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章 鳴冤
秦昭又問道:“銀票和小廝可準(zhǔn)備好了?”
秦寧哈哈一笑,從懷里掏出一張假銀票出來。
那假銀票當(dāng)頭一個會昌票號大字,做得惟妙惟肖,畫押大印完備,怎么也看不出是假的。
銀票上大書“足銀一百兩”幾個大字。
銀票外面又包著一張紙,紙上毛筆字大寫“鳴冤”兩個大字。
秦寧招呼一個親兵過來。那個親兵長得瘦瘦的,此時穿著一身綢羅衣服,頭上戴著一頂東坡巾,看上去像是個開商館的商人。
秦昭看了看,說道:“可以!”
秦寧得意地一翻眼睛,說道:“守備爺,我辦事你放心,絕計壞不了大事?!?p> 那個親兵從秦寧手中接過銀票兩張紙,便下去了,守在陸家大門右邊十幾步外,坐在一家茶水鋪子的一樓靜靜等待。
秦昭從窗戶里看著那個小廝到位,長吸了一口氣。
“和這個陸以軒結(jié)仇這么久,今天終于可以除掉他了!”
他一揮手,說道:“步槍手就位!”
五名步槍手走上來,把“靖海式來復(fù)槍”架在了窗戶上,對準(zhǔn)了一百五十米外的道路。
……
陸以軒今天心情很好。
半個月前他以調(diào)查通韃奸細(xì)的名義,命人封了秦昭的兩家大店。按照陸以軒的估算,這兩家大店一個月能有近兩萬兩的營業(yè)額,其利潤少說也有一萬兩銀子。封了這兩家店鋪,陸以軒相信秦昭要沒錢養(yǎng)兵了。
當(dāng)然,秦昭前些日子在寧登云的地窖里搶到了好多銀子,有幾萬之多。
但是按照陸以軒的情報,無論如何,秦昭肯定是要入不敷出了。就算寧登云那筆銀子可以支撐一段時間,從長遠(yuǎn)來看,秦昭都養(yǎng)不起那樣金貴的兩千大兵了。
剛開始封店的時候,陸以軒還有些戰(zhàn)戰(zhàn)兢兢,怕秦昭帶兵強(qiáng)攻廣州城。
廣州城兵備懈怠已久,防備實在是比較差。如果說秦昭的精銳老兵強(qiáng)攻廣州城,三天之內(nèi)攻陷廣州,陸以軒也不是太驚訝。
然而秦昭并沒有那么做。
顯然,秦昭也抓不準(zhǔn)兩廣官員的底線,怕兩廣官員真的群策群力,調(diào)集出一支幾萬人的大軍討伐他。畢竟廣州城是廣東的第一大城,嶺南的商業(yè)樞紐,如果秦昭想打進(jìn)廣州控制一切,那動的是所有兩廣高官的蛋糕。
很明顯,秦昭不敢。
等了半個月,既然秦昭不敢攻廣州,陸以軒就放心了。
秦昭不但不敢攻打廣州,而且連派兵騷擾廣州附近區(qū)域,逼迫廣州戒嚴(yán)關(guān)城門都不敢。
陸以軒這次封了秦昭月入萬兩的大鋪子,在兩廣官員面前露臉了!以前兩廣官員都厭惡陸以軒聚斂無度,這下子不會厭惡陸以軒了,還要夸陸以軒高明。
陸以軒坐在八抬大轎子里,哼著小曲,期待著等下和喬紅兒的約會。
他素喜狎妓,有一妻十一妾。十一個小妾里面八個是妓院里面的頭牌,還有一個是暗娼。但是那些女人陸以軒都玩膩了,所謂妾不如偷,來侄兒家這里偷會賞春樓的頭牌喬紅兒才刺激,讓人興奮,讓人仿佛回到年輕的時候。
尤其喬紅兒那一副天生的好嗓子,一手驚艷四座的琵琶,唱起曲兒來婉轉(zhuǎn)悠揚(yáng),讓人流連忘返。
陸以軒坐在大轎子里,掀開轎簾一看,發(fā)現(xiàn)距離侄子家已經(jīng)不遠(yuǎn)了。他心情越來越好,忍不住哼起小曲子來了。
突然,轎子突然停住了。在轎子里起伏的陸以軒只覺得轎子一頓,他差點摔倒在寬敞的轎子里。
前面?zhèn)鱽硪粋€年輕漢子的聲音:“冤情??!小的有天大的冤情!”
“青天大老爺,小民冤??!”
然后是管家的厲喝響起:“賊驢球!有冤情到衙門里報官去!攔在知府大人的轎子前作甚?若是耽誤了知府一時片刻,爾擔(dān)當(dāng)?shù)闷鹈???p> “小的真的有天大的冤情,這是小的訴狀!”
“什么東西?”
“這里面怎么有…”
陸以軒豎耳聽著,發(fā)現(xiàn)管家的話只說了一半,聽到這里突然發(fā)現(xiàn)沒聲音了。他在轎子里等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情況有些不對。
他大聲咳嗽了一聲。
那個管家聽到陸以軒的咳嗽,才走到陸以軒的轎子前面,作揖說道:“老爺!這喊冤的商人送了個東西上來。”
陸以軒咳嗽了一聲,說道:“什么東西,把轎簾打開,待我看看!”
兩個小廝上來,掀起了那八抬大轎的轎簾。
“老爺,你看這個…”
那是一張假銀票。
但陸以軒到死,都沒有看清這張假銀票的數(shù)字。
他一開轎簾,身子剛往前傾斜一個小角度,把自己的身體暴露在空氣里不到兩秒鐘,就有五枚子彈像是閃電一樣從遠(yuǎn)處的酒樓二層射了出來。五枚中有四枚命中,穩(wěn)穩(wěn)地扎進(jìn)了陸以軒的胸口里。
陸以軒的胸口剎那間就被旋轉(zhuǎn)的水滴型子彈打穿了,四枚子彈像是攪拌機(jī)一樣把陸以軒的心肺攪成了肉泥,打斷了陸以軒的肋骨,從陸以軒的后背飛了出去,又打穿了轎簾的后部布匹,不知道射到什么地方去了。
陸以軒驚悚地張大了嘴巴。
“啪啪啪啪啪!”
等陸以軒發(fā)出了慘叫聲,五聲清脆的槍響聲才從遠(yuǎn)處傳來。
“啊~~”
陸以軒猛地往前面倒去,口中噴出一口老血,噴得那個管家一身的血紅。
廣州知府發(fā)出了一聲慘叫,就撲通一聲摔倒在轎子前面,身子在地上抽搐了四、五下,就死透了。
那個管家張大了嘴巴,無論如何不明白這里發(fā)生了什么。
是火銃殺人?
他轉(zhuǎn)頭朝四周張望,可是這條街上能射到老爺?shù)牡胤蕉紱]人啊。最近的能看到老爺?shù)牡胤绞沁h(yuǎn)處的那個酒樓二樓,那里有幾面窗戶??墒悄抢锞嚯x轎子大概有一百多步,火銃是絕對不可能在這樣的距離上筆直取人性命的。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老爺死了?老爺真的就這么死了?
陸以軒一死,他手下的小廝亂成一團(tuán)。好多人抱頭鼠竄,趴在地上不敢站起來。還有人縮在墻角,朝空無一人的空氣中大聲喊:“好漢饒命!”
有一個小廝是陸以軒侄子家的,看到這里的慘狀,沖進(jìn)陸子鴻家里大聲喊道:“爹!爹!大老爺被打死了!大老爺死在了我家門口!”
陸子鴻本來在大堂等陸以軒。
聽到這個小廝的匯報,他眼睛剎那間睜得像李子大小,心臟狂跳。他臉色越來越白,撒腿就往門外沖出去。
開玩笑,如果這個叔父死了,陸子鴻所有的權(quán)勢都將一夜間坍塌。他這些年搜刮的那些銀子,能不能帶回老家都要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