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霽月有歸

第十九章 相遇,再相遇

霽月有歸 郭小木 3971 2019-09-09 20:57:45

  詔諭剛一說完,忽見殿外一禁衛(wèi)跪拜而呼:“啟稟陛下,南鎮(zhèn)督撫狄遠之子狄桓攜虎爵金印在殿外求見!”

  剛一說完,殿內議論之聲再次響起,且聲響越來越大,一個個驚訝之余,相互間蹭肩拉袖,揣度猜測,有問有答,一時間整個朝堂盡是熱鬧了起來。

  “這狄桓是何許人也?我為官那么多年,為何從未聽說過此人?”

  “公孫大人,這就是您孤陋寡聞了吧,這狄家三公子可是個出了名的風流人物,其可是昭幸公主柳蓉與南鎮(zhèn)督衛(wèi)使狄遠之子,雖出身南鎮(zhèn)邊嶼,無官無爵,但實際卻是能憑借父母的爵位,出入四境,話語八荒。這些年,這四境山河好水名山之處,可都是少不了其身影的,據(jù)說,其表面上游山玩水,實際卻是前往各地,結交四境文人賢士,日子一久,這名聲也就噪遠了,但是,今日出現(xiàn)在這朝堂之上,卻是一件極為新鮮之事!”

  “怎么說?”

  “據(jù)我所知,這狄大公子性情散漫,一向不喜朝堂政事,也極少與官員宦士來往,說的過些,就是有些憤世嫉俗的脾氣,瞧不起我們這些官宦之人,其在南鎮(zhèn)也自是甘愿做個閑散游子的,自也是極少協(xié)助狄督撫處理政事,不僅如此,還經(jīng)常被其母親從煙花柳巷之中拽出,日子一久,便被冠了個風流浪子的名頭,可今日卻攜先王御賜的父爵金印,入宮朝見,甚是怪異?。 ?p>  “原來如此,還真沒看出來,您倒是知道的不少!有趣,著實有趣,若真如你所說,老夫倒要看看這狄大公子,接下來有何言語?要做些什么?”

  眾人嘩噪之際,穆雪嵐也是感到有些驚訝,心想:“要進宮,怎么也不使人傳個話,如今這朝堂之上,不乏奸詐詭譎之人,各路勢力相互交錯,暗流涌動,子夜身份本應隱晦,如今卻堂而皇之的出現(xiàn)在此,若是身份暴露了,豈不要壞了大事?!彼紤]起種種,內心便是有些焦慮了起來,眉頭微蹙,不自覺的咬了咬嘴唇,似也沒有什么主意,淺思片刻,便是看向舒羽點了點頭。

  舒羽見前者點頭,便是緩步上前看向大殿之外,大聲說道:“陛下有旨,宣狄桓上殿?!?p>  殿外侍臣聽言,便轉身朝大殿之外拖著嗓門高聲傳話道:“陛下有旨,宣狄桓覲見!”

  傳喚之聲緩緩消散之際,殿外便是出現(xiàn)一位身著淺白衣衫的青年男子,雙手托著一玉匣金印,細細看去,正是玉虎鳴峰觀海印,在侍臣的侍候下脫去足靴以后,便是快步走進殿內,待走到大殿中央,便雙手高舉金印,跪拜而呼:“草民狄桓,代父參拜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穆雪嵐見其言語言行,正色儼然,恭敬有加,心想:“看來這分別多年,這家伙倒是長進了不少,雖從未為官,但這朝堂禮儀倒是習得不錯,有模有樣的,只不過看起來,過于滑稽了些。如此,本王倒是要調侃調侃這廝才行!”想到此,嘴角便是忍不住上揚,用手輕遮嘴唇,暗自笑了起來。

  “陛下,陛下!”

  “???”

  “狄公子還跪著呢!”

  “哦!咳!免禮,平身!”

  “謝陛下!”

  待狄桓起身,穆雪嵐便是出言問道:“狄公子,這虎爵金印乃是父王在位時賜予狄督撫,以為入朝拜議和爵位傳承所用,按父王諭詔:南鎮(zhèn)狄氏,非攜此印,不得面王。據(jù)本王所知,狄督撫自司慶十二年受贈該印以來,卻是一次都未曾再來過這漠城,就連父王駕崩之時也是未曾來過,而今這金印再一次出現(xiàn)在這宮城,卻是在一個無官無爵的布衣,也就是狄公子你手上托著,說實話,倒著實能為公子添加不少光華的!”

  殿下有些官員,聽得此言,竟也暗自點頭,嘖嘖稱是,有的哄堂大笑,有的甚至借勢胡謅侃語嘲弄了起來,一時間喧嘩嘈雜,似是忘了殿上還坐著個女王,舒羽見此,上前一步正要制止,此時穆雪嵐卻是揚手讓前者不要說話,之后便是怡然自得的坐在軟榻之上看著殿中的狄桓,心想:“前日你可沒少調侃本王,你不是能耐大嗎?今日當著這么多大臣的面,也去去你風頭,哼!竟然不提前知會一聲,便私自進宮,此番事了還得好好修理你?!闭阱谙胫H,后者忽然抬頭看了過來,好似閃電一般,驚得后者趕緊坐直了身板。

  此時,狄桓好似早已明白穆雪嵐心中所想,竟是趁眾人不察之際,奸邪的向后者眨了下眼睛,之后便瞇著眼注視著后者,弄得后者竟有些手足無措了起來。穆雪嵐不知從何應對之際,竟是齜著牙狠瞪了后者一眼。

  可就在此時,眾人都沒有注意到的是,穆玥的神情,卻是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其怔怔的看著眼前這位布衣男子,內心就像帶有孔洞,半沒入海里的礁石,海浪來回擊打發(fā)出空鳴聲響,思緒已是慢慢的被拉回到多年以前,那時還是在南鎮(zhèn),是在深冬大地覆雪之時,那時節(jié)的濱海古堡各處已是白雪瑩瑩,是一年最美麗的時候,尤其是在星辰漫天之夜,古堡各處張燈結彩,掛滿了紅燭燈籠,星光與燭瑩閃爍,別有一番幻彩之感。在那星辰之夜,古堡上下將取消霄禁,街頭市肆,全民齊歡,那是南鎮(zhèn)一年最特別的日子,說的具體些,應是南鎮(zhèn)青年兒女最為期盼的日子,可以盡情的歌舞,可以盡情的吃喝玩樂,也可以盡情的向欽慕已久的心上人告白。

  而正好就在那夜,自己也換下平日里習以為常的戎裝,散下發(fā)絲,戴上女兒配飾,穿上女兒裙裝,只為在那光彩奪目的街道,見到那張一直縈繞心底,揮之不去的清秀面龐。就這樣靜靜的走著,走過嬉鬧男女的身旁,走在煙火墜落閃亮的光暈里,一切都是那么夢幻迷離,以致自己已情不自禁地沉醉,沉醉的好似時間的行走已在慢慢變緩,連出現(xiàn)在眼前的轉身、點頭、微笑,還有歌舞都是緩緩而來的模樣,是多美的美好,自己也兀自嘴角上揚,跟著歡笑了起來,腳步也跟著輕快了起來,自己就這樣看著眼前的場景,背著手轉動著身姿,腿腳輕抬,緩步后退,點點滴滴的感受著。突然,雙腳一下絆到了石橋的臺階,往后一仰,正要往地下摔倒而去,就在自己已做好撞擊地面的準備之時,一雙手臂穩(wěn)穩(wěn)的接住了自己,穩(wěn)住身姿后,目光交匯,是那么的熟悉,就是他,就這么措不及防的出現(xiàn)了。

  “姑娘,今夜街頭人多,走路切要當心,切勿摔著了!”此刻他的臉龐伴著微笑,話音清明,而自己在那一刻好似感覺是這個世界最受寵的人兒,安靜的享受這那一刻的幻然,不說一句話,不去理會身旁的嘈雜,開心的眼眶微潤,竟流下了淚水。“姑娘,你怎么了?是摔到哪里了嗎?”,自己沒有說話,就一直怔怔的看著他,或許是被自己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趕緊將自己扶起站穩(wěn),收回雙手,站在自己面前,似是在等著自己說話,可自己依然沒有任何反應,他似是有些著急的朝身后看了看,稍作思慮,便從袖袋里取出一張手絹塞到自己手里點點頭后,便是轉身朝人群中跑去,一邊跑一邊喊著:“姑娘,后會有期!如此好的街景,不要哭,要歡喜!”說完,便是沒入人群之中,不見了蹤影。

  自此以后,那手絹便成了自己的心念,期待著每一次的重逢與相遇,期待著哪天能夠再次著女兒衣裝站在他面前,親自將手絹拿給他看。而今他又站在了自己面前,眼前的他是那么的清晰,可是,自己在他眼里依然是那么的陌生,相識的陌生,難道就一點都想不起么?哎!算了,如今這番局面,若是有開誠布公那天,恐其也是不想與自己有過多牽扯的,更何談記起那夜之事呢?也是,這世間本無萬全之事的,自己又何必在此胡亂揣思,考慮這些無果之事。

  “哈哈哈,正如陛下所說,草民一介布衣,若是糾循王朝禮法,自是進不得這宮門和朝議大殿的,也更是難以一睹陛下顏容,但今日卻是能得以朝見陛下,實奈先王仁德和陛下隆恩,憑這先王御賜的虎爵金銀才得以前來,想來,自己應是前世積了不少德的,才有今日如此恩惠,相比那些有良言賢策而不能入宮門半步的布衣,草民已是幸運許多了,由此,草民哪還敢奢求什么光華,若是真有榮耀之色,也是先賢父輩的,草民無非是享他們的福罷了!”正在穆玥懷想之際,狄桓突然大笑起來,笑罷,躬身行禮而言。

  狄桓,此言一出,竟又使朝堂上下一片嘩然。

  “哼,這個狄桓,還真如蔡大夫所說,還真是個閑散浪人!那江湖浪蕩習性竟是搬到這朝堂之上了,他說這話,豈不是說我朝禮法不明,用賢之策有失?冷落了天下有才之人?他也是真敢說,還以為是在那南鎮(zhèn)么?這可是在王城宮殿之上,如此肆意妄語,就不怕腦袋搬家么?”

  “可不如李大人所說,如此猖狂之人,哼,今日你我就看他如何收場吧!”

  眾臣嘩然之余,坐于王座上的穆雪嵐現(xiàn)已是吃驚的有些不知所措,自己本想借此調侃調侃,殺殺其銳氣,免得日后一見到自己就沒個正經(jīng),沒想到其言語盡是如此犀利,自己竟是落得如此無措的境地。

  思來想去,內心自覺不可落了下風,便是挺直身板,大聲喊道:“哼!大膽狄桓,禁衛(wèi)何在?來??!把這狂徒拖出宮門斬了!”說完,便是看了一眼坐在殿下的秦巳。

  言令剛一說完,殿側站立的兩位黑甲禁衛(wèi)便是快步上前,欲把狄桓拖出。就在此時,秦巳忽然起身制止:“且慢!”說著便是示意兩禁衛(wèi)退下,禁衛(wèi)見此,已有意會,便是退回了殿側。秦巳待禁衛(wèi)退下,繼續(xù)說道:“陛下仁德,老臣以為陛下自不會因幾句言語和一介布衣計較,此番狄桓進宮,定是有要事相商,雖有言語之失,實該懲處,但老臣以為也因待此番事畢,再言治罪不遲!”

  聽得秦巳之言,穆雪嵐略作沉吟后,便是說道:“那便暫時饒了你,且快些把你來意說明,若沒個子午卯酉,定當斬你不赦!”

  “狄桓,還不快謝恩!”秦巳微微頷首,看向狄桓說道。

  后者見此,順著秦巳的言語,便是叩拜而言:“草民,謝過陛下!”

  “草民今日是為陛下解憂而來!”

  “哦,本王有何憂?竟是要勞動狄大公子了,看來我這滿朝文武還比不過你這一介草民了!”

  “陛下謬贊了,草民怎能與這滿朝麒麟之士相比,草民自是沒有那經(jīng)世治國的才德,僅有些許腳力,代傳些家父言語與陛下罷了!”

  穆雪嵐聽此言語,心里竊喜,心想終于是認輸了吧!還以為本王真拿你沒辦法么?思罷,便是看向狄桓說道:“這話倒是說的在理,行了,那便把狄督撫讓你帶的話說來聽聽吧!”

  “遵命!”

  “當前陛下心中所憂應是北域和鐵城邊防事宜,今日朝議之事也議的是此事。草民估計,到目前為止,各位應是沒有商量出個恰當法子的。”

  秦巳聽言,眉頭微挑,試探的問道:“狄公子之前未曾在此殿上議事,何以知曉?又何以如此肯定?”

  “哈哈哈,草民要說的是朝廷所收到的軍報,是為虛假軍報。至于為何知曉朝議之事?丞相大人的問題已經(jīng)告訴草民答案了?!钡一嘎犙裕W怨笮ζ饋?,笑罷,看向秦巳斬釘截鐵地說道。

郭小木

你我再次相遇,似有諸多言語,只是,你先說,還是我先說?或者,我們都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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