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將至,宮人們早已在殿內(nèi)備好了暖爐,紛紛候在一邊等待主子的吩咐,但殿內(nèi)兩人卻讓她們直打寒顫,感受不到絲毫暖意。
水晶珠簾內(nèi)香煙繚繞,紫檀色華服女子坐在案桌前,纖纖細(xì)指輕輕撥弄面前的茶盞,氣若幽蘭,儀態(tài)萬千。
而在她身邊不遠(yuǎn)處的男子卻不為所動,一直望向窗外,眼眸深邃,不知是在觀景還是在沉思。
自他們大婚以來,這是她第一次與他在同一處待這么久。平日里他不是外出辦事就是整日整夜地待在書房,與她聯(lián)系甚少。
“三殿下,可要品一品這英山云霧?”歌月有些坐不住,她很不習(xí)慣與敖凜共處一室,況且這氣氛還很是微妙。
“不必?!彼曇羟謇?,就如同殿外冰冷的青石一般,也沒有一絲起伏,仿佛他與歌月只是陌路人,并不相識。
聽到敖凜拒絕,歌月也并沒有將此放在心上。反正……她也只是客套問問而已。
她端起茶盞,細(xì)細(xì)地抿了小口,茶葉的醇香撲鼻而來。若不是她依舊在擔(dān)心照影的安危,她想,她能在此處靜靜品一日的茶。
上次聽聞昕杏與昕桃的分析,她便又悄悄前往魔界,但并沒有什么新的發(fā)現(xiàn)。不過這魔界太子之前大費(fèi)周章派虎騎衛(wèi)前往稷陵山,甚至還動用了只能使用三次的幻天鏡,他到底意欲何為?
她目光一沉,心中有些猜疑。
“三殿下。”嵐側(cè)妃與思翎來了,打斷了歌月的思緒。
歌月見是嵐側(cè)妃和她女兒來了,做出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樣子,若無其事地繼續(xù)品茶。敖凜也并沒有向她們走去,只是微微側(cè)身看向她們,神色也不見一絲波動。
敖凜不似嵐側(cè)妃那般好說話,思翎斂去方才在偏殿的那股俏皮氣,舉止得當(dāng)?shù)貙⒅案嬖V自己母親的話復(fù)述給敖凜聽。
敖凜聽完微微頷首,表示自己已經(jīng)知道了,便再無其他動作,依舊看向窗外。
嵐側(cè)妃見歌月就在旁邊,不想讓她看了笑話,于是向歌月那邊輕瞟一眼,又扯了扯敖凜的衣袖,道:“三殿下,我們翎兒如今可是覓得了一個好夫婿,您怎么一點(diǎn)反應(yīng)都沒有啊?!?p> 敖凜眉頭輕皺,將衣袖從嵐側(cè)妃手中掙開:“既然相處甚好,等幾日后直接舉辦定親宴便是?!?p> 嵐側(cè)妃聞言也只好作罷,憤憤看了歌月一眼,福了福身子,又帶著思翎回了偏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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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見龍祖父,龍祖父圣安。”
龍宮大殿內(nèi),一名儀表不凡的俊朗少年單膝跪地。面前是手持雪松木杖,一臉威儀俯視殿下的魄冰湖龍王。
見明訣主動來了大殿,龍王捋了捋胡須,問道:“訣兒,你覺得這思翎小公主如何?”
“她是一個好姑娘?!泵髟E說完直視龍王的眼睛,緊接又不卑不亢道:“但孫兒不愿娶她?!?p> 龍王聽了第一句正準(zhǔn)備滿意點(diǎn)頭,不料明訣后面又說出這種話,怒火攻心大聲道:“胡鬧!思翎小公主雖是庶出,但也是四海龍族的血脈!你若是娶了她,只會百利而無一害!”
明訣依舊不放棄,眼神更加堅(jiān)定:“孫兒只想與自己心儀之人共度一生?!钡恢獮楹?,他腦中突然浮現(xiàn)出那只總是喜歡黏在他身旁的兔子的身影。
小白是除了瑜瑾以外,他所結(jié)交的最要好的朋友。同小白在一起的時光,他也覺得十分愉悅。若是他能教會小白修煉、化人形,娶小白為妻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那你說說看你心儀的女子究竟是何人?”從前也沒見明訣與哪個女子接觸過,龍王冷哼一聲,想聽聽他到底能說出什么花樣來。
“若是小白能修煉成人形,我便娶她為妻?!泵髟E語氣中不帶一絲猶豫,也沒有參雜一絲虛假。
龍王氣急,指著明訣顫抖了半天才說出話來:“就憑那只一點(diǎn)靈力都沒有的兔子?你要知道龍最多也只有兩萬年的壽命,等她能修成人形,你都半截入土了!總之,這聘禮之前便已經(jīng)下好了,你必須娶了南海那小公主!”
看來,祖父已經(jīng)認(rèn)定這門親事了。他拳頭緊了緊,心中十分不甘。
那若是思翎小公主主動提出退婚呢?明訣突然想到另一種可行的辦法。雖說這樣做不太好,但如今,也只能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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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fēng)刺骨,地面也如九天玄冰一般冰冷。
照影逮到明訣外出的時機(jī),躡手躡腳,偷偷溜出來,潛伏在炎離殿附近,等候與歌月單獨(dú)見面的時機(jī)。
昨日明明還算暖和,怎么今日就這般寒冷了。她凍得打了個寒顫,但還是聚精會神地在原地縮著,向殿內(nèi)望去。
炎離殿中,有眾多宮人來來往往。既有魄冰湖的,也有南海的。兩種不同顏色、不同樣式的宮服交互穿插,看得照影眼花繚亂。
不過,娘親為何就沒有出過那道房門呢……
此時,歌月依然在正殿內(nèi)飲茶。敖凜在窗旁站了多久,她就喝了多久。
除了喝茶,她現(xiàn)在也找不到什么事做。她在等,等敖凜在此處磨盡耐心,等他厭煩了此處前往偏殿。
這樣,她便能召出昕杏與昕桃,詢問照影的下落。
但眼見自己已經(jīng)喝完了一壺,他還是身姿挺拔地站在原地,片刻都不曾動過。
“三殿下,坐下休息會吧?!?p> 他一直站在那里,她也看累了,他若是坐下歇一會,說不定她還覺得會好受一些。
敖凜看也沒看她,直接道:“不用?!?p> 得,那她出去。
一整壺茶盡數(shù)飲入腹中,她也有些撐了,那就正好出去走走。
不過,就只是在這附近漫步,那嵐側(cè)妃應(yīng)該不會多嘴去南海龍后那里告她一狀吧?歌月暗暗挑眉。
“臣妾出去走走?!备柙缕鹕?,向敖凜福身。
見敖凜半天不說話,她就當(dāng)他是默許了,將門推開,走出正殿。
身后宮人正準(zhǔn)備跟上她,歌月擺手道:“不必跟著本妃,本妃想一個人靜靜。”
宮人遲疑了片刻,但還是退下了。
照影見歌月單獨(dú)出來了,連忙站起,準(zhǔn)備向那方向跑去。
但她身子被凍得有些僵了,緩了好一會才能正常行走。
“娘親!”她踉蹌了一步,還是朝著歌月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