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挽正要走,身后忽有一聲音叫住了她,她赫然回頭,竟然發(fā)現(xiàn)慕容瀾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后。
“你……”因為實在是沒有想到會在這里碰到他,秦挽一時間有些難以反應過來。
在秦挽的詫異中,慕容瀾一步步的向她靠近,盯著她,一字字問:“你方才與他所說,是真的嗎?”
秦挽更加愕然:“什么?”
慕容瀾頗有些好脾氣的又問了一遍:“你說,王氏休妻當日,曾入府衙鳴冤要與那劉子初當面對質,可是真的?”
聞言,秦挽皺眉,因為今日要與劉楓見面,所談的事涉及到了清河郡主,又直接影響到秦照月的聲譽,所以一早就把云夢齋二樓的地方給包了去,交錢的時候已經(jīng)告訴過店里的掌柜,除了她同意的人,其余的一律不能上二樓。
慕容瀾為何會突然出現(xiàn),還把她與劉楓的談話聽得一清二楚。
他堂堂一個太子殿下,為何會對這坊間百姓的事這么上心?
正想著,慕容瀾忽然掏出一錠金子伸到了秦挽的面前。
“我差點忘記了,讓你回答問題是要錢的?!蹦饺轂懘浇且绯鲆荒ㄐ?,眼角的厭棄一閃而過,“這些,夠不夠你回答這個問題的?”
方才他就在隔壁,對于他們的談話聽得一清二楚,從她的談話之中,他似乎感知到了另一個人的影子。
但是她們終究不是一人!
“當然?!鼻赝煳⑽⒁恍?,倒是毫不客氣的伸手從他手里接過金子,還咬了咬,似乎確定了是真的,將金子放入袖中,道:“王氏休妻當日去府衙擊鼓鳴冤,這是燕京城都已經(jīng)傳遍了的,殿下若是不信,卻街上問一問,又或是去府衙問一問,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聞言,慕容瀾默然,半晌后,方開口問:“既然那么愛錢,為何還要將父王賞賜給你的錢捐出去?”
秦挽一怔,很快就道:“想要個好名聲罷了?!?p> 慕容瀾一雙幽邃的眸子,深深的看著她,那目光,是毫無避諱的探究,就好像是要透過她外表的這幅破囊,看到她體內的另一個靈魂般。
良久,他方收回視線,背著雙手越過秦挽而去。
秦挽斂去面上的笑容,回過身去看著慕容瀾的背影,直至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里,她方抬起腳步下了樓。
看來,慕容瀾對自己有些誤解。
只不過,誤解就誤解吧,反正沒有人會覺得自己的錢多。
下了樓,云夢齋的掌柜正站在柜臺前算賬,抬眼瞧見秦挽的那一刻,他連忙低下頭去,眼神閃爍不安。
秦挽走了過去,敲了敲桌面,問:“方才下去的那位公子,什么時候來的?”
掌柜抬起頭來,賠著干干的笑容:“姑娘前腳上樓,后腳那公子就上去了。那位公子出手闊綽,且還有宮里的腰牌,小店實在不敢得罪,萬一得罪的是燕京城哪位貴人……小店小本生意,實在不敢……要不,我給你打個折……”
“不用了?!鼻赝斓溃骸霸摱嗌倬投嗌??!?p> 掌柜見秦挽也沒有多生氣,便也放下心來,但是總歸是自己店鋪失言在先,還是打了個折,找了錢。
出了云夢齋,素香早已在馬車前候著,見她出來,忙迎了上去道:“方才奴婢瞧著郡主匆匆的跑出去了,怎么了?”
秦挽嘆了一口氣,道:“想來,清河郡主應該馬上嫁出去了?!?p> 素香一怔,秦挽道:“難得出來一趟,先不回府?!?p> 素香問:“二小姐想去哪?”
秦挽道:“西涼河?!?p> 去西涼河之前,先去了拱星路一家的燈鋪,買了幾盞花燈。
出鋪子的時候,素香對于秦挽的舉動十分好奇,但是看秦挽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也沒有問。
明日十五一過,這個年也便是徹底過去了,燕京城各個街道上的商鋪幾乎已經(jīng)全部開了門,這個時間正是午后的集市,喧囂不絕于耳。
馬車一路穿過人群,出了南城門,徑直向西涼河而去。
一路上,秦挽都在想那個躲在劉楓身后的神秘人。
她想起劉楓的和離書,若是當日劉楓真的想單純的與他和離,她只是想要一個理由,他大可告訴她自己心已另有所屬,她必然不會攔著。
但是劉楓偏偏沒有,在簡短的談話之后,忽然變了性子,喂她吃藥,給她一夜的屈辱折磨,在燕京眾人面前讓她聲名狼藉,最后還把她沉入西涼河,偽裝成自殺。
這一樁樁一件件,都像是在刻意抹黑她而抬高劉楓自己。
難道只是為了清河郡主?
正想著間,西涼河也到了。
下了馬車一路沿著西涼河到了上游,在一處地方頓住,約莫記得當日她就是從這處被仍入河里的。
秦挽蹲下,手指輕碰流淌的河水,一如當日一樣,冷得刺骨。
她最怕冷,當年書院的那個少年,會在冬日把自己的冰涼的雙手放入他的胸前,露著憨憨的笑容,告訴她從今后只要有他在,她再也不會怕冷。
可最后,他還是選擇在最冷的時候,把她沉入這冰涼的河水中。
昔日美好的一幕幕與后來發(fā)生的無盡羞辱,痛與恨碰撞在一起,那些不堪一擊的美好就像是一場最荒唐的笑話。
可笑至極。
秦挽收回手來,讓素香拿來了花燈,點了蠟燭放入河中。
又待了一會,有點冷,秦挽站起身來,攏緊了身上的斗篷,對素香道:“走吧。”
在她們走后,又有一輛馬車緩緩而來,馬車再走時,河里留下的,是那一盞盞順著河流而下的花燈。
秦挽的馬車進入燕京城,在穿過兩條街過安盛路時,馬車忽然間停住了。
秦挽掀開簾子問:“怎么了?”
素香下了馬車,道:“奴婢去瞧瞧?!?p> 沒多大一會兒,素香跑過來道:“二小姐,是南府林家設了一個學堂,要收學子入林家學習商道。”
南府林家竟然要設學堂招收學子學習商道?
秦挽面上一喜,下了馬車。
安盛路告示牌上貼著的正是林家招收學徒的要求,學堂招收名額有限,需要答對考卷經(jīng)由人批閱,合格了之后方能進行下一輪招式。
考卷就放在一旁的桌上,林家的門檻若是踏進去了往后在燕京城也可以出人頭地了,一些人紛紛拿了考卷躍躍欲試。
南府林家原本也是簪纓世家,祖輩世代入官場,都是位列九卿之中,林白的父親更是隨在燕王身邊的重臣,后來突然辭官經(jīng)商,至此之后林家后輩之中,再無一人入得官場。
雖然如此,但是林家燕京城地位不變,在燕京城提及林家,人人都要敬讓三分。
林家少主林白,更是燕京城極具富有神秘色彩的一個傳奇,來燕京城三年,還從未見過其人。
其實說實話,秦挽有些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