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帝城是南朝的帝都,與雪月天都,零下一都,妖都并稱天下四都。
雪月天都四季飄雪,到處都是盛雪隆冬的景象,天都內(nèi)設(shè)有二十四殿,十二樓,四十塔,十山,有眾多的奇人異士,各具特色的黨派,極少有普通人居住生活。最高的地方就是黑玻璃山莊的頂山的不倫不類的建筑-無名客棧。
而白帝是卻是在天子腳下,地勢平坦,物產(chǎn)豐饒,城墻堅固奇高。城中有各類房屋,朱門豪宅,華麗王府,各類妓院,酒樓,戲樓應(yīng)有盡有。除皇宮禁衛(wèi)森嚴外,其他的都彌漫著愜意富庶的氣息。
霍不財坐在整整由五匹黑色夜北馬拖著的巨大馬車上,緩緩向明月侯府外的別院前進。馬車之旁,有隨車快速前進的武士戰(zhàn)將。鎧甲摩擦的鏗鏘聲,森冷而莊嚴。
掀開簾子望去,街上的平頭百姓被前行的馬車擠到兩邊,有些好奇的向馬車張望。過往的男女老少縱非大富,也衣著講究,四周市井繁華,商鋪攤檔客似云來。叫賣聲充斥著長街,在這繁華之地,街道兩側(cè)鱗次櫛比,店家為了爭搶生意,在店鋪外支起了布篷,酒招在各處飛揚,行人比肩接踵,這是北朝的繁盛,帝都的榮華。
“這白帝城還真是熱鬧,比雪月天都好多了!”霍不財微微嘟了嘟嘴,毫不掩飾內(nèi)心的興奮。
“糯米酒坊,山茶膏店,手抓肉飯館,活色生香,玖路通……”碎碎念到后來霍不財眉頭蹙了起來。這些店的名字不僅越來越難念,連做什么都越來越看與不懂。
“哎,等等,這叫廣寒仙府是做什么用的?看人去的那么多,還都是看起來有錢的公子哥,嘖嘖,養(yǎng)眼?!?p> 明月侯掃了一眼,絲毫不掩飾眼底淡淡的嫌棄,“一家小小的妓院而已,仙姑還是不要感興趣的好。”
“哦哦,原來如此,名字取的真好聽,怪不得這么吸引人,哎,”霍不財忽然嘆了口氣,“都怪當(dāng)時三斤沒文采,亂取文字,亂點鴛鴦,否則我的無名客棧也不用直接叫無名客棧了,肯定也是有個響當(dāng)當(dāng)?shù)拿值??!要是我來…?p> “我們到了?!泵髟潞詈鋈淮驍嗔怂_大步流星的走進了此行的目的地。
此處正是明月侯在外安置妾室的別院,周圍戒備森嚴,但進門便迎來一群穿得花紅柳綠的美姬。
“嘖嘖!”霍不財不由的出聲,戲謔地看了明月侯一眼,可比妓院熱鬧多了。
不過她更知道在這些荒唐的面表之下,隱藏著的往往是最重要的秘密。她瞇起眼,看來那只珍貴的百獸之王就藏在這里。
明月侯微微皺了皺眉頭,長袖一揮后,群姬美人紛紛退下。偌大的別院之中只剩下一名身份尊貴的侯爺和一位看起來相貌平平的豆蔻少女。
“請隨我來。”明月侯聲音很淡。
地板被推了起來,露出下面被隱藏著的一層層臺階。向下走去,一個陰冷潮濕的地宮出現(xiàn)在了眼前,繼續(xù)向前,沒走多久,就看到一巨大的鐵籠。這個鐵籠由千年寒鐵鑄造,一靠近便有了一股寒意。
而走近了看,鐵籠里卻有一名白衣少年,穿著白衣黑褲,一頭白色短發(fā),前面留了一小撮長發(fā),面龐干凈秀氣,似乎十六七歲的樣子,帶著一點涉世未深的稚嫩和清純。
盡管地宮內(nèi)光線暗淡,但霍不財還是一眼就看清了少年的全貌,她意味深長的淺淺一笑,興奮的快步上前,趴在鐵籠旁邊,舔舔嘴角:“這就是我日思夜想的月下神獸白虎啊!”
她一面繞著鐵籠肆無忌憚地盯著他看,一面嘖嘖稱贊:“這白白凈凈的小臉,一看就是釀酒的好原料!”
那個少年似乎是感受到那熱切的目光,微微攏了攏眉,接著瞇起了狹長的雙眼,在看到霍不財那要流口水的臉后流露出驚慌呆滯的表情。
“別慌別慌,我沒有惡意!”霍不財連忙解釋道,擺出百年一見的溫柔笑臉,并舉起兩只略微有些肉乎乎的爪子。她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看起來有些討好地繼續(xù)道:“額…你餓不餓?我看這里沒吃的沒穿的,你一定過的很苦,我?guī)Я撕芏嗪贸缘?,來!看看啊,羊駝肉,鳳尾雞肝,還有…”
邊說著她就從隨身攜帶的空間囊中掏出各種奇奇怪怪的食物,紅的綠的黑的放了一大堆,說是食物,但外貌倒更似藥材補品。
類似于一座小山一樣的東西出現(xiàn)在在少年面前后,少年終于抿了抿兩片薄薄的嘴唇,聲音沙?。骸澳闶钦l?”
“我?我嘛,”霍不財苦惱撓了撓頭,似乎有些惋惜地說道,“這么說吧!坐不更名,行不改姓,老娘就是傳說中千杯不醉的酒仙姑霍不財!”
“不認識?!鄙倌昝鏌o表情。
“額…那你告訴我你是誰吧?說不定咋們還認識呢!”
少年沉默了,空氣一瞬間變的無比安靜,許久,才有一個輕微的聲音響起,“我不記得了,”少年苦笑一聲說道,“我也想不起我以前的事,似乎偶爾在夢里…聽到過有人叫過我哲也,但我的全名我怎么也記不起來。”他的聲音到后來變得有輕有弱,流露出絲絲的無助。
但霍不財不為所動,仍是沒心沒肺的說道:“哲也,哈哈,好名字啊,我叫你小也怎么樣?”
她突然轉(zhuǎn)過身,將臉龐隱藏在陰影里,默默點燃一支紅燭,微微頓了一頓,“小也,那你好好照顧自己啊,等我有機會在來看你,記住哈!”她夸張的哈字一落音,就毫不留戀地快步向外離開,像是要遠離是非之地似的。
“哎,等等,可是我還沒同意,你怎么能隨便改我名字,我…”哲也爬到鐵欄前沖著不財?shù)谋秤昂暗?,但話音未落霍不財就走沒影了。
他突然苦澀的笑了一下,默念道又只留下他一個人,等等,為什么是又,突然他的嘴角又勾起了個有些自嘲的笑。
這種被拋棄的感覺竟然如此熟悉,熟悉到連心臟都彌漫著那種苦澀的感覺,仿佛已經(jīng)麻木到連抱有期待都是一種奢侈,孤寂似是一只野獸,一有機會就要把他拖入無望的深淵,而迷離的夢境里,似乎有著金色的瞳孔在深淵里睜開,帶著憤怒的火焰燃燒著靈魂。
忽然,哲也伸出手死死的捂住了心臟,他急促的呼吸著,浮光掠影般的記憶在他腦海里一一閃過,接著腦海里響起野獸的怒吼,仿佛炸彈爆裂一般,撕裂般的痛楚讓他痛不欲生。
豆大的汗水開始從額頭流下。他蜷縮在地,像是脆弱的麋鹿,痛苦的喃喃出聲,帶著悲傷與絕望:“哲也,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