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溫侯下得樓來,想起了剛才的一幕,自顧自地搖了搖頭,笑了一下,不知怎么,竟會和一個小丫頭一般見識,不過,就憑這個丫頭,這鐘靈宮當(dāng)真當(dāng)?shù)闷鹨涣鲃萘Φ乃疁?,這可是李溫侯此次外出,遇到的實力最強的同齡人,剛才只是比試了內(nèi)力,還不知道這丫頭的武功路數(shù),不過按照鐘靈宮的財力物力,想必自然不會是尋常武功,中原武林果真是臥虎藏龍。
看來,得抓緊回師門了啊,越是接觸越多,就越發(fā)感覺到自己的渺小,若不趕緊提升實力,別說武林大會了,就是寧王、拜月教、霽月閣這些麻煩找上來,自己都很難脫身,而參加武林大會,還有長安,至少要得到師父的首肯才行。
李溫侯一邊想著一邊走著,不知不覺,出了人群,他和星河二人來這揚州城,就是為了躲避霽月閣的追捕,東部沿海各州郡,由于商賈眾多,所以每天都有大量的生人來來往往,魚龍混雜,各門各派的勢力都有,因此反而霽月閣的影響就小了好多,只要行事低調(diào),想必是不會查的到的。
忽然,城門附近來了一伙官差,貼了幾張告示,一敲鑼,吆喝道:“朝廷征兵咯!朝廷征兵咯!”
不一會兒,城門便圍滿了人。
“西北戰(zhàn)事吃緊,朝廷現(xiàn)在從各地募兵,一人當(dāng)兵,全家免三年賦稅,如若戰(zhàn)死,可得撫恤百兩,五年免除賦稅!”這告示旁的士兵念完,人群中議論紛紛。
“免三年賦稅,這可了不得,不用擔(dān)心吃不飽飯咯?!?p> “那你死了還能再免五年賦稅呢,老婆娃都能跟著別人姓了?!?p> “哈哈哈?!北娙寺犃T,哄堂大笑。
可是,笑歸笑,眾人一看朝廷開出的條件,不少人還是蠢蠢欲動,大梁國對西北用兵幾十年,雖敗多勝少,卻也出了不少名將,尤其這些年,武林繁榮,民眾舞槍弄棒的也漸漸多了起來。
李溫侯看罷,嘆了口氣,看來是胡人在施加壓力,不知道西涼侯現(xiàn)況如何,朝廷也未傳出寧王兵變,看來寧王還是有所顧忌的,畢竟如果此刻兵變,外有胡人虎視眈眈,內(nèi)有朝廷雄師在側(cè),背腹受敵,不是明智只選,換做是李溫侯,也不會做這賠本的買賣。
李溫侯正待要走,忽然旁邊一個瘦瘦弱弱的少年,舉起了手,“我報名!”
人群中嘩的一下,所有人瞧了過來,少年沒受過這種萬眾矚目的感覺,臉一紅,把手收了一些,似有不甘心,又舉了舉,小心翼翼的問道:“我,我能報名嗎?”
幾個官差瞧了瞧,眼前這個少年,不光年紀太小,還瘦瘦弱弱,不比城門樓子的乞丐強多少,衣衫襤褸的,還縫著幾塊補丁,一看就沒什么“孝敬”的銀子,揮了揮手,“快滾,連個旗都抗不了,要你去干什么,一邊要飯去?!?p> 眾人哄堂大笑,“小乞丐”被說的低下了頭,淚水在眼窩里打轉(zhuǎn),過了半晌,人群都排起了隊,報名征兵,小乞丐默默轉(zhuǎn)身,往回走,卻突然撞到了一個結(jié)實的胸膛。
少年忙抬起頭,抹了抹眼淚,唯唯諾諾地說道:“對不起,對不起?!?p> 被撞之人并沒有責(zé)罵,而是伸出手,拍了拍少年肩膀,“男子漢,怎能失了志氣!”
少年似是受到極大鼓舞,這還是這么多年,頭一次有人鼓勵自己,少年望著眼前之人,在刺眼的陽光下,眼前這個人是顯得這么的高大偉岸。
這偉岸的身影從懷里掏出兩張十兩的銀票,放到少年手中,“先拿去救急,好好吃飯,長好身體,再為國效力!”
少年顫抖的接過這二十兩銀子,眼前這人,什么都沒問,就愿意幫助自己,自己母親臥病在床,家里實在沒錢抓藥了,少年這才萌生了當(dāng)兵的想法,至少先解決家里燃眉之急,母親自有弟弟妹妹照顧,倘若不幸戰(zhàn)死,自己一家老小,還能免除賦稅,至少能吃上溫飽。
少年一下跪在地上:“恩人在上!小的大柱,替我娘謝謝您了,敢問恩人大名?!?p> “不足掛齒,江湖一介布衣,李溫侯?!崩顪睾钸\起內(nèi)力,把眼前的少年扶了起來。少年感到兩個胳膊,似有千鈞之力,把自己扶了起來。
“去吧,你拿這銀子,定有急用,記住,切莫自暴自棄,讓人看扁了自己?!?p> “嗯!”少年重重的點了點頭,一溜小跑著去給娘抓藥去了,李溫侯笑了笑,給少年的信心,遠比這二十兩來的重要。
雖是散財,可李溫侯感覺,這遠比擊敗一個強大的對手更有成就感,這才是自己追求的江湖俠義,扶危濟貧,就是自己的道,只是這世上,志同道合之人太少。
半日后,這少年給娘抓好了藥,自己偷偷藏了五兩銀子,又跑到城門,猶豫了良久,又跑了回來,偷偷孝敬了官差,竟又從了軍,當(dāng)然,這是后話,李溫侯自是不知。
李溫侯接濟了這個叫大柱的少年,一回頭碰上了星河,二人自是去購置干糧馬匹,準備趕路。這二人走后,人群中走出一個紫衣姑娘,遮著面紗,看不清表情,瞧了瞧二人離去的方向,自言自語道:“呵,這個呆瓜,看不出還是個老好人?!贝巳撕杖徽蔷茦抢镉龅降哪襄?。
莫紫妍說罷,扭頭又走進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消失不見。
李溫侯和星河二人,買了些干糧,這揚州不比邊陲小鎮(zhèn),養(yǎng)馬場不在城中,離城甚遠,二人便雇了輛馬車,趕往城郊。到了城郊馬場,兩人都被眼前一幕驚呆了,想不到江南水鄉(xiāng)之地,竟也有如此規(guī)模的馬場,馬圈里又各種各樣的寶馬,棗紅馬,栗子馬比比皆是。
李溫侯和星河挑了半天,沒有選出中意的馬匹來,便又往里走,來到內(nèi)場,這內(nèi)場的馬就名貴了許多,各色各樣,讓人挑花了眼。
這男人看馬,就如同女人買衣服一樣,是東瞧瞧西看看,總覺得更好的還在后頭,二人正看得火熱,卻看見馬廄對面,赫然是一個穿紫色衣服的姑娘!
“又是你?。。 崩顪睾詈湍襄惪谕?,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這倆是前世的冤家,雖然莫紫妍看到了李溫侯接濟少年的一幕,對這人印象稍微改觀,但是一相見,空氣中仍然是硝煙彌漫,稍有不慎,二人便要大打出手。
“妍兒,不得胡鬧。”又是客棧里見到的那位姑姑,喝止住了莫紫妍。
“在下鐘靈宮素心,見過少俠?!弊苑Q素心的那位姑姑,對著李溫侯說道,“徒兒不省心,少俠見諒了?!?p> “在下江湖布衣李溫侯,見過素心女俠了?!崩顪睾钰s忙一回禮,江湖之中,禮數(shù)當(dāng)先,要是壞了規(guī)矩,丟的可就是師門的臉了。
“姑姑!”莫紫妍嚶嚀一聲,“你還給這廝行什么禮,沒看到他欺負我么,姑姑給我做主啊。”
“休得胡鬧!”素心喝止了莫紫妍,轉(zhuǎn)頭對李溫侯道:“少俠內(nèi)力高強,定是出身名門,不知師承何派?”
“在下跟隨師父清修,無門無派,見笑了?!崩顪睾钭灾t道。
“哦?那令師定是江湖前輩……”
“小子也不知家?guī)熯^往,素心前輩莫見笑。”
“那令師定是一代隱世高人,既是如此,就不打擾少俠了。”
“恭送前輩。”李溫侯一作揖,給讓了一條道,只是這莫紫妍走過,還想順道踩上李溫侯一腳,卻被李溫侯巧妙躲過了,只是這青磚地板,可遭了殃,硬生生踩成了八瓣。
李溫侯瞧了瞧,一陣寒意襲來,惹了這么尊瘟神,不知是福是禍,倒是星河,一旁看得熱鬧,雙眼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
二人買了馬,一路北上,朝著瑯琊山進發(fā)。
“你給我說說那是誰嗎?”
“……”
“你不說也成,跟我說說你們怎么認識的?”
“……”
“我才走片刻,你們就勾搭上了?”
“……”
“你們之前不是仇人嗎?我怎么看著不像啊……”
“你有完沒完?”李溫侯“怒道”。
“你看看,被我說中了,從小到大,你從不惱我的……”
“……”
“哎,我再問個事……”
“……”
”哎,你騎這么快干什么啊,你看馬都受不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