定不敢。
我和瀟瀟從廁所出來,操場上的人不像來時那么多了,瀟瀟拽著我快速地往教室跑。剛走進教室,上課鈴聲就響了起來。我氣喘吁吁地回到座位,拿出接下來要上的語文課課本。趙莉莉老師先講的是拼音a o e i uü、老師上課總會提問很多問題,這是我最害怕的。趙老師站在講臺上,手指著剛剛在四線格上寫的字母ü,問大家:“這個字母念什么?”。臺下,一片沉默。老師說:“我找一位同學說一下?!蔽业男呐榕橹碧?,心里默念:可別叫我,可別叫我??善牭搅宋易畈幌肼牭降穆曇?,“郭鴻來回答一下這個問題?!蔽衣掏痰卣酒饋?,腦子一片空白。由于椅子和書桌離得近,我的雙腿是半曲著的。我的臉刷一下就紅了,什么都說不出來,看了看老師,又低下了頭,仿佛有地縫我都要鉆進去一樣。老師讓我坐下了,瀟瀟很輕松地回答對了這道題。這一整節(jié)課,我都在尷尬中。
終于到了放學的時候了,趙老師布置了作業(yè),只說了一遍,我有點沒聽明白。唉!不管怎么樣,這一天終于熬過去了。放學路上,姐姐很好奇地問我:“今天有新同桌了吧,他叫什么?男生還是女生?”我說:“老師給調(diào)的座位,我不知道他是男生還是女生。”姐姐和王善都哭笑不得,我急忙解釋:“他沒梳小辮,但是長得眼睛大,頭發(fā)還有點卷——”我還沒說完,姐姐就說:“完蛋,男生女生你都分不清?!蔽覀冏哌^了橋,今天走在橋上,感覺沒有那么恐怖了。過了橋說明我們已經(jīng)走完一半的路了。透過一顆顆高高的玉米桿,我已經(jīng)看到了我們村子一排排的房子,大部分人家裊裊炊煙升起。爭相從煙囪里冒出的煙,很活躍地向上跳舞趕路。半空中的煙很稀薄,越往上升越模糊,直到消失不見。
我們一家吃完飯,姐姐開始寫作業(yè),幾分鐘就寫完了。我也像姐姐一樣拿出本開始寫,半天也寫不出一個字來。姐姐看了很生氣:“你今天留什么作業(yè)了,你不知道?你上學是干什么去了?”我看了姐姐一眼,無辜并吞吞吐吐地說:“我——不——不知道,老師說的,說的太快,我只記得一點點?!苯憬惚粴獾脽o話可說。過了一會兒,媽媽說:“讓你姐帶你去后院的瀟瀟家問問?!苯憬愫懿磺樵傅卣f:“快點收拾,快點走,我都服你了?!蔽夜怨缘馗诮憬愫竺孀摺?p> 到了瀟瀟家,瀟瀟正在看語文書。姐姐和瀟瀟的家里人打了招呼,就問瀟瀟留什么作業(yè)了。瀟瀟把她的方格本和拼音本拿了出來,告訴了我作業(yè)。姐姐拿著瀟瀟的作業(yè)本說:“這字寫得真工整,你看看人家這字?!睘t瀟自信地笑了笑。這時瀟瀟的姐姐走了過來,她比姐姐高一個年級,她上五年級了。她對姐姐說:“讓郭鴻在這寫完再走吧,也沒多少作業(yè)?!苯憬愕闪宋乙谎郏骸翱禳c拿出來寫吧?!闭f完,她和瀟瀟姐姐聊天去了。我拿出筆和本,坐在瀟瀟給我拿的凳子上,趴在炕上開始寫了起來。終于快寫完了,我對瀟瀟說:“你怎么什么都會呢?”瀟瀟說:“沒上學之前我10以內(nèi)的數(shù)還有a o e就都會了。”我羨慕地看了她一眼就寫剩下的作業(yè)。寫完后,姐姐過來檢查,指著9,嚴厲地問:“你這念9嗎?頭都讓你寫反了,寫成p了,你看看瀟瀟寫的?!蔽铱戳艘谎蹫t瀟的,確實和瀟瀟的不一樣,我用橡皮擦掉,改了過來。
作業(yè)終于寫完了,回到家里,姐姐對媽媽說:“郭鴻啥都不會,人家瀟瀟寫得作業(yè)字可漂亮了?!眿寢屨f:“慢慢來吧,你剛上學時不也啥都不會嗎,你多教教她。”姐姐有些無奈,什么也沒說。我把作業(yè)本和明天要帶的所有書都按大大小小的順序工整地擺在書包里,鉛筆盒擺在了最上面。書包整理完畢后,我把它放在了姐姐的書包旁邊。
這時候天已經(jīng)有一點兒黑了,爸爸去外面街口處(村里人吃完飯聚集聊天的地方)和其他的村里人聊天去了。媽媽正忙著喂豬,還要把十幾只雞趕到雞窩里。我坐在外面的木頭墩上,回想起在學校發(fā)生的一切,心里十分不想去學校,害怕又擔心,但是又沒有辦法······
這是我剛開始學校生活的記憶,不美好卻很真實。相信很多學生在上學初,都會和我有一樣的感受。很多年過去了,事情可能記得不清楚,但是內(nèi)心的感受卻還是記憶猶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