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蘿雙目炯然,她的思慮似乎有了結(jié)果,松蘿再一次顫抖著雙手輕輕捋開紙條,“明日攻城,保重”,依舊是那個簡短的訊息,松蘿輕柔地在字體上婆娑,像是在反復確認著什么,這次連我也認真瞧了去,我赫然懂了松蘿的希望,這紙條上這六個字,顯然是兩個人字跡,“明日攻城”是景云,“攻城”便是意味著景云打算強攻,而非偷襲,也意味著,至少是有兵馬壓城的,鄭玉卓投鼠忌器,也要考慮脫身之法,松蘿就是他唯一籌碼。
而“保重”二字則是曲迎風的字跡,曲迎風對婦人和松蘿的恩怨雖知曉不多,但若有誰對松蘿懷有惡意,曲迎風必然是十分敏銳的,如此說來,若婦人真是曲迎風送進來的,這怕就不是什么關(guān)心則亂了,或許連那婦人自己也沒有想到,她的自以為是,將計就計,借機告狀,只不過是曲迎風給她安排的另一種死法。曲迎風只需要讓松蘿對明日的行動有所準備,而這種程度的傳信,他自有一舉兩得之法。
曲迎風此番計劃戾氣大盛,或許他人看來是因松蘿有難,而我更擔心是因為范無救的魂中戾氣作祟,苦惱是真的苦惱,而我卻沒有半點辦法,我微嘆了口氣,還是要盡快結(jié)束才行。
不待松蘿深思,獄監(jiān)已端著一份豐盛的飯食推到松蘿身旁,只見松蘿大口塞了幾塊肥肉,人竟瘋癲了起來,胡亂摔打著碗筷,獄監(jiān)前來制她,她便用碎片砸向獄監(jiān),一時間,小小一方牢獄,混亂無比,松蘿扔出去的碗筷甚至砸到了對面的秦遠,那個江湖小子,秦遠罵罵咧咧地啐了幾句罵娘的話,竟也被松蘿的叫喊聲蓋了過去。
待到夜深,秦遠才悄悄展開松蘿扔過來的字條,借著月光瞧了個仔細,還是那個字條,“明日攻城,保重”,只是“明日”二字旁,多了一道墨紅的血漬,是松蘿用手上傷口劃的標記。
“明日?”
附近牢房的勞工怕是都知道明日有人救她,可沒人相信能成,松蘿又一次告訴他“明日”是何用意?
由于秦遠的謹慎,他看字條的時間已經(jīng)是深夜,若是要他做什么幾乎是沒有時間了,“明日”究竟是何意呢?
秦遠琢磨著,不一會兒就起身四處摸索,嘻嘻索索的聲響像是夜間亂竄的老鼠,并沒有人在意。一陣摸索之后,秦遠突然停下了動作,像是摸到了什么東西,一番努力之后,竟是從那些碎碗中摸出一個鐵鑄的面具,“鐵面?”秦遠小聲地嘀咕著,“明日?鐵面軍?明日來救人的是景云?”
信息真的如此簡單?秦遠似乎也難以置信,無奈身體疲乏,秦遠也在思考中昏昏睡去,直到第二日清晨,牢獄似乎不太一樣,所有的聲音都特別放肆,聽著十分嘈雜,來往的獄監(jiān)、士兵都打著精神,沒有人驅(qū)趕著大家上工,就連平日那些事不關(guān)己的勞工也瑣碎地摸著地板、扣著墻壁抑或是不斷變換著蜷縮的姿勢,似乎大家都在躁動地期待著什么大事的發(fā)生。
這場交鋒沒有讓任何人失望,景云的部隊闖破了外部的城防,城墻的角樓上掛著面色慘白的松蘿,盡管景云預想過千百遍,可當他親眼瞧見時,那種和多年前如出一轍的恐慌、無力、絕望和自責瞬間席卷而來,景云只能勉強閉目按住發(fā)抖的雙手。
鄭玉卓立于城墻盾兵之后,景云見到這個畜生面色森寒,而鄭玉卓更是目露兇色,戾氣大盛,面前之人竟然是景云?。∴嵱褡啃α似饋?,那些在雪策門記憶一幕幕閃現(xiàn)在腦海,奪師之痛,斷臂之仇,若鄭玉卓此生只能做一件事情,那必定是找景云報仇!可惜景云離開雪策營之后行蹤難尋,鄭玉卓只能轉(zhuǎn)而復仇雪策門,歷經(jīng)多番曲折成為攝政王的門客,欲借助攝政王的兵力,血洗雪策。
如今,景云送到門前……
“鄭玉卓!放了城中難民,我留你一命!”
“竟是你這個狗娘養(yǎng)乞丐胚子!”鄭玉卓笑得越發(fā)癲狂,“天不負我!天不負我!今日我就殺了這幫道貌岸然之徒替你鋪好黃泉路!”鄭玉卓揚手下令,景云輕夾馬腹飛身而起,雙方人馬已然兵戎相見。
鄭玉卓一把奪來弩箭朝著松蘿三箭連發(fā),被曲迎風飛扇擊落,鄭玉卓二話不說,又搶過一把弩箭,曲迎風第二把飛扇已出,鄭玉卓再搶,曲迎風雙扇離手,飛身沖向松蘿。景云在城下砍殺,一時竟也無暇分身,曲迎風云鶴雙扇已經(jīng)出手,雖飛身在外,卻始終快不過鄭玉卓的弩箭,一時之間,若非神助,松蘿必死無疑。
我咒起捏訣,正當出手之際,我卻猶豫了……
電光石火,鄭玉卓身后秦遠帶著一群勞工破牢而出,嘶喊聲動地驚天,鄭玉卓猛地驚失了手上的方向。三支弩箭嗖的一聲擦過松蘿肘臂,也正當此時,松蘿終于用藏在手中的瓷片割斷了繩索,曲迎風再踏足尖,飛身橫空接下了松蘿,景云也脫困,提氣、運功、飛身,施展絕學輕功臨風踏月,登樓擒賊。
此番一戰(zhàn),景云生擒鄭玉卓、言守城,鐵面軍全面接管北城,歸還良籍、整飭秩序,夫妻得以相見,家人得以團聚,百姓得以安身。鐵面軍在百姓們的高呼聲中凱旋,曲迎風、景云、秦遠、松蘿等人則決定先在鎮(zhèn)上休沐調(diào)養(yǎng)一番。
松蘿倚靠著床榻,曲迎風反復探著她的脈門,再三確認松蘿身上所有的傷口都敷好了傷藥,才舒了口氣,稍稍松下背脊。
而我卻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曲迎風,恨不得將他看穿,最好能把范無救給看出來。
景云一臉愧疚地看向松蘿,松蘿拉過他的手,輕拍著手背朝他微笑,“我沒事,不用擔心?!?p> 一旁的秦遠則興致高漲地說著自己是如何破解松蘿的消息的,“你都不知道,那些百姓可比西邊兒的倔多了,壓根不相信我,我那是一個忍啊!忍??!軍隊攻城之時,我拿出松蘿給我的鐵面,那些人恨不得給我跪下!我才知道她的意思‘明日’就是得等到你們攻城,這幫勞工沒有腦子想事兒,只能靠求生本能決定事兒的時候才告訴他們,你們可不知道,那個面具一出,差點兒就給我攆了!我堂堂一個大活人那是苦口婆心地勸了數(shù)日啊!數(shù)日?。〉筋^來竟比不過一塊兒破銅爛鐵!”說得秦遠捶胸頓足,很是不忿。
景云一挑眉,“哦?破銅爛鐵?你說的可是這個?”
秦遠一看景云拿起那鐵面,心知不妙,撲通一聲,跪地抱著景云的大腿就是“知錯知錯!”原來秦遠竟是景云的副將,潛入西城墻調(diào)查奴籍之事,后來又被關(guān)去了北城,正好能救出百姓好讓軍隊攻城。正當松蘿對其刮目相看欲替他求情之時,秦遠卻臉色一轉(zhuǎn),沖著景云一抬眼竟是在撒嬌“求饒~求饒—”
松蘿看著有些好笑,撲哧笑出聲來,景云本也是有意逗弄他,也隨他去了,只攔下了這小潑猴繼續(xù)吵鬧,道,“讓我?guī)煾感菹?,我陪你喝酒去!?p> 秦遠二人吵吵嚷嚷地離開。
“明明是你自己想喝酒,我還小,喝不得酒!”
聲音從遠處傳來,竟是一陣祥和之意,半分沒有才浴血奮戰(zhàn)過的樣子。
曲迎風見松蘿并無大恙,順了我一眼便也退出了房間。
等等!
順了我一眼?
酒無醉
今天寫二十七章大戰(zhàn)的時候竟然忘記了蘇笑,我一想起來就狂笑不止,可憐我悲慘的蘇笑大大還是個紙片人,哎,其實他在我心里已經(jīng)很立體了,就是劇情還沒給他安排上,熏疼蘇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