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勸退
江柏“呵呵”笑了兩聲，客套的開解道：“秦姑娘是江湖女子，自然有自己的個性，不比大家閨秀，扭扭捏捏的，倒也是別具一格，與眾不同?！?p> “恩，”周瑜看著自己手背上被白貂咬了一口的傷處又硬又黑，毒性厲害，在水中意識模糊，不知秦玊兒是怎么給他解的毒，但至少她會出手救自己，對比先前要將“自己做成干尸”善良多了。
“周兄還記不記得你我是如何相識的？”江柏突然提起前事，周瑜微微紅了臉，他當(dāng)然記得。
五年前，周瑜與好友離家遠(yuǎn)游，正好上了江柏的船，船上一位賣藝姑娘彈得一手好琵琶，周瑜便讓她彈一首《秋風(fēng)醉》助興，與好友聽著琵琶，欣賞江景，對酌暢飲。
小姑娘神思不定，彈錯了一個音符，被周瑜聽出來，叫停。
江柏忙出來賠罪，周瑜也并無責(zé)怪之意，因他諳熟聲樂，屈身指導(dǎo)了女子一段，彈琵琶的姑娘便是江柏妹妹江思語，因此相識。
江柏自幼闖蕩江湖，性情豪爽，見多識廣，周瑜是剛出門的小生，聽什么都新鮮，拉著江柏跟他們說東南西北的見聞，幾人聊得很投機，在船上幾日相處融洽。
江柏因知周瑜尚未婚娶，也看出妹妹對這位俊郎傾心，便在周瑜下船前幫妹妹說親，但被周瑜婉拒了，江柏知道他們身份卑微，配不上周瑜富家公子，也就作罷。
這是一段不算愉快的交集，周瑜早拋之腦后，但江思語只對周瑜一人傾心，朝思暮想，每日以淚洗面，不肯再嫁他人，后來被江柏逼急了，居然削發(fā)為尼，在靜緲庵中出家，至今不肯下山還俗。
“當(dāng)然記得，江妹妹還好吧？”周瑜并不知后事，他身邊美人如云，差不多快忘了江思語這位不太起眼的紅塵過客。
“她···”江柏覺得難以啟齒，但也無心隱瞞，如實說了。
周瑜悶了半晌，心中暗暗自責(zé)，沒想到江思語對他用情如此之深，自己無意間害了這樣一位才藝俱佳的姑娘，實在可惜。
“唉，這種事講究兩情相悅，我妹妹配不上周兄，是她自己犯傻想不開，與人無尤?！苯貒@了口氣，傷神勸道，周瑜更無話可說了，此時一句無用的“抱歉”彌補不了一個姑娘最寶貴的青春，反顯得虛偽。
江柏并不是來找周瑜算舊賬的，他是想引出后話：“我記得當(dāng)初問周兄是不是嫌棄我妹妹是個賣藝女子，你說不是，說我妹妹臉上有幾粒麻子，看著不順眼？”
江柏對當(dāng)年之事記憶猶新，雖然他沒將原話轉(zhuǎn)告江思語，但周瑜嫌棄他妹妹長相不夠標(biāo)致，他是記得一清二楚。
周瑜更尷尬了，這其實是玩笑之言，他當(dāng)時遵父命出來游歷山川，結(jié)交好友，拜訪名士，增長見聞，根本無心娶妻，但江柏是個直性子，非要他說出個丁卯，為何看不上江思語，他便找了這個由頭，也是真假參半。
“我那時年少無知，以貌取人，沒想到江姑娘待我如此情深，辜負(fù)了她一片真心，是我的過錯?！敝荑げ恢绾螐浹a，心中十分慚愧。
江柏?fù)]了揮手，都是陳年舊事，他早不計較，不然現(xiàn)在也不會心平氣和的跟周瑜敘舊：“這也是我妹妹的命，我早想通了，今日提起此事只是想提醒周兄一句，周兄這門親事，還是趕緊退了妥當(dāng)。”
“為什么？”周瑜問完才發(fā)現(xiàn)自己問的是一句廢話，江柏這前因后果，承上啟下不要太明顯，他見到秦玊兒真容了！
“你見到她容貌了？”周瑜問。
江柏沉重的點點頭，“如何？”周瑜提著心問，他已決定要娶秦玊兒，不指望枕邊人是個良人，但還是希望是個美人。
“唉，周兄別問了，趕緊退了親事，不要到時害了自己又害了秦姑娘?！苯ǔ鲎詢?nèi)心的勸道。
周瑜聽這話怎么聽怎么刺耳，秦玊兒曾有理有據(jù)的告訴自己她是個美人，并且有美娘做參照，這個侄女丑也不會丑到哪去？周瑜并不十分相信江柏所言，甚至懷疑他是因為江思語之事，在這刻意挑撥。
江柏語重心長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但人的樣貌是父母天生給的，世上女子哪都能長成美人模樣，周兄現(xiàn)在要將秦姑娘娶回家中，才發(fā)現(xiàn)其長相不盡人意，再要休妻，豈不害了人家。何況絕命醫(yī)莊財大勢大，可不是你說休就能休的，倒時周兄陷入囹圄，進退兩難，怕后悔終生。”江柏人在江湖，對絕命醫(yī)莊的了解比周瑜要深刻，就算周瑜是朝廷命官，與“小霸王”孫策為兄弟，有一定的勢力，但得罪絕命醫(yī)莊，也難保性命無憂，“不如趁現(xiàn)在還沒有拜堂成親把，‘亡羊補牢，為時未晚’。在下直言相勸，多有得罪，周兄不要見怪?！?p> 江柏已盡量將話說的委婉，秦玊兒樣貌不說周瑜看不上，自己都絕不敢娶，他多事來勸，也是因愛戴周瑜是位君子人物，不想他因此毀了自己。
秦玊兒在門外提著一口氣聽著，她跟江柏一起等著周瑜作何反應(yīng)。
“哈哈，”周瑜大笑兩聲，“江兄，你以為我還是當(dāng)年的周公謹(jǐn)，不論秦玊兒什么模樣，我都娶定了?！?p> 江柏驚訝的張大嘴好似吃下一個秤砣，表情似被雷劈了般震驚：“周兄勿要逞能，此事不能玩笑。”
“我看是江兄同我玩笑，絕命醫(yī)莊招婿嫁女之事天下皆知，如何能退？”周瑜道。
“可是···”江柏也知不好退親，但想起秦玊兒的臉，整個人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那哪是一張臉，分明是半張蓋著暗紅色的蛇皮，就是多看一眼他都沒勇氣，難以想象周瑜要與此女同床共枕。是自己，就算投江自盡，也寧死不娶。
“沒什么可是，此事我已深思熟慮，除非她反悔嫁我，我是絕不退親?！敝荑蒯斀罔F道。
江柏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既然周瑜還是一意孤行，自己不該多管閑事，反枉做小人。
“好吧，周兄是人中龍鳳，自然能為常人不敢為之事，是在下多事，抱歉?！苯赜憘€沒趣，起身準(zhǔn)備出去。
周瑜見江柏一臉愁傷，更確定他是因為自己娶親，心疼妹妹，為緩解他心結(jié)，吐露實情道：“江兄也知道，我們官場中人娶妻多是為了聯(lián)姻，要么是攀附權(quán)勢，要么是為鞏固家族利益，再者就是家族間彼此多一份顧忌，消停干戈。夫妻之間，并無真感情可言。我不在乎秦玊兒容貌，我在乎的是，她身后絕命醫(yī)莊的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