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挽頓住了腳步,早在那一天劉楓識破她的局,她就知道清河郡主鐵了心要和他在一起,但是沒有想到會這么快就要成親了。
“劉子初雖然在商會上少有成就,可若是攀上英武候府,也算門戶不對,英武候怎么會這么快就答應了這門婚事?”
“我嬸嬸的表弟的二舅母的侄子在英武候府當差,聽他說啊,清河郡主連著和英武候鬧了好幾日絕食呢,最后竟做到了上吊自盡的地步,英武候就這么一個獨女,豈會不心疼?見自家女兒遭此罪,定然會心軟答應了啊?!?p> “噢,原來如此啊,這清河郡主對那劉子初,可真是情深意切啊?!?p> 二樓,林白不知何時已從房間出來,他就站在二樓欄桿處,靜靜的看著因著八卦而停駐的秦挽,若有所思。
秦挽回到相府后,她趁著容氏不在,去楊柳院找了秦照月。
經過這段時間的調理,秦照月的氣色好了不少,秦挽去見她時,她正坐在桌前作畫。
見到秦挽來放下畫筆笑著招呼她坐下,問了些關于秦照月的身子狀況,秦挽問:“大姐可知道郡主要與劉子初成親了?”
聞言,秦照月愁眉,“聽說了,婚事就定在了下月初十,我又勸過了她,可是她不聽?!?p> 秦挽安慰道:“既是郡主已經做了選擇,誰說也無用,成親之后日子過得好與壞便是她們夫妻二人的事情,再說有英武候在,劉子初應該會對郡主好的?!?p> 秦照月嘆了一口氣:“但愿郡主是找了個好的歸宿,能夠一起攜手白頭吧?!?p> 接下來的日子過得波瀾不驚,秦挽上午上過閨學之后,下午便是去往林家找林白。
每日去往林家,林白讓她做的也都是看各個店鋪的賬本。
起初林白讓她看賬本時,她是訝異的,要知道各家賬本不會輕易的拿給外人瞧,但見林白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頭也不抬的道:“看完之后,結果告訴我?!?p> 林家的每個賬本,出入每一筆錢都記得十分清楚,條條列列一眼便能夠看得清晰,為王初韻時,她曾經天真的以為自家店鋪的賬本已經很簡潔易懂,但是見了林家的記賬,才真是明白什么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看了幾天,實在有些不明白林白讓她看賬本看得是什么結果。
林家生意所涉及甚廣,其中藥鋪與布莊是最為掙錢的,月月銷售額幾乎是排到最前頭,燕京城進來盛行保健之風,那些世家貴族門,無病喝點補品強身健體,有病喝點藥材祛病。
其次便是瓷器與酒樓,茶樓之類的。
除此之外,林家還開了幾家當鋪,當鋪收入卻不怎么景氣,除卻安盛路的兩家每月掙點錢之外,其余的便是虧本狀態(tài)。
想著,想著,秦挽似乎想通了些什么。
這一天,下了閨學之后,秦挽并未去往林家找林白而是去了青吟街一處茶樓里,要了個二樓靠窗的房間,而后讓素香喬裝打扮了一番,將手頭上還算得上貴的簪子去往當鋪里當掉。
有時候適當的位置能夠看清一切,秦挽要的這個房間,正巧可以看到斜對面那間當鋪的一切。
而那間當鋪,正是林家虧本最為嚴重的當鋪。
青吟路雖然不比安盛路繁榮,但是來往卻也都是富家之人,人流客不斷,生意就算不景氣,也不會虧本這般的嚴重。
且從這一會兒的觀察來看,去往當鋪的人流還算可以。
一盞茶的功夫,素香便回來了,道:“二小姐,當鋪的掌柜只給了二兩銀子?!?p> 秦挽道:“二兩就二兩吧,無所謂?!?p> 連著幾天讓素香找人去當鋪當了自己手頭上還算珍貴的東西,幾日之后便去林家找了林白。
她著重的看了這家當鋪的賬本,才赫然發(fā)現了源頭。
秦挽把賬本拿給林白看:“這個簪子當時當的時候只有二兩銀子,可賬本上卻記下了二十兩,足足多了十倍之多?!?p> 林白赫然抬頭,看向秦挽問:“這個簪子是你當的?”
秦挽點頭:“這幾日我在暗中觀察這間鋪子,發(fā)現其客流量也不比其余幾家差,不應該月月都是虧空的,所以我便找人去當了些東西,不僅是這個簪子,還有其余的幾個,雖說都是不值錢的東西,當的錢也從未超過二兩銀子,可是賬本記下的全都是超出其真正當銀的十倍。這中間十倍的差價,究竟是落了誰的口袋?”
林白眼中是一閃而過的贊賞,他笑了笑:“你是說,有人中飽私囊?”語氣微頓,他又道:“那家當鋪的掌柜是我的三叔?!?p> 秦挽微愕然,沒有再說話。
林白也沒有再問,其實他是早已發(fā)現了這間當鋪有問題,讓秦挽看賬本也是看她能不能從這些做得完美無瑕的賬本中找到問題所在。
很明顯秦挽找到了。
林白站起身來,道:“今日無事,隨我一起出去走走吧?!?p> 兩人一起來到一家酒樓里,要了幾疊青菜,秦挽不明白林白此舉,在明知道那間當鋪有問題后,還能這樣安然的與她一起吃飯。
正想著間,忽聞得底下一聲:“掌柜的,一間房?!?p> 兩人本來就是坐在靠窗的位置,外間那熟悉的聲音傳入耳膜,秦挽赫然一怔,站起身來走向窗前向下看去。
底下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并未看到她想看到的身影。
林白蹙眉,問:“怎么了?”
秦挽搖了搖頭,走到桌前坐下,道:“沒什么?!?p> 她雖嘴上說著沒什么,但是心里卻實在是難以平復,方才那個聲音對于她來說太過于熟悉。
因為那是她親妹妹,王初云的聲音。
但是王初云遠在盛京城,怎么可能會來燕京城呢?
可能是自己聽錯了,多想了吧。
秦挽把這些甩開來,不去再想。
日落西沉,林白獨坐燭光前,看著手里的一個粉色的香囊出神,剎那間仿若時間流轉,回到那曾經稚嫩的世界,他的父親牽著一個小女孩,笑著走上前揉了揉他的發(fā),“小白啊,這位便是你未來的媳婦,漂亮吧……”
門外忽然傳來了敲門聲,將他的思緒拉回來,他將手里的香囊,小心翼翼的放入面前精致的盒子里,落上了鎖,方道:“進來?!?p> 林府的一位小廝走了進來,身后跟著的還有一位和尚裝的男子,一手持陶缽,一手著拐杖。
林白連忙站起身來,走過去恭敬的道了一聲:“廣元大師?!?p> 廣元大師彎身回禮。
小廝悄悄的退了出去關上了門,屋子里只留有他們兩人,兩人相對而坐,林白道:“聽聞廣元大師近日游歷經過燕京城,我冒昧打擾,將大師請入府上,實在也是有不解的事想要問一問佛祖?!?p> 廣元大師道了聲阿彌陀佛:“佛祖廣結善緣,講究的是一個緣字,既然佛祖指引老衲來此見施主,施主與佛便是有緣?!?p> 林白道:“大師可聽過借尸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