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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不是宋欽宗

三 窩囊太子

朕不是宋欽宗 江湖無水 3119 2019-08-22 16:59:03

  右手托腮,肘子撐著桌子,呆呆地看著前面的一疊紙。

  活脫脫一個為試卷發(fā)愁的學(xué)渣。

  趙桓當(dāng)然不是為了試卷發(fā)愁,而是思考邸報的內(nèi)容。

  朝政方面倒是沒有大問題,即便有問題,他也插不上手。

  他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梁山好漢上。

  “……王進(jìn)貪贓枉法,畏罪潛逃……著令有司嚴(yán)加追捕……”

  “……華陰縣史家莊勾結(jié)少華山賊寇,殺捕盜官兵……”

  “……呼延灼懼?jǐn)澄窇?zhàn),領(lǐng)偏將韓韜彭杞投賊,抄沒全家,剝奪其祖上追封……”

  “浦東巡檢關(guān)勝并宣贊、郝思文辜負(fù)皇恩,投賊……”

  “……江州配軍宋江作反詩……眾賊劫法場,大亂江州……”

  基本上,從邸報的只言片語上,能夠比較清晰地勾勒出水泊梁山的壯大軌跡。

  “梁山賊禍亂一方,天下無不知曉,只是父皇被小人蒙蔽,尤不自知,端的屈了許多良將……”

  大約覺得私自議論皇帝不好,朱璉適時的閉了嘴。

  哎……趙桓嘆了口氣。

  攤上這樣的老子,實在心累。

  作為皇帝,可以慣著寵臣,卻不能被蒙蔽了。

  否則,一個什么都不知道的皇帝,遲早要完。

  加上趙佶貪圖享樂,好大喜功,有靖康之恥也不足為奇。

  最主要的是,朝堂之墮落與腐敗,實在讓人心驚。

  關(guān)勝、呼延灼等人征討梁山的情況被歪曲至此,肯定是蔡京等人的手筆。

  便如董平張清被俘投賊,盡皆被說成縱兵作亂,自行投賊。

  其根源,都是蔡京等人文過飾非推脫責(zé)任,再掩飾太平糊弄趙佶罷了。

  能做到這點,說明蔡京等人黨羽眾多。對朝堂的掌控已經(jīng)相當(dāng)穩(wěn)固。

  這對趙桓是個不小的威脅。

  畢竟,不管是政權(quán)還是兵權(quán),絕對繞不開這群人。

  動了他們的蛋糕,他們怎么會愿意?

  “可知淮西王慶,河北田虎與江南方臘?”趙桓問道。

  朱璉嫣然一笑,道:“王慶的事,東京誰人不曉?可笑蔡京家戴了好大的綠帽,為了掩飾,把人流配淮西去。

  至于田虎和方臘,倒是未曾耳聞,郎君所問,可有深意?”

  趙桓搖頭不語。

  有王慶,田虎方臘想必也是有的。

  雖然四大寇未成氣候,且最后宋江還招了安,然而對地方的破壞,不容置疑。

  特別是江南,乃天下財賦之重地,可謂宋朝的錢袋子,卻被方臘給弄得稀巴爛。

  說到底,這些都是趙桓的家底子。

  若有可能,當(dāng)扼殺于萌芽之際,再不濟(jì)也當(dāng)盡量保全地方,趙桓暗暗合計。

  不過,在迎敵金國之前,先拿四大寇練練手也不錯。

  最重要的是,可否從中獲得機(jī)會,以染指軍權(quán),從而拉出一只嫡系軍隊來。

  最簡單的辦法,當(dāng)然是收買宋江,并把梁山上下收作心腹。

  招安不難,只是不知道宋江此人,到底是忠心于朝廷,還是忠心于太子。

  沉思間,有一中年人走了進(jìn)來。

  朱璉問道:“愚任管家,何事來到后院?”

  怕趙桓不認(rèn)得來人,朱璉特意點出了職責(zé)和名姓。

  可見,太子妃胸不小,腦子也是不錯的。

  愚任道:“儲君,太子妃,駙馬王都尉府送來請柬?!?p>  “可是王詵?”朱璉又問道。

  當(dāng)然是王詵,這又是擔(dān)心趙桓聽不懂。

  “正是。”愚任道。

  “所為何事?”朱璉道。

  愚任遞過一張繡金信封,道:“旬日之后,乃是王都尉生辰,將于府中設(shè)宴,以作慶賀,特請儲君光臨?!?p>  朱璉收下請柬,卻不打開看,只說道:“王駙馬與官家關(guān)系親厚,儲君自當(dāng)親去,便照慣例備下賀禮罷?!?p>  “是?!庇奕螒?yīng)下,就要離開。

  “且慢。”趙桓道:“未知準(zhǔn)備何等賀禮?”

  愚任未露異樣,道:“慣例,壽面壽桃,并書畫兩幅?!?p>  “價值幾何?”趙桓又問道。

  朱璉道:“郎君一向不關(guān)注此等雜物,如何今日詢問?”

  趙桓道:“娘子方才有言,王都尉與爹爹關(guān)系親厚,吾思慮或有勞煩之處,當(dāng)備厚禮以結(jié)之,以備將來。”

  “郎君親去,已是極大的臉面了……”沉吟片刻,朱璉終究是沒反對趙桓的意思,問道“未知儲君預(yù)計花費(fèi)多少?”

  “三五百貫總是要得吧?”趙桓不確定的說道。

  此時他不知道物價,并不清楚三五百貫有多少。

  應(yīng)該不錯了吧?

  當(dāng)然,還要看王詵的身家。

  可以肯定的是,王詵是富的流油。

  當(dāng)初趙佶還是端王時,去王詵府中做客,見其一對羊脂玉碾成的鎮(zhèn)紙獅子,立刻愛不釋手。

  王詵二話不說,把鎮(zhèn)紙并一件玉龍筆架送了過去。

  當(dāng)時趙佶還是端王,未曾見得登基的可能,王詵直接把兩件寶物送了過去,可見其與趙佶關(guān)系親厚。

  且能被趙佶這樣眼光不俗的人看中,玉獅子和玉龍的材質(zhì)工藝定然都是一等一的,價值相當(dāng)不菲,由此可見王詵身家富裕。

  所以,趙桓準(zhǔn)備下點血本,好好與王詵拉下關(guān)系。

  以后事有緩急,也好有人幫著說句話。

  “郎君所言在理?!背了贾校宦犞飙I道:“目下嘉王年歲已大,上月又得了科舉第一,不得不早做籌謀,以防萬一?!?p>  “如此說來,三五百貫也是不足,只是……”愚任吞吞吐吐地停了下來。

  “你是伴著郎君長大的,與家人無異,有話直說便是,不必猶疑。”朱璉道。

  她這一說,趙桓倒是想起愚任是誰了。

  愚任本名任愚,是趙桓乳母的長子,比趙桓大了十余歲,從趙桓記事起,便跟隨左右。

  就學(xué)時為書童,平時為玩伴,關(guān)系比各皇子還要親厚許多。

  只是少年時的愚任太過跳脫,其母恐不便穩(wěn)當(dāng),便改名愚任,以作警戒。

  趙桓成年且成婚后,居住宮中不便,趙佶便劃了地方重建太子?xùn)|宮。

  因為一應(yīng)屬官空缺,作為太子最貼心的心腹,年僅三十的愚任便做了東宮大管家。

  只要不出意外,以后肯定也是宿元景一般的人物。

  愚任道:“府中積蓄,僅余二百貫,怕是置辦不出像樣的賀禮來?!?p>  “啊?”趙桓震驚了。

  堂堂一國太子,只有二百貫,濟(jì)得甚么事?

  “郎君許是忘了,因官家新建艮岳,朝廷財政不濟(jì),為表孝心,郎君便自請削減一半俸祿,并各項雜物一并捐出?!?p>  這么大公無私的么?趙桓無語。

  “當(dāng)時朝堂內(nèi)外莫不稱贊,皆言太子有仁君之風(fēng),只是如今……”朱璉悠悠嘆道。

  “儲君之位穩(wěn)固,未見得用得上王詵,不若只按照之前慣例便是?!庇奕握f道。

  “不可。”趙桓斷然否決。

  若是混吃度日等待繼位,王詵當(dāng)然是可有可無的,但太子想搞事情啊。

  萬一有小人進(jìn)讒言于趙佶,一個能夠說的上話的中立者,便十分重要了。

  “不若找我爹借些錢財來,亦可濟(jì)得緩急。”沉思中,朱璉又道:“只是路途遙遠(yuǎn),怕是趕不上。”

  “丈人于東京未曾置辦產(chǎn)業(yè)?”趙桓問道。

  唉~朱璉嘆了口氣。

  許是看出太子忘記了許多事情,愚任主動道:“國丈朱伯材本為祥符縣團(tuán)練,雖置辦的碩大家業(yè),帝都卻無根基。

  儲君成婚時,國丈父憑女貴,晉封武康軍節(jié)度使。

  本來已經(jīng)進(jìn)京置辦了些產(chǎn)業(yè),奈何時有潑皮閑漢侵?jǐn)_,未足半年,便草草退出?!?p>  臥槽……趙桓無語。

  這太子,實在是有些窩囊啊。

  很明顯,開封府尹和縣令是絕對不怎么鳥這個太子的。

  否則只需要一二衙役隨便找借口,也能把鬧事的潑皮給發(fā)配沙門島去。

  有了懲戒,其余人如何敢再來?

  作為一國儲君,這點小事都辦不到,不是窩囊是什么?

  自家老丈人來做生意,都保不住,還能指望他什么?

  也難怪,靖康之恥時原身表現(xiàn)的一無是處。

  趙桓皺眉問道?!翱芍獡v亂者何人?”

  “據(jù)打探,部分是逞強(qiáng)斗勇的潑皮,部分是嘉王指使。”愚任垂首道。

  “人善被人欺,本王久居深宮,甚無威信啊?!壁w桓冷笑。

  嘉王趙楷也就罷了,打擊太子威望,試著奪嫡,趙桓為了表現(xiàn)長兄風(fēng)度,忍了也就罷了。

  蛐蛐潑皮也敢來撒野,至儲君威嚴(yán)于何處?

  沉思片刻,趙桓繼續(xù)道:“一應(yīng)潑皮身份打探清楚,本宮遲早清算明白。”

  “郎君……”朱璉喚了聲,終究沒有阻止。

  發(fā)狠的太子,與平常完全不一樣,頗有些英氣呢。

  眉目流轉(zhuǎn)中,朱璉說道:“東京水深,郎君身份又是敏感,須得謹(jǐn)慎,莫要惹得爹爹不快才好?!?p>  “吾自有分寸?!壁w桓擺手說道:“岳丈不能立足,乃是本宮威信不足,總要接的岳丈回京才好?!?p>  “儲君放心,一定打探確鑿。”愚任興奮地應(yīng)下。

  太子窩囊,左右心腹自不受待見,不知道受了多少閑氣。

  此刻太子決心雄起,左右自然振奮。

  雖然打算懲治的只是些潑皮閑漢,然而終歸是好的開始。

  朱璉雖未說話,卻也隱現(xiàn)激動。

  能夠幫助娘家,她當(dāng)然是極其愿意的。

  更讓她高興的事,以前全無脾氣的太子突然有了威嚴(yán),這才是儲君該有的模樣。

  “看來病了一場,倒也不全是災(zāi)厄。”朱璉和愚任不約而同地想到。

  又商議片刻,愚任退了出去。

  兩口子說了些閑話,太子繼續(xù)看報,一時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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