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安清王貪墨治水公款,被朝廷壓入死牢了!”
“是啊,王府一切財(cái)產(chǎn)被抄,王府眾人也被流放了?!?p> “如今翰都水災(zāi)嚴(yán)重,就指著這筆款項(xiàng)救命呢,連這都貪,安清王可真是個(gè)畜生?!?p> “這次常鄞王領(lǐng)旨接手翰都水利工程,那水都決堤淹死好多人啦,鬧成這樣還不知如何收?qǐng)鲟?!?p> “又是個(gè)燙手山芋?!?p> 街上鬧哄哄的,公告欄前都是百姓,素來勤儉的安清王被指出貪污腐化,一時(shí)之間眾說紛紜。
“掌柜的?”
紅晴和梁殷站在街市中心,今日是去進(jìn)料子的,尋常人家的衣服都是買幾匹布料再專門叫裁縫做,聞春堂就是鉆了這個(gè)空子才將生意做起來的。
前兩日還大肆在醉臥樓聚會(huì),今日安清王就被壓入天牢了,這兩件事要是沒有聯(lián)系,梁殷一千個(gè)不相信。
梁殷搖了搖頭,紅晴見她沒事,兩人穿過人流,才到布莊。
老板見是她們來,很是熱情的迎上去?!傲赫乒襁@回要什么料子?前幾日剛進(jìn)了一批翠毛錦,都給你留著呢?!?p> “我聽說黃老板前幾日得了一匹南布,特來瞧瞧?!?p> 黃老板面色僵了僵,“梁掌柜如何得知?”
南布是用棉絮做的,也只有梁國以前有,是外國使者進(jìn)貢的。
梁殷一笑,“黃老板一擲千金,流傳頗廣,我也是昨日才聽見的?!?p> 黃老板苦笑搖了搖頭,“既然梁掌柜想看,那便隨我來吧。”
穿過正堂,后院有一座閣樓。
進(jìn)了閣樓是滿目珍貴綢緞,紅晴感嘆不止。
“梁掌柜,這就是南布。”黃老板從木階梯上抱著南布下來。
梁殷上前接過,放在桌子上,仔細(xì)展開。摸著柔柔軟軟又十分溫和,兄長從前的氅衣就是南布所做,南布包在皮毛里,又暖和又好看。
“冒昧問一句,這南布黃老板可有打算售賣?”
黃老板猶猶豫豫,“梁掌柜先仔細(xì)觀賞,容我先去考慮考慮。”
梁殷點(diǎn)了點(diǎn)頭,黃老板走出去,帶上了門。
“姑姑,這南布價(jià)值不菲,也許這是最后一匹了,價(jià)格定然高。”
“南布雖價(jià)高,可情義難訴,無論花多少銀子,我也是愿意的?!?p> 梁殷隨處看了看,這可謂是一個(gè)藏品閣了,無論顏色還是綢緞種類,最少見的這里都有。
在閣樓里等了許久,黃老板才回來。
“讓梁掌柜久等了,我在前面辦些事情?!?p> 紅晴坐的都快打瞌睡了,見黃老板進(jìn)來沒趣的抬了抬眼皮,梁殷起了身,她才跟著站起來。
“這匹南布既然入了梁掌柜的眼,梁掌柜便拿去吧?!?p> 梁殷抱起南布,讓紅晴掏出荷包,給了黃老板一張銀票。
黃老板連道客氣,“梁掌柜,這給的太多了?!?p> “無妨,待會(huì)兒我們?nèi)デ懊嬖龠x幾匹布料帶走便是了。”
聽說梁殷抱了匹南布回來,聞春堂上上下下的人都圍過來看。
“都小心點(diǎn),這可是咱們掌柜的下了重金才買回來的?!奔t晴拍開那一只只要去摸的手。
“這南布是用什么做的?”
“棉絮吧。”
“啥是棉絮?”
“棉絮就是棉絮?!?p> “你們知道些什么呀,都回去回去?!奔t晴揮了揮手都將人趕回去。
池微大老遠(yuǎn)就聽見她的聲音,和青耀一同下了樓就道,“紅晴,你這脾性若是不收收,你且看著,早晚闖了禍?zhǔn)?,你小姑也保不住你。?p> “誰要她保了,她本就不待見我,青耀不吃飯還要說是我欺負(fù)了她。”紅晴嘀咕兩句。
梁殷冷冷看她一眼,紅晴別過頭去。
“上次看見這款南布時(shí),已是十年前了。”池微撫了撫這塊南布,低下頭,蕭聶冬日里只要裹著這一件,旁的氅衣便完全不需要了。
她是旁的氅衣,白璧是,皇后也是,除了梁殷,蕭聶好似沒有什么在乎的,她曾經(jīng)也嫉妒,可久而久之,她又嫉妒不起來了。
出世即沒了母親,父親整日忙于朝政,從牙牙學(xué)語開始,就是蕭聶一直帶著她,十三年來如一日,這份堅(jiān)守,便是自己的父親,也遠(yuǎn)遠(yuǎn)做不到。
“也是,十年了,一眨眼就過去了。”荊南一展折扇,又風(fēng)度翩翩的走遠(yuǎn)了。
梁殷把南布收了起來,放在盒子里。
外頭熙熙攘攘,進(jìn)來了好些人。
梁殷將蓋子猛的一合,這個(gè)司馬奕真是沒完沒了了。她走到中堂門前,就見一人笑瞇瞇作揖,“掌柜的?跟我們走一趟吧。”
“你是什么東西,憑什么你說跟你走就跟你走!”紅晴沖到門口,拿過一邊的掃把。
為首那人倏然沉下了臉。
梁殷直直看著那人的眼睛,“池微,青耀,你們看著紅晴?!?p> “掌柜的!”紅晴氣憤,將掃把丟在一旁。
梁殷沒有再理,為首之人笑笑,轉(zhuǎn)過身,將馬車牽來,梁殷踩著凳子上了馬車,一行人很快消失在街頭。
青耀收回眼神,往里走去,“紅晴,掌柜的自有分寸,咱們這時(shí)候干預(yù)只會(huì)壞事?!?p> 紅晴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池微把南布放在樓上的繡房,下樓來見到這僵持的場(chǎng)面。她笑了笑,“好了,元娘做了酒釀圓子,若是餓了就去廚房吃一碗?!?p> 紅晴臉上陰郁,卻還是站起身子,往后廚去了。池微和青耀相視一笑,也跟著她走過去。
常鄞王府建在城郊處,離城里近,卻又清凈。馬車駛了半個(gè)時(shí)辰,停在常鄞王府門前。
梁殷還沒下馬車,就聽前面騎馬的人道,“梁掌柜,王府近日大門正在修葺,恐怕要?jiǎng)跓┠鷱膫?cè)門進(jìn)了?!?p> 梁殷從馬車?yán)锾匠錾碜樱箝T確實(shí)在修葺,那漆才刷了幾條,顯然是剛開始刷起來。
“叫你家王爺別再整幺蛾子了,大門修葺,我照樣能進(jìn)?!绷阂笠环靶?,腳尖輕點(diǎn)就直越過大門而去。
“哎呀,有刺客!放箭!”
梁殷連忙幾個(gè)旋身躲箭矢,躍回外墻上。
此刻院子里烏泱泱的一片人,全都舉著弓箭對(duì)準(zhǔn)她。司馬奕正坐在人群中央喝茶,“梁掌柜,又見面了。”
“誰想跟你見面?!?p> 司馬奕冷冷一笑,招了招手,一個(gè)士兵連忙跑上前去,把繩子扔在梁殷腳下。
“王爺這是在給我送武器?”
“非也,你把自己綁了,然后下來?!?p> 梁殷聽笑了,她挪了挪步子,彎腰去撿繩子。哪知這面墻開始晃動(dòng)起來,還沒等她反應(yīng)過來,這墻就轟然倒塌了,梁殷跟著摔在了地上。還沒等抬起頭來,就聽見一聲輕笑,“早與你說了,王府正在修葺?!?p> 司馬奕又敲了敲扶手,“季昂呢,來了沒?!?p> “回王爺,季將軍已在路上了。”
“好,人到齊了,整軍出發(fā)吧?!?p> 梁殷被人拖了起來,那人要將她雙手捆起來,梁殷拼命掙脫,只是對(duì)方力氣太大了,一只手抓住她胳膊,她才要抬腳踹,那人巧妙的避開了,兩人掙扎一番,還是被捆了起來,他毫無感情冷冰冰道,“你跟著王爺?shù)鸟R車走?!?p> 梁殷登時(shí)失聲,“走?走去哪?!”
她有牽有掛的,可不能被人莫名其妙害死了。
司馬奕本已起了身,還特意回頭看了她一眼,“自然是去翰都治水,你把本王的副將打傷了,現(xiàn)在害他要坐馬車,你伺候伺候傷病不過分吧?”
梁殷奇了怪了,“他受傷了你就不能讓他留在這嗎?”
司馬奕搖搖頭,“軍中規(guī)定,只要沒死,副將就是得跟著主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