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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冥經(jīng)

第0019章安之

陰冥經(jīng) 王一了 2873 2019-09-05 09:22:55

  天諭殿,神座之上。

  傅經(jīng)倫起身,注視著破廟的方向,眸子閃過一抹冷笑。

  原來如此。

  劍癡,你果然已是強(qiáng)弩之末。

  空有其意的劍意,卻已沒有了巔峰的力量。

  這樣的劍,不足為懼。

  破廟外。

  十里。

  剛闖出神殿包圍的張邋遢停下腳步,突然,身子一個踉蹌,一口鮮血吐出。

  強(qiáng)行動用真氣,傷勢再度反復(fù),傷及己身。

  兩年前的一戰(zhàn),本是死局,若非最后關(guān)頭破五境,劍癡,早已不復(fù)存在。

  但是,縱然死中逃生,天下第一劍,一身修為亦散的七七八八,難以恢復(fù)。

  天諭殿。

  傅經(jīng)倫走出,旋即踏步縱身而起。

  頃刻之間,無盡光明從天而降,神殿之上,養(yǎng)復(fù)兩年的大光明神劍再度破空而出。

  下一刻。

  傅經(jīng)倫握劍,一身氣息瞬間突破極限,驚濤駭浪一般的威壓,席卷開來。

  下方,無數(shù)光明信徒見狀,立刻跪地,俯首叩拜。

  天空上,書生凌空一踏,迅速朝著破廟方向掠去。

  無常

  太學(xué)宮。

  南院。

  琴音回蕩,劍光縱橫。

  樂儒授琴,白忘語授劍。

  前方,萬戎戎以琴御劍,自開一道。

  儒門,因材施教,絕不希望埋沒任何一個人才。

  “浩然篇,紅塵滾滾。”

  琴弦撥動,太素劍破空而過,劍光耀目。

  白忘語揮劍,太易撼太素,鏗然之聲,不絕于耳。

  師徒之戰(zhàn),驚艷而又絢爛。

  “叮!”

  七招之后,萬戎戎五指動琴弦,琴音急促,太素攻勢同樣越來越快。

  “砰!”

  雙劍再度交并,浩然正氣激蕩,太素劍應(yīng)聲飛落,插在地上。

  琴音止,萬戎戎周身真氣漸漸消散。

  “不錯?!?p>  白忘語收劍,與樂儒對視一眼,面露滿意之色。

  這小丫頭,天資是真的驚人。

  “那小子,終于做了一件人事?!?p>  樂儒感慨道,“假以時日,這丫頭的成就不會在忘語你之下。”

  “青出于藍(lán)而勝于藍(lán)?!?p>  白忘語微笑道,“這是永恒不變的真理,戎戎,會超越我的。”

  “師父,林大哥和朱雀圣女的決戰(zhàn)是不是快開始了?”萬戎戎一臉關(guān)心地問道。

  “三天后?!?p>  白忘語點頭,回答道。

  “三天?!?p>  萬戎戎輕聲呢喃了一句,目光看向南嶺方向,面露擔(dān)憂之色。

  林大哥,一定要贏??!

  “南嶺那邊傳來消息,那小子依舊未能入四境?!?p>  提到林家小子,樂儒捋了捋自己的一頭黑長直,說道,“這一戰(zhàn),不好打啊?!?p>  若是換個對手,他相信,林家小子即便未入四境,也能有不小的勝算,但是,對手是火麟兒,著實有些強(qiáng)人所難了。

  “我相信,林兄一定能贏?!?p>  白忘語平靜道,“因為,他會不惜一切代價來贏得這一戰(zhàn)?!?p>  此戰(zhàn),并不是簡單的切磋,而是搏命。

  賭上所有,怎能失敗。

  西域。

  張邋遢脫離神殿大軍的包圍后,迅速東行而去。

  還差三天了。

  距離那小子和火麟兒的決戰(zhàn),就只剩下三天。

  或許還來得及。

  “劍癡?!?p>  殊不料。

  就在這時。

  天地間,光明大盛,耀眼的天光從天而降,天光中,一位身著長袍的書生出現(xiàn),目光看向下方的老者,微笑道,“終于找到你了?!?p>  “傅經(jīng)倫?!?p>  張邋遢看著天空上的書生,神色一沉,來得可真快。

  “兩年前,我就猜到你還沒死,這兩年,我可一直在等你出現(xiàn),再續(xù)兩年前未完的一戰(zhàn)?!?p>  說話間,傅經(jīng)倫身影緩緩落下,擋在了前方,神色平和道,“來吧。”

  “傅經(jīng)倫,你的天命,不如當(dāng)年了?!?p>  張邋遢看了一眼前者手中的大光明神劍,嘲諷道,“這柄劍,已沒有了當(dāng)年那般驚人的威力?!?p>  “或許吧?!?p>  傅經(jīng)倫淡淡一笑,道,“新的天命之子漸漸成長起來,我的天命受到影響,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不過,不重要了?!?p>  說到這里,傅經(jīng)倫看著眼前老者空蕩蕩的右臂衣袖,面露遺憾之色,道,“只是劍癡你,失了右臂,又重傷在身,還能有幾分力氣?”

  “足以將你永遠(yuǎn)留在這里?!?p>  張邋遢冷聲說了一句,一身劍意再起,劍光盛極,耀眼奪目。

  一瞬之后。

  張邋遢身動,漫天狂沙彌漫,沙塵化劍,縱橫交錯,沖向前往書生。

  “這便是五境之上的力量嗎?”

  傅經(jīng)倫感受到周圍彌漫的劍壓,絲毫不退,手中大光明神劍揮斬而下。

  “轟!”

  兩股恐怖的力量互相沖擊,天地頓時一震,駭人的余波急劇蕩開,毀滅之威,吞噬周圍一切。

  一泓濺血,染紅塵沙。

  數(shù)息后,漫天狂沙漸散,一抹長袍身影走出,看著周圍空蕩蕩的景象,眸子瞇起。

  逃得夠快的。

  不過,光明籠罩的地方,一切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傅經(jīng)倫一步踏出,身化流光迅速追了上去。

  遠(yuǎn)處,東行的路上,點點鮮血落在草木間,如此刺目,卻是不見任何人影。

  南嶺。

  朱雀宗。

  一只紅色的小朱鳥從東飛到西,從南飛到北,不知道在干什么。

  朱雀宗的弟子們,如今幾乎都已認(rèn)識了小朱鳥,碰巧遇到,甚至還會給些吃的。

  小朱鳥則是來者不拒,不吃白不吃。

  朱雀宗中間,日月湖,經(jīng)過幾日修整后,漸漸恢復(fù)了原貌,不論草皮還是樹木,都是朱雀宗的弟子們花了大力氣從其他移植過來的。

  這也導(dǎo)致朱雀宗今年的財政,嚴(yán)重赤字。

  但是,老宗主的這點愛好,誰敢不滿足。

  湖岸邊,老朱雀繼續(xù)悠閑地釣著魚,一點沒有受其他事影響。

  一如往常,魚兒久久不上鉤。

  “啾啾?!?p>  湖上,小朱鳥路過,扇動著肥碩的小翅膀,吃力地往前飛。

  老朱雀看了一眼飛過的小朱鳥,笑著開口道,“又吃胖了。”

  “啾啾?!?p>  小朱鳥應(yīng)了一句,意思是,你才胖了,你全家都胖了。

  可惜,朱雀老宗主聽不懂。

  這世間能聽懂鳥語的,真不多。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像林七夜那么無聊,為了學(xué)鳥語,在深山老林停留了大半個月。

  “要是那小子落敗,失了天命,你便留在朱雀宗吧?!?p>  老朱雀看著小朱鳥,很是不要臉地開始挖墻腳。

  “啾啾?!?p>  小朱鳥翻了一個白眼,直接飛走了。

  留你大爺!

  遠(yuǎn)處。

  小院中。

  蕭瀟、安辰辰拖著下巴面對面坐在桌前,已經(jīng)快要無聊死了。

  最有意思的家伙如今瘋了,也沒人陪她們玩了。

  至于那幾位師兄,就和木頭一樣,一點也不好玩。

  “小師弟還要多久啊?!?p>  許久,安辰辰開口,郁悶道,“他不會一直這樣發(fā)瘋到?jīng)Q戰(zhàn)那一天吧?”

  “我也不知道?!?p>  蕭瀟同樣十分郁悶道,“他現(xiàn)在這個狀態(tài),連給他清除戾氣都不行,我娘也還在等著呢,林大哥的面子可真大?!?p>  關(guān)鍵,她老娘還讓她在這盯著,生怕這位大爺真的瘋了。

  “哈哈哈!老子真是一個天才。”

  兩人的話聲方落,不遠(yuǎn)處的房間內(nèi),瘋狂的聲音又一次響起,接著,一道渾身襤褸,蓬頭垢面的身影跑了出來,闖進(jìn)另一家房間,抱走了一堆宣紙和書籍后,返回自己的房間,再次將自己關(guān)了起來。

  院中,蕭瀟、安辰辰見狀,已經(jīng)見怪不怪。

  這家伙,越來越魔怔了。

  “回去睡覺?!?p>  眼看夕陽將落,蕭瀟起身,補(bǔ)充道,“明天再來?!?p>  “好?!?p>  安辰辰也跟著起身,一同離開。

  沒過多久,夜色至,朱雀秘境外。

  花酆都以買藥為名義暫時出了秘境,行走在荒野間。

  突然。

  陰風(fēng)呼嘯,無?,F(xiàn)身。

  夜色下,衣著黑袍的男子和身著白袍的女子走出,客氣行禮道,“副宗主!”

  差了什么

  夜色迷人。

  荒野上。

  陰冥宗,無常雙煞現(xiàn)身。

  花酆都看著眼前兩人,客氣還禮道,“黑叔,白姨。”

  “小公子如何了?”

  白衣婦人急聲問道。

  “正在閉關(guān)研究道門和上四宗的功法。”

  花酆都如實說道,“白姨不用擔(dān)心,小公子越是這樣,越說明他有所收獲?!?p>  “決戰(zhàn)之地,定了嗎?”

  黑衣男子關(guān)心地問道,“我們能觀戰(zhàn)嗎?”

  “還未定?!?p>  花酆都輕聲道,“此事需要梅花劍仙和朱雀老宗主共同決定,不過,這幾日,梅花劍仙不知去了哪里,一直還未現(xiàn)身?!?p>  說到這里,花酆都語氣一頓,道,“據(jù)我推測,決戰(zhàn)之地,應(yīng)該不會在朱雀秘境內(nèi),畢竟,想要觀看這一戰(zhàn)的人太多了,朱雀宗也不會因為這點小事犯眾怒,屆時,黑叔和白姨混在人群中一起觀戰(zhàn)便可?!?p>  “小公子能贏嗎?”

  白衣婦人神色間盡是關(guān)懷之情,說道。

  “不好說。”

  花酆都輕輕一嘆,道,“實力上,小公子肯定是落于下風(fēng),三日后的一戰(zhàn),場面上,小公子肯定會很狼狽,若想贏,只能出其不意。”

  “小公子一定能贏?!?p>  一旁,黑衣男子沉聲道,“這些年,小公子何時讓我們失望過?!?p>  “黑叔說的對,事已至此,我們只能相信小公子了。”

  花酆都認(rèn)真道,“黑叔、白姨,宗主讓我來,是想提醒你們,萬一小公子落敗,切記不要急著出手。”

  “何意?”

  白衣婦人不解道。

  “這是小公子自己的意思?!被ㄛ憾蓟卮鸬馈?p>  “小公子的意思?”

  黑衣男子神色一震,小公子為何會下這樣的命令。

  “黑叔,白姨,你們應(yīng)該明白,小公子的命令,是絕對不容違背的?!被ㄛ憾伎粗鴥扇?,正色道。

  “是!”

  黑衣男子、白衣婦人臉色變了又變,終究沒有說什么,恭敬應(yīng)道。

  同一時間。

  朱雀秘境,一座安靜的小院中。

  “哈哈哈,天不生我林七夜,萬古,哎呀。”

  房間內(nèi),瘋狂的大笑聲還沒笑完,痛苦的喊聲隨后響起。

  接著,又是叮了咣當(dāng)?shù)乃|西聲傳出,如此清晰。

  房間外。

  林七應(yīng)聽到里面的動靜,邁步走了過去,剛要敲門,又猶豫了下來。

  “是二哥嗎?進(jìn)來吧?!?p>  這時,房間內(nèi),林七夜的聲音傳出,說道。

  林七應(yīng)聞言,直接推門而入。

  房間內(nèi),亂七糟八,畫滿傀畫符的宣紙扔的到處都是,還有打碎的茶壺、茶杯,茶水流淌,打濕了地上的宣紙。

  林七夜將桌椅扶起,蓬頭垢面的樣子,看上去十分狼狽。

  不過,精神倒是沒有那么邪乎了。

  林七應(yīng)上前,一邊幫忙收拾桌椅和地面,一邊問道,“怎么樣了?”

  “稍有感悟?!?p>  林七夜咧嘴一笑,回答道,“就是不知道實戰(zhàn)起來如何,明天找人練練手?!?p>  “可以去落羽峰,找朱雀圣子?!?p>  林七應(yīng)提醒道,“他和火麟兒的實力最接近,功法也相同,最是作為你的對手?!?p>  “好?!?p>  林七夜想了想,點頭應(yīng)道。

  “黑叔和白姨來了?!?p>  林七應(yīng)繼續(xù)說道,“你應(yīng)該知道,他們是最疼你的,這次,他們刻意前來觀戰(zhàn),所以,好好打,不要輸?!?p>  “我盡力?!绷制咭拐J(rèn)真道。

  “打完和火麟兒的這一戰(zhàn),便回中原?!?p>  林七應(yīng)平靜道,“長姐一個人,撐得太辛苦?!?p>  “我明白。”

  林七夜輕聲應(yīng)道。

  “今晚就不要再看了,早些休息?!?p>  林七應(yīng)起身說了一句,旋即轉(zhuǎn)身離開。

  “二哥?!?p>  后方,林七夜開口,凝聲問道,“西域那邊,可有消息了?”

  “暫時沒有?!?p>  林七應(yīng)停步,回答道,“你先安心準(zhǔn)備和火麟兒的一戰(zhàn),其余的事,不要多想?!?p>  “嗯?!?p>  林七夜點了點頭,沒有再多問。

  林七應(yīng)隨后離開,房間中,再次只剩下林七夜一人。

  燈火跳動,照影窗前。

  一夜,很快過去。

  天方亮。

  林七夜快步離開了小院。

  “林大哥?!?p>  不遠(yuǎn)處,照例過來上班的蕭瀟看到某人離開,急忙喊道。

  可惜,林七夜趕時間,沒有理會,匆匆離去。

  一個時辰后。

  朱雀秘境最南邊。

  一座幾乎被忘記的山峰前,林七夜快步走來,目光看著前方的荒山,一步步爬了上去。

  這么久了,不知道老伏餓死沒有。

  得想辦法將老伏救下來,不行就多送點銀子和功法,賄賂下那個愛釣魚的老頭子。

  山間。

  一座山洞中,伏天熙安靜坐在那里,閉目調(diào)息,養(yǎng)復(fù)傷勢。

  “老伏,老伏?!?p>  不多時,林七夜的大嗓門響起。

  伏天熙睜開眼睛,起身走了出去,看著外面瞎晃悠的傻子,開口道,“在這里?!?p>  山間小路上,林七夜聽到回應(yīng),目光立刻望了過去,面露喜色。

  還好,人還沒餓死。

  “老伏,最近怎么樣?”

  林七夜快步跑上前,故作關(guān)心地問道。

  “什么事?”

  伏天熙淡淡道,“直說吧?!?p>  “我就是過來看看你?!?p>  林七夜一臉你誤會我的表情,應(yīng)道。

  “不說我就回去繼續(xù)養(yǎng)傷了?!?p>  伏天熙說了一句,轉(zhuǎn)身就要回山洞。

  “別走,有事,有事。”

  林七夜趕忙阻攔,不好意思地笑道,“你再和我打一場,我最近有點感悟,需要實戰(zhàn)驗證?!?p>  伏天熙聞言,眸子一瞇,道,“好?!?p>  與此同時。

  日月湖前,老朱雀拎著魚簍、魚竿照常過來釣魚。

  一名朱雀宗弟子快步走來,趁著老宗主沒有開始釣魚,恭敬行禮道,“宗主,林家嫡子上了落羽峰?!?p>  “知道了?!?p>  老朱雀應(yīng)了一聲,走到湖邊坐下,裝上魚餌,甩鉤入湖。

  朱雀宗弟子看到老宗主已開始釣魚,不敢再打擾,轉(zhuǎn)身離開。

  “轟!”

  下一刻。

  遠(yuǎn)處,落羽峰上,劇烈的大戰(zhàn)聲響起,即便相隔甚遠(yuǎn)的日月湖這邊,都能清晰感知。

  湖水震動,剛要咬鉤的魚兒立刻驚慌四散。

  老朱雀有感,神色一怔,面露不滿之色。

  這兩個孩子,打架就打架,不能小點動靜嗎!

  半個時辰后。

  落羽峰上。

  山石崩毀,滿目狼藉。

  林七夜下山。

  滿臉被朱火焚燒后的焦黑。

  山洞前。

  伏天熙靜立,左胸靠近心脈的位置,殘留的劍氣溢散,差之毫厘。

  還有兩天。

  伏天熙看著山下遠(yuǎn)去的身影,目光中盡是期待和擔(dān)憂。

  似乎還是差了點什么。

  最后那一劍,不該是這樣。

  --

  柳如煙歸來

  “輸了?”

  小院中,林七夜走回,林七應(yīng)開口問道。

  “輸了?!?p>  林七夜點頭道。

  “正常,那伏天熙和火麟兒的實力,本來就相差無幾。”

  石桌前,不知何時過來的蕭伊人一邊喝茶,一邊隨口說道。

  后方,蕭瀟乖巧地站在那里,像極了一個老實本分的乖乖女。

  對面,玄武宗主也坐在桌前喝茶,身后,王騰也老老實實地站著,大氣不敢喘。

  長輩在場,兩位平時咋咋呼呼的圣子圣女,此時,老實極了。

  林七夜注意到院中的兩宗宗主,上前客氣一禮,道,“見過兩位宗主?!?p>  “小子,準(zhǔn)備準(zhǔn)備,今日就為你驅(qū)除體內(nèi)的戾氣?!?p>  蕭伊人放下手中的茶杯,說道,“我和老玄武聯(lián)手,爭取一次搞定。”

  “多謝?!?p>  林七夜應(yīng)了一句,隨后回房間準(zhǔn)備。

  半個時辰后。

  小院中,白虎宗主也帶著洛陽來了,閑著沒事,來瞧瞧熱鬧。

  萬一能撿個漏,送點人情,倒也不錯。

  小小的院子,這一刻,匯聚四位當(dāng)世的絕頂高手,有幫忙的,有當(dāng)吃瓜群眾的,連茶水都快不夠喝了。

  不多時。

  林七夜走出,看著院中的兩位宗主,開口道,“我準(zhǔn)備好了,有勞兩位宗主?!?p>  石桌前。

  蕭伊人、玄武宗主互視一眼,旋即起身。

  “蕭瀟,圣物。”

  蕭伊人開口說道。

  “在這?!?p>  蕭瀟回應(yīng),趕忙將青龍玉符遞了過去。

  “王騰,圣物。”

  玄武宗主也伸出了手,氣勢十足道。

  后方。

  王騰臉上露出尷尬之色,道,“在林兄手中,打賭輸了,要借林兄用兩個月?!?p>  玄武宗主聞言,怒目圓睜,氣的差點一口氣沒有上來。

  “宗主莫氣,圣物在這。”

  林七夜趕忙將玄武宗圣物遞了過去,安慰道,“我只是和圣子開個玩笑?!?p>  玄武宗主接過圣物,扭頭看了一眼身后的小子,咬牙切齒,若不是這么多人在,他一定打斷這小子的腿。

  王騰低著頭,不敢看自家宗主的眼睛。

  “老玄武,開始吧。”

  一旁,蕭伊人開口,說道。

  “好?!?p>  玄武宗主收回目光,點了點頭,沒有再耽擱,神色認(rèn)真下來,一身真元洶涌而出,浩蕩水元,層層踏踏。

  “玄武之像?!?p>  “青龍之像?!?p>  蕭伊人、玄武宗主同時施展四象封神訣,剎那,雄渾浩元涌動,青龍、玄武,兩尊巨大的虛影神像出現(xiàn)身后。

  “林大哥?!?p>  后方,蕭瀟想了想,小跑上前,劃破手臂,遞了過去,認(rèn)真道,“多喝點?!?p>  蕭伊人見狀,眸子微瞇,卻也沒有說什么。

  “多謝蕭瀟。”

  林七夜也沒有矯情,抓著眼前丫頭的手臂,喝了幾口血。

  蘊(yùn)含著青龍血脈的鮮血入體,本已沉寂多日的龍珠,頓時躁動起來。

  “瀟瀟,退下?!?p>  蕭伊人有感,一掌將眼前女兒震退,同時全神以對,一聲輕喝,真元貫入眼前小子體內(nèi),為其鎮(zhèn)壓躁動的龍珠。

  “吼!”

  龍珠受到壓制,立刻瘋劇烈反抗起來,若隱若現(xiàn)的龍吟聲,響徹小院。

  黑色的氣流涌動,欲要沖破束縛,再度控制林七夜之身。

  僵持一刻。

  青龍玉符飛過,沒入林七夜體內(nèi),全力壓制將要沖破束縛的龍珠。

  “這龍珠內(nèi)的戾氣,真是驚人?!?p>  玄武宗主感受到眼前小子體內(nèi)龍珠的不同尋常,凝聲道。

  “那條蛟龍,是被柳如煙那瘋女人砍死的,戾氣當(dāng)然驚人?!?p>  蕭伊人沉聲說了一句,并指劃破手掌,以血御氣,加持圣物之威。

  “本以為是撿了便宜,沒想到是賠本的買賣?!?p>  玄武宗主見狀,輕聲一嘆,同樣劃破手掌,借助血氣,將玄武圣物的力量催至頂峰。

  兩位當(dāng)世武道至強(qiáng)者聯(lián)手,磅礴真元洶涌,天地共鳴,無窮無盡的靈氣涌來,令人震撼。

  然而。

  動靜越是巨大,越說明,林七夜體內(nèi)的戾氣是何等的難以驅(qū)除。

  十步外。

  林七應(yīng)靜立,目光中盡是凝色。

  不遠(yuǎn)處,花酆都邁步走至,輕聲道,“沒事的,放心吧。”

  “嗯?!?p>  林七應(yīng)點頭,沒有多說什么。

  另一邊,白虎宗主看著眼前景象,眸中同樣閃過一抹凝色。

  這小子體內(nèi)的龍珠,力量驚人,換作一般人,早被折騰死了。

  院外。

  察覺到這邊動靜的天劍、葉玲瓏也邁步走了過來。

  小小的一個院子,變得更加熱鬧。

  “師兄,宗主,你們快點?!?p>  沒過多久,安辰辰、向云飛也來了。

  還有天混宗的兩位宗主。

  姚天混、姚天沌看著小院中的景象,目光中也閃過了擔(dān)憂之色。

  這小子的武道之路,實在太過坎坷了,每一步,從來都沒有容易過。

  “呃!”

  眾人矚目,突然,小院中間,一股無比恐怖的戾氣爆發(fā)開來,強(qiáng)行將青龍玉符震了出去。

  鮮血,如霧噴涌。

  被壓制到極限的龍珠,強(qiáng)勢爆發(fā),孤注一擲,做著最后的反撲。

  一瞬之間。

  林七夜雙眼縈上一抹血紅之色。

  狂暴的黑色氣流彌漫,力量震撼人心。

  失去控制的林七夜,絲毫沒有猶豫,腳下一踏,欲要離開。

  小院中。

  林七應(yīng)、天劍等人有感,立刻身動,出手阻攔。

  “砰!”

  不及反應(yīng),眾人眼前,一抹熟悉的倩影掠過,直接一巴掌拍在了發(fā)瘋的林七夜身上。

  相似的情景,林七夜被一巴掌拍了回去,面露恐懼之色。

  “蕭伊人,還愣著做什么,干活了!”

  眾人驚訝的目光中,柳如煙開口,沉聲道。

  “不用你提醒!”

  蕭伊人回過神,冷聲應(yīng)了一句,身影掠過,一掌落在眼前發(fā)狂的小子胸前。

  頓時,磅礴無盡的青龍之力沒入其體內(nèi),再度鎮(zhèn)壓下躁動的龍珠。

  與此同時。

  小院外。

  一位面帶輕紗的女子邁步走來,輕紗遮面,看不清面容,只是,那一身若隱若現(xiàn)的殺伐之氣,卻是令人心驚膽寒。

  林七應(yīng)、天劍注意到來人,目光立刻望了過去,眸子微凝。

  好強(qiáng)的殺伐之氣。

  就像是剛經(jīng)歷過一場大規(guī)模的殺戮。

  奇怪,一般人身上怎會有這樣強(qiáng)烈的殺氣。

  女子進(jìn)入院中,走到柳如煙身旁,開口道,“你是想打死他嗎?”

  “死不了,現(xiàn)在的他,皮糙肉厚,抗揍的很?!?p>  柳如煙平靜道,“師妹,等他醒來,就交給你了?!?p>  “放心?!?p>  陶夭夭神色淡漠道,“還有兩天,時間很是充裕?!?p>  四境之法

  朱雀宗。

  小院。

  一群五境大修行者匯聚,隨便拉出去一個,跺上一腳,都能讓一方勢力顫上一顫。

  如今,卻都在院中看熱鬧,當(dāng)吃瓜群眾。

  主要是,幫不上忙。

  術(shù)業(yè)有專攻,凈化戾氣這種事,除了青龍宗,誰都不行。

  就連玄武宗主,也只能打打下手。

  “吼!”

  小院中,龍吟陣陣,龍之將逝,做著最后的反抗。

  只是。

  已經(jīng)失過一次手的蕭伊人,怎會再給它機(jī)會。

  青龍?zhí)撚罢鹛靹拥兀柘酁榱?,?qiáng)勢壓制龍珠的力量。

  玄武宗主全力相助,不敢大意半分。

  兩人聯(lián)手,終于,將龍珠中的戾氣一點點壓制回去。

  戾氣被趕回龍珠的剎那,蕭伊人運化青龍圣功,以血御氣,將蕭瀟提前留在林七夜體內(nèi)的青龍圣血灌入龍珠之中。

  圣血、戾氣互相沖擊,彼此消耗。

  蕭伊人、玄武宗主聯(lián)手壓制住龍珠的本源力量,不給戾氣復(fù)蘇的機(jī)會。

  時間一點點過去。

  兩位絕世強(qiáng)者額頭上汗水不斷滑落,顯然,并不輕松。

  院中。

  一位位五境大修者們注視著眼前三人,大氣都不敢喘。

  他們都清楚,這次要是失敗,林家小子的半條命都要撂在這里。

  蕭瀟、安辰辰兩個小姑娘緊張地握著彼此的手,一句話都不敢說。

  漫長而又緊張地等待,持續(xù)了整整兩個時辰。

  西邊,夕陽西落,兩名宗主依舊還未收手,一身真元洶涌,即便身在五境,可調(diào)動天地之力,如今,也有些吃不消了。

  又半個時辰后。

  天地間洶涌的靈氣漸漸消失。

  蕭伊人、玄武宗主對視一眼,相繼收手,蒼白的臉上,盡是疲憊之色。

  “如何?”

  林七應(yīng)見狀,立刻開口問道。

  “幸不辱使命。”

  蕭伊人神色疲倦地說了一句,道,“他沒事了。”

  林七應(yīng)聞言,緊握的手松開,朝著眼前兩人恭敬一禮,道,“多謝兩位宗主,今日之恩,林家,絕不會忘?!?p>  “娘,您累壞了吧?!?p>  一旁,蕭瀟趕忙上前,趁機(jī)表孝心。

  眾人后方。

  天劍見林七夜沒事后,什么也沒說,轉(zhuǎn)身離開。

  這小子,命真大。

  葉玲瓏邁步跟上,眸中淡有異色。

  天劍的性子,她多少了解一些,除了劍,對什么都不上心,沒想到,會如此關(guān)心這林家小子。

  或許,是因為他曾教過這小子劍法的原因吧。

  眾人關(guān)切的目光中,林七夜緩緩睜開了眼睛,看著院中一堆人,勉強(qiáng)一笑,道,“我沒事了?!?p>  說完,林七夜朝著眾人,恭恭敬敬行了一禮。

  “這都死不了,林七夜,你命真大!”

  忍了許久的王騰終于再也忍不住,開口懟道。

  “過譽(yù)了?!?p>  林七夜直起身,輕輕笑了笑,道,“王兄,你還是關(guān)心一下自己的腿吧?!?p>  王騰聽過,神色一怔,下意識看了一眼身前的宗主。

  玄武宗主上前,將圣物塞入了眼前林家小子手中,淡淡道,“愿賭服輸?!?p>  說完,玄武宗主轉(zhuǎn)身,一把拎過某人的衣領(lǐng),邁步離開。

  “林兄,救命啊!”

  王騰大驚,立刻急聲喊道。

  可惜,沒人理會。

  熱鬧看完,院中,一堆五境大修行者們也不再多留,相繼離開。

  “小子,好好休息,兩天后,好好打,別輸了?!?p>  臨行前,姚天混看著眼前的小子,鼓勵道。

  “宗主放心。”

  林七夜咧嘴笑道,“我可是天命之子,怎么可能會輸?!?p>  “有信心就好?!?p>  一旁,姚天沌聞言,掩嘴輕笑,沒有再多言,轉(zhuǎn)身離開。

  很快。

  一院子五境大修者們走的七七八八。

  “仙子師父。”

  眼見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林七夜目光看向一旁的老柳,不解道,“這些天,你去哪了?”

  “去找我了!”

  柳如煙身后,陶夭夭走出,摘下臉上的面紗,開口道,“接下來兩天,你跟著我,做好爬不起來的心理準(zhǔn)備?!?p>  “小師叔?!?p>  林七夜看到眼前女子,詫異道,“你不是在西境打仗嗎?”

  “天氣轉(zhuǎn)冷,天諭殿暫時退兵,你師父找我,我便來了。”

  陶夭夭神色淡漠道,“我有辦法,可以讓你兩天內(nèi)入四境,但是,只能持續(xù)兩個時辰,而且,在這之后,你的修為很可能還會掉境,你可愿意?”

  林七夜聽過,沒有任何猶豫,點頭道,“愿意?!?p>  事到如今,還有什么可遲疑的,只要能提升修為,任何代價,都無所謂了。

  “需要給你時間休息嗎?”

  陶夭夭看著眼前小子虛弱的神色,淡淡道。

  “不必,我撐得住。”

  林七夜沉聲應(yīng)道。

  陶夭夭點頭,目光看向院中的幾人,平靜道,“接下來,涉及到宗門隱秘,還望各位退避?!?p>  林七應(yīng)、花酆都聞言,沒有多說,轉(zhuǎn)身回了房間。

  “師妹,交給你了?!?p>  柳如煙說了一句,也邁步回了房間。

  院中。

  就只剩下陶夭夭和林七夜兩人。

  陶夭夭拔劍,目光冷冽道,“來吧,讓我看看你這些日子的進(jìn)步?!?p>  滿是血腥氣的長劍,殺氣難掩,人間眾多五境大修行者中,若說殺人最多者,當(dāng)屬大商眾位武王。

  戰(zhàn)場之上,殺戮,不可避免。

  而羅剎王,修三絕之劍,劍下亡魂更是不計其數(shù),甚至可以說,天下第一。

  “小師叔,得罪了?!?p>  林七夜凝神,拔劍、身動,先發(fā)制人。

  劍勢大開大合,霸道而又凌厲。

  三絕劍,有攻無守,是最為霸道的劍法,一旦施展,不留退路。

  陶夭夭同樣揮劍而上,雙劍應(yīng)聲交鋒。

  招招狠戾,震耳欲聾。

  “小公子這位小師叔,不簡單啊。”

  房間中。

  花酆都靠在門上,說道。

  “三絕劍的女兒,怎會簡單?!?p>  窗前,林七應(yīng)靜立,平靜道,“可惜,活不久了。”

  “三年五年總是有的?!?p>  花酆都微笑道,“好好休養(yǎng),活上個十年,也不會有什么問題。”

  “你覺得可能嗎?”

  林七應(yīng)淡淡道,“她這一身殺戮之氣,會不斷加快自身壽元的消耗,她選擇以殺入道,就是不給自己留后路,少則三年,多則五年,她的修為便會臻至頂峰,同樣,壽元也會耗盡。”

  “就和她父親三絕劍一樣?”

  花酆都臉上笑容消失,凝聲道。

  “也許,她會超越三絕劍?!?p>  林七應(yīng)看著院外的兩道身影,道,“因為,她比三絕劍更狠,不僅對別人,更是對自己?!?p>  話聲落。

  院中。

  一道劇烈的沖擊聲響起,林七夜的身子直接被震飛出去,撞在了院墻上。

  “再來!”

  前方,陶夭夭一身殺氣洶涌,冷聲道,“只要沒死,就不準(zhǔn)停下?!?p>  逃亡

  夜深。

  人不靜。

  一聲聲碰撞,響徹黑夜。

  林七夜一次次被陶夭夭拍飛出去,又一次次頑強(qiáng)地站了起來。

  正如陶夭夭所說,不死,就不準(zhǔn)停下。

  房間中。

  柳如煙坐在桌前,思緒紊亂,難以靜下。

  她不知道,將夭夭找來是對還是錯,這種拔苗助長的方式,日后會讓那小子受盡折磨。

  只是。

  這一戰(zhàn),他輸不起。

  唯有夭夭,才能讓他在兩日內(nèi)跨越這最后的屏障,短暫入四境。

  “轟!”

  院中,劇烈的震動聲再次響起,林七夜身子飛出,撞在墻上,整個院子都晃了晃,顯然,陶夭夭并沒有留情。

  林七夜踉蹌?wù)痉€(wěn)身形,折騰了大半夜,渾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不疼,就像是散架了一般。

  “再來!”

  十步外,陶夭夭持劍上前,一身殺氣洶涌澎湃,冰冷的眸子,不帶絲毫人世情感。

  十步距離,林七夜清晰地感受到眼前小師叔身上的殺氣,宛如尸山血海爬出的羅剎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不及反應(yīng)。

  眼前,劍光閃過,滿是血氣的長劍直沖要害而來。

  林七夜身子一震,不敢絲毫遲疑,急忙躲避。

  “轟?!?p>  長劍刺穿墻壁,陶夭夭攻勢未停,一劍劃過,半座石墻直接被劃開,碎石紛飛。

  劍光再至,攻勢依舊毫不留情。

  林七夜揮劍抵擋,但感一股巨力傳來,身子再一次被震飛出去。

  三丈外,林七夜強(qiáng)行止住退勢,握劍的手都顫抖起來。

  “這就是你的極限了嗎?”

  前方,陶夭夭一步步上前,一身冷冽的殺氣越發(fā)驚人。

  “人劍?!?p>  林七夜沒有回答,定神,周身真元洶涌而出,隨之,劍動,風(fēng)云變化。

  “太上情絕動世塵!”

  破空而至的一劍,極盡霸道,三絕之劍,再現(xiàn)威能。

  “人劍,太上情絕動世塵!”

  陶夭夭見狀,不閃不避,同樣的招式應(yīng)聲而出。

  照目。

  兩股劍勢轟然碰撞。

  “呃!”

  一聲悶哼,林七夜嘴角溢紅,身子滑出數(shù)步遠(yuǎn)。

  同樣的招式,不同等級的打磨程度,差距,如此分明。

  “地劍。”

  七步之外,林七夜穩(wěn)住身形,劍勢一轉(zhuǎn),地劍湃然而現(xiàn)。

  陶夭夭眸子微瞇,身動,一劍橫空,力破地劍之招。

  鮮血,如瀑飛濺。

  鏗然一聲,劍鋒入地,粗重的喘息,聲聲刺耳。

  “再來!”

  陶夭夭目光越發(fā)冷冽,喝道。

  “嗯?!?p>  林七夜應(yīng)了一聲,從懷里拿出一瓶丹藥倒入嘴中,持劍,再次沖上前。

  雙劍交鋒,鏗然之聲,不絕于耳。

  夜下,當(dāng)世,三絕劍最后的兩位傳人,大戰(zhàn)不止,就如同不知疲倦的瘋子一般,讓人毛骨悚然。

  不知何時。

  陶夭夭左臂,純鈞劃過,一抹鮮血飛濺而過。

  再巨大的實力差距,也不可能全然無失,打了一夜,羅剎,首度受創(chuàng)。

  鮮血染身,更激發(fā)羅剎兇性,出招越發(fā)狠戾。

  一夜,林七夜身上早已傷痕累累,如今,面對羅剎狂風(fēng)暴雨般的攻勢,越發(fā)狼狽。

  東方,一抹魚肚白泛起。

  天放亮。

  院外。

  蕭瀟跑來,想要看看林七夜的情況。

  “瀟瀟姑娘,停步吧?!?p>  院前,花酆都當(dāng)去了前路,微笑道,“這兩日,這個院子,不許任何人進(jìn)入。”

  蕭瀟聞言,神色一怔,面露不解之色。

  “轟!”

  但聞院中,劇烈的沖擊聲響起,打了整整一夜,戰(zhàn)斗依舊十分激烈。

  蕭瀟感受到里面陌生的氣息,試探地問道,“里面那人是誰???”

  “不能說?!?p>  花酆都搖頭,輕聲道,“她的身份敏感,不能暴露,蕭瀟姑娘,請回吧。”

  “好吧。”

  蕭瀟點頭應(yīng)了一句,心不甘情不愿地離開。

  同一時間,日月湖前。

  老朱雀早早地拎著自己的魚簍、魚竿過來釣魚,比上班都準(zhǔn)時。

  遠(yuǎn)處,戰(zhàn)斗的真氣波動傳來,水面之上不斷蕩起波瀾,驚得魚兒四散逃竄。

  “哎?!?p>  老朱雀看著湖中驚慌失措的魚兒,輕輕一嘆,面露不滿之色,這小子就不能消停一天嗎,這樣,他老人家都沒有辦法釣魚了。

  說起來,三絕劍的女兒竟是不遠(yuǎn)萬里從戰(zhàn)場趕來,真是夠折騰的。

  這么多人想要那小子贏嗎?

  思緒間,老朱雀裝上魚餌,甩鉤入湖。

  算了。

  該做,不該做的他都已經(jīng)做完。

  接下來,全憑天意決定了。

  西域。

  萬千廟宇間。

  黎明到來,光明再度灑落人間。

  書生持劍而行,一身殺氣,毫不掩飾。

  這世間,能讓天諭殿主親自追殺之人,絕對不超過三個。

  劍癡,便是其中之一。

  世人皆知,兩年前,劍癡便已死在了神罰之下,如今,劍癡再現(xiàn),消息一旦傳出,對神殿的聲譽(yù)將是一次巨大的打擊。

  所以,劍癡,必須死。

  荒野上,書生走過,沿途,血跡隱約可見。

  “光明神諭?!?p>  劍癡蹤跡久久難以尋到,傅經(jīng)倫翻掌凝元,再現(xiàn)天諭秘術(shù)。

  頓時,天空之上,圣潔無暇的神光降臨,不斷蔓延,籠罩方圓十里。

  遠(yuǎn)處。

  張邋遢看著從天而降的神光,神色一凝,不敢絲毫大意,一身劍意洶涌,擋下神光。

  兩股力量互相沖擊,十里外,傅經(jīng)倫有感,身影掠過,迅速追了上去。

  “真是陰魂不散!”

  張邋遢臉色一沉,沒有戀戰(zhàn),轉(zhuǎn)身繼續(xù)逃跑。

  這書生,天命雖不如二十年前強(qiáng)盛,但是,自身的修為已極其強(qiáng)大,無限接近于破五境。

  加上那柄大光明神劍,在這西域,無人可敵。

  “劍癡,你逃不了?!?p>  天地間,書生的聲音響起,神光蔓延,吞噬沿途一切。

  張邋遢急速東行,片刻沒有停留。

  他清楚,只要離開西域,這書生便不敢如此肆無忌憚。

  與此同時,大商西境。

  玄甲軍駐扎之地。

  一襲黑色戰(zhàn)甲的凱旋王目視西方,面露詫異之色。

  好強(qiáng)大的光明之力。

  是天諭殿那位書生。

  奇怪,普天之下,有誰能讓那名書生親自出手?

  “武王?!?p>  就在這時,一名親衛(wèi)快步走來,恭敬行禮道,“西邊傳來消息,數(shù)日前,天諭殿出動了兩位紅衣大主教還有三百光明神使,好像在追殺什么人。”

  “結(jié)果如何?”凱旋王凝聲道。

  “無功而返?!?p>  親衛(wèi)應(yīng)道,“三百光明神使,折損盡半?!?p>  凱旋王聞言,眸子微微瞇起。

  能在兩位紅衣大主教的眼皮下,斬殺那么多光明神使,此人的實力,毫無疑問已至武道巔峰。

  難怪那位書生要親自出手。

  也好。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希望那人能逃出西域,只要踏入大商的疆土,縱然是那位書生,也不能為所欲為。

  --

  虛四境

  “怎么還在打?”

  從天黑到天亮,又從日出打到日落,林七夜所在的小院中,戰(zhàn)斗聲一刻也不曾停下。

  不論路過的朱雀宗弟子,還是蕭瀟、王騰等人,感受到不遠(yuǎn)處小院內(nèi)的真氣波動,心中越來越驚。

  這都一天一夜了,再這樣打下去,不用等決戰(zhàn)到來,那家伙就已經(jīng)累死了。

  如今,很多人都知道,柳如煙帶回了一個幫手,但是,其身份,無人知曉。

  連玄武宗主等人不知道。

  只知道,那是一個實力很強(qiáng),殺氣很重的女人。

  又一次,夜幕降臨。

  小院中。

  兩道身影一次又一次交錯而過。

  打了一天一夜,兩人身上皆已被汗水濕透。

  尤其是林七夜,身上汗水、血水不斷流淌,早已到了極限。

  甚至,連補(bǔ)充真氣的丹藥都吃完了。

  只是,人還有意識,便不曾停下。

  終于。

  滿是血氣的長劍再一次揮過,劇烈的沖擊中,純鈞顫鳴,脫手而出。

  林七夜踉蹌數(shù)步,勉強(qiáng)地站穩(wěn)身形,身軀止不住的顫抖,喘息聲越發(fā)粗重。

  真氣耗盡,體內(nèi)也所剩無幾,戰(zhàn)斗,第一次停了下來。

  陶夭夭邁步上前,并指凝元,貫入眼前小子體內(nèi)。

  真氣洶涌,源源不斷,很快,充盈前者之身。

  “拿起你的劍,繼續(xù)?!碧肇藏彩帐?,冷聲道。

  “是?!?p>  林七夜強(qiáng)忍一身疲憊,邁步走到墜落的純鈞劍前,伸手將劍拔起。

  戰(zhàn)斗聲,隨后再次響起。

  “這羅剎王是在做什么?”

  房間中,花酆都看著窗外,不解道。

  “不清楚。”

  林七應(yīng)搖頭道,“不過,可以確定,她的辦法,必須要不斷耗盡小弟的真氣才能起作用?!?p>  “這樣殘忍的訓(xùn)練之法,我還是一次見到?!?p>  花酆都皺眉,有些不忍道,“我真怕小公子會被這羅剎王折騰死?!?p>  “死不了?!?p>  林七應(yīng)平靜道,“羅剎王有分寸,小弟,也沒有你想的那么脆弱?!?p>  “轟!”

  兩人說話間,院中,大戰(zhàn)之聲再起。

  很快,又是一夜的激烈大戰(zhàn)。

  沒了丹藥,陶夭夭便以自身真氣為林七夜補(bǔ)充真元,一次又一次。

  精神和肉身的雙重折磨,幾乎令人發(fā)瘋。

  天亮。

  戰(zhàn)斗聲還在繼續(xù)。

  院外,蕭瀟裝模作樣的路過,想要瞅瞅里面究竟發(fā)生了何事。

  只是,院門關(guān)著,啥也看不到。

  蕭瀟踮起腳尖,朝著里面望了望,好奇極了。

  這都最后一天了,到底什么情況?

  明天決戰(zhàn),林大哥還能爬得起來嗎?

  “吱呀。”

  就在這時。

  院門打開,柳如煙邁步走出。

  “柳姐姐?!?p>  蕭瀟見狀,快步跑上前,著急問道,“啥情況了?”

  “沒什么情況?!?p>  柳如煙應(yīng)了一句,朝著日月湖方向走去。

  “柳姐姐,你做什么去?”

  蕭瀟小跑跟上,好奇地問道。

  “和那老頭子商議一下決戰(zhàn)之地?!绷鐭熑鐚崙?yīng)道。

  “我也想去?!?p>  蕭瀟一臉期盼地說道。

  “一起來吧?!?p>  柳如煙也沒有拒絕,應(yīng)道。

  蕭瀟聽過,面露喜色,趕忙跟在后面。

  不多時。

  兩人來到日月湖前。

  湖邊。

  老朱雀已準(zhǔn)時過來釣魚,掛餌,甩鉤一氣呵成。

  “老家伙,你還真是有閑情逸致?!?p>  柳如煙停步,看著眼前的糟老頭子,冷笑道,“聽說你和林家二子比試,差一點就輸了,這么大年紀(jì),竟是差點輸給一個后輩,你也不嫌丟人?!?p>  “不丟人。”

  老朱雀微笑道,“那林七應(yīng),是千年難遇的武學(xué)奇才,我老人家才活了百年,即便輸了,也不算丟人,況且,我老頭子還贏了?!?p>  “你這臉皮可真夠厚的?!?p>  柳如煙毫不留情地嘲諷道,“那是林七應(yīng)留手了,不然,誰勝誰負(fù),猶未可知?!?p>  “林家二子,的確未盡全力,但?!?p>  老朱雀笑了笑,道,“我老人家也一樣?!?p>  “笑吧,明天過后,你就再也笑不出來了?!?p>  柳如煙冷聲道,“怎么樣,決戰(zhàn)之地,想好了嗎?”

  “朱雀宗北邊三十里的天扇峰,你覺得如何?”老朱雀提議道。

  “天扇峰?”

  柳如煙聞言,面露思考之色,片刻后,點了點頭,道,“好?!?p>  “這么爽快?”

  老朱雀微微詫異,道,“以你的性子,竟然沒有討價還價?!?p>  “只要不在你朱雀宗打,在哪都一樣?!?p>  柳如煙冷笑道,“明天那么多人觀戰(zhàn),諒你也不敢在決戰(zhàn)的地方做什么手腳?!?p>  “老夫可沒那么下作?!?p>  老朱雀輕笑道,“以麟兒的實力,只要正常發(fā)揮,勝算至少也有九成。”

  “話別說的那么滿?!?p>  柳如煙一臉嘲諷之色,道,“到時候下不來臺,沒人給你臺階下?!?p>  “呵。”

  老朱雀沒有在意眼前瘋女人的冷嘲熱諷,輕輕一笑,道,“小丫頭,老夫承認(rèn),三年前老夫的確故意給你下了套,但是,沒有老夫的算計,你也無法收到這么好的一名弟子,不是嗎?說起來,你還要謝謝老夫。”

  “老家伙,你得意不了幾個時辰了!”

  柳如煙冷笑一聲,道,“我想要的東西記得準(zhǔn)備好,明日雙手奉送到姑奶奶我這里!”

  “只要那小子能贏,東西就是你的。”

  老朱雀神色淡然道,“不過,很難啊。”

  “走著瞧!”

  柳如煙冷聲說了一句,旋即轉(zhuǎn)身離開。

  一旁,蕭瀟趕忙跟上,幾句話的工夫,已經(jīng)滿臉冷汗。

  原來,大佬們講話,也和他們這些小輩差不多。

  不管能不能贏,先噴了再說。

  小院。

  就在柳如煙和朱雀老宗主決定好決戰(zhàn)之地時。

  激烈的戰(zhàn)局中。

  林七夜身影飛出,十步外,踉蹌落地。

  鏗然一聲,劍鋒入地,止住身形,汗水,血水,點點落下。

  極限突破極限,林七夜的身體,已然耗盡了全部的力量。

  只是,誰都沒有注意到。

  此時此刻。

  林七夜體內(nèi),本已徹底耗盡的真氣,竟是一點點復(fù)蘇,霸道而又狠戾。

  陶夭夭有感,目光一凝,身影立刻掠上前,一劍斬下。

  林七夜來不得及多想,揮劍迎了上去。

  轟然一聲。

  雙劍交并,余波劇烈震蕩。

  真氣正面沖擊,林七夜體內(nèi)自動復(fù)蘇的真氣瞬間被消耗殆盡。

  然后。

  更加龐大的一股真氣復(fù)蘇,更勝先前。

  房間內(nèi)。

  林七應(yīng)、花酆都有感,神色都是一震。

  竟有這樣的事!

  怎么可能!

  “地劍!”

  戰(zhàn)局中,新力初生的一刻,林七夜手中劍勢一轉(zhuǎn),狂暴的力量洶涌而出。

  一劍破空,強(qiáng)勢反撲。

  “轟!”

  劇烈的碰撞聲響起,真力、體內(nèi)同樣耗損嚴(yán)重的陶夭夭凝氣不足,強(qiáng)大的沖擊力下,握劍之手,立現(xiàn)朱紅。

  但見這一刻,林七夜第四座神藏中,狂暴的真氣不斷匯聚,瘋狂地沖擊著荒蕪的小世界。

  不同前三座神藏。

  第四座神藏,狂暴的力量洶涌,霸道至極。

  陶夭夭見狀,身影掠上前,并指點過,以更加霸道的力量,強(qiáng)行封印其第四座神藏。

  嫉妒

  天斷山脈。

  橫斷西域和中原的交界處。

  一抹染血的身影急速趕來,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沖入了山脈中。

  西域、中原之間,天險相隔,一般情況下,不管是西域出兵中原,或者中原發(fā)兵西域,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因為,要繞很遠(yuǎn)的路。

  正面接壤的地方,基本都被山脈阻隔。

  當(dāng)然,所謂天險也只是相對大軍而言,對于武者來說,高山大川,與平地并沒有太多區(qū)別。

  劍癡入山,意味著,距離中原,僅有一山之隔。

  要阻止一位五境或者五境之上的大修行者逃跑,有多難,從劍癡和書生兩人身上,體現(xiàn)的淋漓盡致。

  重傷在身而且失了一臂的劍癡,毫無疑問,絕對不是書生的對手。

  但是,兩人追逐多日,強(qiáng)如傅經(jīng)倫,也很難斬殺得了一心只想脫身的劍癡。

  天鍛山脈外。

  光明彌漫而至,一抹書生身影走出,看著沖入山脈的劍癡,眸中寒意越發(fā)熾盛。

  跑得可真夠快的。

  不過,到此為止了。

  “光明神諭?!?p>  傅經(jīng)倫抬手,一股湃然無比的光明神力從天而降,籠罩眼前天斷山脈。

  頃刻之間。

  天火降世,方圓十?dāng)?shù)里,火焰熊熊燃燒而起。

  冬季到來,山林本就干燥,如今,天火降人間,火勢立刻以驚人的速度向四面八方蔓延。

  眼見山火燃起,傅經(jīng)倫一步步走入山脈內(nèi),繼續(xù)追逐。

  熊熊燃燒的大火中。

  兩道身影疾速掠過,只是,受到山火的影響,劍癡的速度明顯慢了不少。

  相反,神光護(hù)體的書生,行走于烈火中,絲毫不受影響。

  此消彼長,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

  以此同時。

  大商西境。

  玄甲軍的大營中。

  凱旋王西望,看著遠(yuǎn)方熊熊燃起的山火,目光一沉。

  那個書生來了!

  “來人!”

  凱旋王開口,道。

  “武王?!?p>  一名親衛(wèi)快步上前,恭敬行禮道。

  “點兵,隨本王去迎敵!”凱旋王沉聲喝道。

  “是!”

  親衛(wèi)領(lǐng)命,旋即起身離開。

  不多時。

  玄甲軍大營前,凱旋王親自率領(lǐng)大軍西邊趕去。

  馬蹄隆隆,塵土飛揚,一萬鐵騎,以最快的速度趕向天斷山脈。

  就在大商西境再起風(fēng)云時。

  朱雀秘境。

  小院,狂暴的真氣波動漸漸停止。

  清風(fēng)微拂,卷起一抹血色的塵沙。

  “記住,你只有兩個時辰?!?p>  陶夭夭封印了眼前人第四座神藏,神色認(rèn)真地提醒道,“一旦解開封印,就必須在兩個時辰內(nèi)解決戰(zhàn)斗,不然,你的修為會迅速掉落,直到修為盡散?!?p>  “我明白?!?p>  林七夜感受到第四座神藏洶涌澎湃的真氣,點頭應(yīng)道。

  “好了,我的任務(wù)已經(jīng)完成,接下來,就只能看你自己了?!?p>  陶夭夭疲憊的臉上少有的閃過了一溫和之色,道,“好好打,不要輸,不要弱了你師父和師公的名頭?!?p>  “還有小師叔的?!?p>  林七夜輕聲道,“這兩天,辛苦小師叔了?!?p>  說完,林七夜朝著眼前女子恭恭敬敬行了一禮。

  陶夭夭受了這一禮,神色平和道,“我一次次耗盡你的真氣,方能將更多的絕劍之力灌入你的體內(nèi),引發(fā)你體內(nèi)原本的絕劍之力,兩股力量融合,可助你短暫突破極限,踏足第四境,如今,你第四座神藏中封印的力量,便是這股絕劍之力?!?p>  說話間,陶夭夭伸手按在眼前人的心口,輕聲道,“三絕劍,最重要的便是心要足夠狠,小家伙,劍一旦刺出,便不能回頭了,你明白嗎?”

  “嗯。”

  林七夜點頭,道,“我會牢記小師叔的教誨?!?p>  “記住就好,好好休息,將身體調(diào)整到最佳狀態(tài),我去和你師父說幾句話。”

  陶夭夭像是看子侄一般最后看了一眼身前的小子,旋即轉(zhuǎn)身離開。

  她若要有這樣一名弟子,或許,也會像師姐一般,盡心盡力吧。

  可惜,她沒有機(jī)會了。

  身后房間。

  陶夭夭敲響房門。

  “吱呀?!?p>  房門打開,柳如煙看著眼前的女子,側(cè)身讓開了路。

  陶夭夭一言不語,邁步走入。

  柳如煙隨后關(guān)上了房門。

  “師姐?!?p>  房間中,陶夭夭臉上露出一抹疲憊的微笑,道,“他,不錯?!?p>  “夭夭?!?p>  柳如煙聽著眼前師妹口中熟悉而又陌生的稱呼,輕聲道,“多謝?!?p>  “謝字,多余了。”

  陶夭夭輕嘆道,“師姐,想辦法幫他找到回頭之法,莫要再走我和父親的老路?!?p>  柳如煙聞言,身子一顫,眸中悲傷難掩,片刻后,輕輕點頭道,“我會盡力,師妹你。”

  “沒救了?!?p>  陶夭夭展顏一笑,道,“這一次,殺的人太多了,多到我自己都已數(shù)不清,少則三年,多則五年,必死!”

  “師妹,你可以停下的!”

  柳如煙強(qiáng)壓心中悲傷,說道。

  “停不下了。”

  陶夭夭伸出手,微笑道,“你看我這一雙手,年幼時,也是繡過鴛鴦戲水的,現(xiàn)在,就只會殺人了,師姐,我不恨你,我只是嫉妒你,嫉妒你比我活的灑脫。”

  “夭夭?!?p>  柳如煙緊握雙手,一時間,不知該說什么。

  “師姐?!?p>  陶夭夭看著窗外,輕聲道,“我要向世間證明,三絕劍,不弱于任何人,父親沒有走完的路,我來替他走。”

  “值得嗎?”

  柳如煙悲從心生,問道。

  “值得?!?p>  陶夭夭平靜道,“父親無子,總要有人繼承他的衣缽,我不做,何人來做?!?p>  說到這里,陶夭夭移過目光,看著眼前人,道,“師姐,你說,我能超越父親嗎?”

  “師妹天賦非凡,師尊在世時便曾說過,師妹定能青出于藍(lán)而勝于藍(lán)?!绷鐭熭p聲回答道。

  “借師姐吉言。”

  陶夭夭輕輕一笑,道,“明日,看完那小家伙和火麟兒的決戰(zhàn)后,我便回西境了,師姐,這一別,今生能否再相見,猶未可知,師妹在此,祝師姐早日得償所愿,聚三花,破五境。”

  說完。

  陶夭夭拱手,恭敬一禮。

  柳如煙看著眼前如同在訣別的師妹,心情說不出的沉重。

  “師姐,一起喝杯茶吧?!?p>  一禮之后,陶夭夭起身來到桌前,說道。

  “嗯?!?p>  柳如煙點頭,一同走到桌前。

  陶夭夭倒了兩杯茶,一杯給自己,一杯給眼前師姐。

  柳如煙看到杯中已經(jīng)盡涼的茶,說道,“茶涼了,我讓人熱一熱吧?!?p>  “不必?!?p>  陶夭夭端起茶,喝了一口,道,“冷茶,也別有一番滋味?!?p>  柳如煙端起茶杯,同樣喝了一口,道,“確實有些涼了。”

  陶夭夭淡淡笑了笑,將杯中剩余的茶,一口飲盡,輕聲道,“世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p>  --

  以一敵萬

  天斷山脈。

  山火彌漫。

  寒冬之下,火焰將方圓數(shù)十里化為炎熱煉獄。

  為誅劍癡,書生不惜縱火焚盡整座天斷山脈的生靈,手段之狠絕,盡顯梟雄本色。

  傅經(jīng)倫很清楚,一旦劍癡逃回中原,再想誅殺,難上加難。

  中原皇朝氣運未盡,不會坐視他踏入中原疆土。

  思及至此。

  傅經(jīng)倫左掌凝元,再現(xiàn)驚世能為。

  “天諭神術(shù),天罰!”

  一掌驚風(fēng)云,雷霆降人間,熊熊烈火中,雷霆劈開一棵棵巨木,震碎無數(shù)山石。

  雷霆降世,山林內(nèi),本就無路可逃的蟲蟻鳥獸立刻在這股驚人的力量下迅速灰化。

  人間化煉獄,無數(shù)生命難逃死劫,景象,觸目驚心。

  “老神棍,你殘害如此多的生靈,就不怕遭天譴嗎!”

  山林深處,劍癡詛咒的聲音響起,罵道,“枉你還信奉什么光明之神,小心哪天被你的神明一雷劈死?!?p>  林家進(jìn)修半年,劍癡別的沒學(xué)會,輸人不輸陣,學(xué)的十分通透。

  反正都是仇人,一吐為快,怎么了!

  “犧牲,永遠(yuǎn)在所難免,為光明而犧牲,死得其所!”

  山火中,書生走過,周圍,全都是被大火燒死的鳥獸尸體,然而,書生的神色卻是始終從容,不曾半分變化。

  “難怪當(dāng)初儒首沒有選擇你,老神棍,你這么變態(tài),你媽知道嗎!”

  山林深處,劍癡咒罵的聲音再度響起,若不是要注意素質(zhì),已經(jīng)問候了書生的祖上十八代。

  “口舌之利,毫無作用,劍癡,今日,你插翅難逃!”

  傅經(jīng)倫神色淡漠地說了一句,目光注視著山林深處疾速前行的身影,腳下一踏,速度更快幾分。

  照目之間。

  兩人的距離已不足百丈。

  距離拉近的一刻,突然。

  山林深處,劍氣如潮噴涌,沖破山火,主動迎向書生。

  “終于不逃了嗎?”

  傅經(jīng)倫眸子一瞇,手中大光明神劍斬落,湃然神威,瞬間震散漫天劍氣。

  “三尺秋水定風(fēng)云。”

  激蕩的余波中,一根木棍破空而至,悄然出現(xiàn),無聲無息。

  “偷襲,對本座無用?!?p>  傅經(jīng)倫抬手,掌凝浩元,直接震斷了木棍。

  殊不料。

  木棍崩斷的剎那,內(nèi)蘊(yùn)的劍意陡然爆發(fā),劍氣縱橫交錯,瑰麗奪目。

  有心算無心,狂風(fēng)暴雨般的劍氣沖擊中,傅經(jīng)倫腳下退半步,左臉上,劍氣劃過,一抹鮮血無聲淌落。

  多日交手,書生,首次見紅。

  “放肆!”

  傅經(jīng)倫有感,伸手擦了一下左臉,待看到手上的血跡,眸中冷意大盛,抬手擎天,神威再現(xiàn)。

  “天諭神術(shù),凈世天光!”

  一瞬之間,天地風(fēng)云變,以書生為中心,一股充滿毀滅之力的圣光急劇蕩開,圣光所至,萬物無端消散。

  “臥槽,變態(tài)!”

  百余丈外,張邋遢見狀,神色一驚,腳下一踏,迅速后退。

  劍癡方退,圣光已至。

  圣光中,山石崩解,草木灰化,神威之恐怖,令人心驚。

  有大光明神劍相助,又有光明神力加持的書生,已然不能用尋常五境大修行者的目光來看待,若不是劍癡已破五境,根本不可能撐到今日。

  與此同時,大商西境。

  鐵騎隆隆駛過,速度極快,朝著天斷山脈趕去。

  宛如鐵水洪流的騎兵前方,凱旋王察覺到遠(yuǎn)處天斷山中的激烈戰(zhàn)斗,神色越發(fā)凝重。

  劍氣!

  奇怪,能與那書生交手的劍者,至少也要人間劍仙級別的絕世強(qiáng)者才行,但是,人間劍仙屈指可數(shù),并未聽說誰去了西域。

  而且,書生的實力,天下皆知,明知不敵而故意找死,著實匪夷所思。

  “轟!”

  就在這時。

  山林深處,劇烈的碰撞再次響起,震天動地。

  “不對。”

  凱旋王心中一震,目光看著山林方向,面露驚色。

  這股氣息,不是五境。

  五境之上!

  五境之上,竟是落入下風(fēng),怎么可能。

  思緒間。

  凱旋王一拍身下戰(zhàn)馬,加快趕路速度。

  “轟?!?p>  天斷山脈,大戰(zhàn)之聲越發(fā)激烈,山火覆蓋的炎炎地獄,劍癡逃跑受到影響,又一次被書生追上。

  兩人身影交錯,大光明神劍展現(xiàn)出毀天滅地的神威。

  無劍在手的劍癡,難擋神劍之威,局面險象環(huán)生。

  “天諭神術(shù),光明之獄!”

  戰(zhàn)至白熱,傅經(jīng)倫并指凝元,一道道光柱從天而降,化為天地牢籠,封鎖劍癡的退路。

  “想抓老子,神棍,你在想屁吃!”

  張邋遢見狀,一身劍氣狂嘯奔騰,硬是在天地牢籠完全封鎖前,斬開了一條生路。

  五境之上,又豈是輕易能困。

  漫天劍氣中,張邋遢沖出,繼續(xù)逃跑。

  山林盡頭,已近在眼前。

  后方。

  傅經(jīng)倫身影疾速掠過,眸中殺機(jī)越發(fā)濃郁。

  不能再耽擱了,若讓劍癡逃回中原,后患無窮。

  想到這里。

  傅經(jīng)倫不再猶豫,腳下一踏,縱身入空,一劍擎天,周身光明神力盡數(shù)灌入大光明劍中。

  驚世駭俗,但見這一刻,方圓百里,天地靈氣瘋狂涌來,恐怖神威,驕陽盡失顏色。

  下方,張邋遢有感,神色頓時一變。

  不好!

  “光明神諭,滅世之篇!”

  最強(qiáng)神術(shù),毀天滅地,傅經(jīng)倫首現(xiàn)超越自身界限的力量,恐怖至極的神威,照亮百里人間。

  神威降世,避無可避。

  張邋遢同樣踏步縱身而起,一身劍意洶涌而出,劍光縱橫交錯,宛如天上劍仙降人間,五境之上,天威不可動。

  “初心之劍,三尺忘川!”

  超越人間界限,三尺長鋒,可斬神明,天空中,張邋遢不顧身上傷勢,首現(xiàn)越五境之招。

  驚天地動,兩股最強(qiáng)的力量,應(yīng)聲碰撞。

  “轟!”

  末日之景,映照人間繁華,鮮血飛濺,在神光中煙消云散。

  “呃!”

  悶哼聲中,劍癡身影飛出,落于山林之外,半身盡染朱紅。

  虛空上,書生嘴角、握劍之手,同樣鮮血橫流,顯然,此前之招,代價不小。

  功成在即,傅經(jīng)倫沒有片刻遲疑,強(qiáng)壓傷勢,身影掠過,揮劍斬向山林外的劍癡。

  劍落,光明耀目。

  “砰!”

  然而,就在此時。

  軍刀撼神劍,狂暴的余波中,一抹霸氣而又雄威的身影出現(xiàn),軍刀輝煌耀目,強(qiáng)勢擋下書生致命一劍。

  “大商軍神,凱旋王!”

  傅經(jīng)倫看清擋在身前的男子,眸子一沉,冷聲道。

  “書生,你越界了!”

  凱旋王冷冷地注視著眼前的天諭殿主,道,“你前面,是我大商的疆土!”

  “那又如何?”

  傅經(jīng)倫冷笑道,“就憑你,擋得下本座嗎?”

  然而,話聲未落。

  遠(yuǎn)處,隆隆的鐵騎聲響起,很快,目光盡頭,狂沙彌漫,萬騎狂奔而來,鐵水洪流一般的陣勢,令人震撼。

  “誰說只有本王一人?!?p>  凱旋王神色淡漠道,“書生,給你兩個選擇,要么就此退回西域,要么我們就在此處決一死戰(zhàn),你,以一敵萬!”

  決戰(zhàn)前夕

  朱雀宗。

  正中間的朱雀神像。

  赤紅的火焰彌漫而出,令人震驚的力量,相隔甚遠(yuǎn)都能清晰感知。

  日月湖邊。

  還在釣魚的老朱雀扭過頭,看著神像方向,面露欣慰之色。

  自家孩子就是爭氣。

  明天好好教訓(xùn)一下那小子,借此殺一殺那瘋女人的威風(fēng)。

  遠(yuǎn)處,小院中。

  林七夜有感,神色一怔,忍不住口吐芬芳,道,“臥槽,這是在示威嗎?”

  “很不明顯嗎?”

  一旁,花酆都輕笑道,“這個時候,來這么一出,不是示威是什么?”

  “那怎么辦?”

  林七夜郁悶道,“嗆回去?我好像裝不過她?!?p>  “也對?!?p>  花酆都無奈一笑,道,“算了,忍忍吧,誰讓人家確實比你強(qiáng)?!?p>  “林大哥?!?p>  就在這時,小院外,蕭瀟探進(jìn)腦袋,看到眼前坐著閑聊的兩人,欣喜地跑了過去。

  終于不打了,她都快無聊死了。

  “林大哥,那位姐姐呢?”蕭瀟跑上前,好奇地問道。

  “在房間中休息?!?p>  林七夜笑道,“蕭瀟,你娘沒事吧?”

  “沒事?!?p>  蕭瀟隨口應(yīng)道,“就是真元消耗有些過度而已,休息兩天就行?!?p>  “那就行?!?p>  林七夜點了點頭,道,“這次,多虧了青龍宗主和玄武宗主,不然,我體內(nèi)的戾氣,還不知道何時才能驅(qū)除?!?p>  “還有我啊?!?p>  蕭瀟面露不滿道,“本姑娘的血,才是關(guān)鍵!”

  “對,還有蕭瀟你?!?p>  林七夜笑了笑,道,“蕭瀟你是我見過實力最弱,卻最靠譜的圣女?!?p>  “林大哥,你是在夸我嗎?”蕭瀟一臉狐疑地問道。

  “哈哈,不明顯嗎?”林七夜笑道。

  “沒看出來,你不明說,我還以為你在嘲笑我?!?p>  蕭瀟撇了撇嘴,不滿道,“我怎么就最弱了,我只是沒有學(xué)過什么武學(xué)招式,不然,我一定吊打伏天熙和小王八他們!”

  “沒錯?!?p>  林七夜輕笑道,“蕭瀟,明天我就幫你完成這個愿望,讓天下人看看,天才,也不過如此?!?p>  “林大哥,你這么有信心嗎?”蕭瀟詫異道。

  “當(dāng)然?!?p>  林七夜微笑道,“不管輸贏,氣勢不能弱。”

  “林大哥,我支持你!”

  蕭瀟立刻附和道,“打到火麟兒滿地找牙!”

  一旁。

  花酆都聽過眼前小丫頭的話,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丫頭,真是小公子的腦殘粉。

  “林七夜,林七夜!”

  兩人閑扯間,院外,王騰那公鴨嗓子響起,接著,看到里面沒再打后,大搖大擺地走了進(jìn)來。

  “剛才火麟兒示威,你沒有感覺到嗎?”

  王騰看著眼前閑聊的三人,不滿道,“你怎么沒一點回應(yīng)??!”

  “怎么回應(yīng)?”

  林七夜笑道,“來個劍氣縱橫三萬里?我得做得到才行啊。”

  “好吧。”

  王騰無奈地應(yīng)了一句,在一旁坐了下來,道,“怎么樣,特訓(xùn)兩天,有進(jìn)步嗎?”

  “那當(dāng)然?!?p>  林七夜應(yīng)道,“打兩個你,沒啥問題。”

  王騰聞言,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道,“能打得過我算啥本事,打不過火麟兒,全都白扯?!?p>  “看發(fā)揮吧。”

  林七夜神色平和道,“發(fā)揮好了,有一兩成勝算,發(fā)揮不好,估計一盞茶喝不完,就打完了?!?p>  “哎,也不怪你,那火麟兒的實力,的確太變態(tài)了。”

  王騰坐在那里,唉聲嘆氣道,“都是累死累活地練武,為啥人家就那么牛?!?p>  “因為人家是天才?!绷制咭剐Φ?。

  “我也是啊?!?p>  王騰一臉不爽地說道。

  “天才,也分等級。”

  林七夜微笑道,“人家朱雀圣女的天賦,至少也是百年難得一見,你,三年五年一見吧?!?p>  “滾!”

  王騰氣憤道,“那也比你這個八脈不通的廢材強(qiáng)。”

  “呵。”

  林七夜輕輕一笑,道,“我雖然廢材,但是,我老爹有錢啊,你看,我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通了七脈,也許,再不過不久就能通八脈,追上你們了?!?p>  “林大哥,這條路,你若能走通,以后肯定會有很多人借鑒你的辦法,林大哥,說不定你就要名流千古了!”小迷妹蕭瀟一臉佩服地說道。

  “關(guān)系戶,你在想啥呢?”

  一旁,王騰沒好氣地說道,“他的辦法,誰能用得起,無關(guān)緊要的前幾脈,就要消耗那么多大藥和藥王,武學(xué)關(guān)鍵的沖、督、任三脈,更是以毀去神物為代價,反正我是不舍得。”

  “好像也是?!?p>  蕭瀟聽過,撅了撅嘴,道,“那林大哥也很厲害,畢竟,這條路,從前沒人走過?!?p>  “蕭瀟?”

  林七夜察覺到眼前丫頭的不對勁,扭過頭問道,“你是不是有事求我?”

  這丫頭,一而再再而三當(dāng)面夸他,肯定別有目的。

  “嘿嘿。”

  見自己的心思被看透,蕭瀟不好意思一笑,道,“也沒什么大事,一點點小事而已?!?p>  說到這里,蕭瀟比了比小拇指的指肚,道,“就是,林大哥的白月神石,能不能給我點,就這么一點點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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