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外頭有位林姑娘說，想尋你見見。”
梁殷抬頭，停住了手上的動作，“請她來中堂吧。”
她轉(zhuǎn)身去了中堂后室，取了新茶與水壺，出來時，林緲已經(jīng)坐在蒲榻上了。
梁殷走過去斟茶，被她攔下，只聽她輕聲道，“怎好勞煩您斟茶。”
林緲拿過水壺，就著她落入茶葉的茶杯緩緩沖入。
“孝初，你去吧。”
一直候在一旁的女子點點頭，裙帶轉(zhuǎn)出一個弧度，朝著東堂去了。
“嘗嘗，這是年初的新茶，我藏的，其余的都被荊南拿去送人了?！绷阂蟀驯油志樀姆较蛲屏送?。
“那林緲今日算是有口福了。”她拿起茶杯，微抿了一口，贊賞許多。
兩人不聊陳年舊事，便是少了幾分親近，總是不冷不熱的說幾句。
“聽說前些日子，紅晴姑娘被歹人沖撞了，如今可還好？”
梁殷撥弄杯里的茶葉，手上的鐲子若隱若現(xiàn)，與白皙的手腕十分相襯。
“如今這消息，傳的愈發(fā)沒有道理，怎都擾到你了?！?p> 林緲搖頭，“我也是在醉臥樓聽的一知半解，聽說受害女子的人家聯(lián)名上告，州府很重視?！?p> “是，如今還牽扯出了康王，州府已將罪證轉(zhuǎn)呈致內(nèi)廷司，這樁案子怕是又要拖許久了?！?p> 林緲笑了笑，“無論如何，這惡人能得到懲治，時間久些倒也無妨。”
她又看了看梁殷手上的鐲子，斟酌半晌，“這手鐲，是當(dāng)年皇后給的那只？”
梁殷愣了愣，抬起左手，右手捏著鐲子不讓它下滑，“你還記得？”
“記得，當(dāng)年，高將軍臨危受命，遠赴邊陲鎮(zhèn)亂。叛軍攻城猝不及防，皇后娘娘親手將高家傳世玉鐲戴在你手上，她是個什么意思，你當(dāng)時可清楚？”
梁殷怔神，這鐲子是高家女眷之物，她原是舍不得摘，后來數(shù)次想摘，無外界潤物，摘下又生疼，便戴到了今日。
“清楚又如何，不清楚又如何。從他歸附叛軍那日起，就已經(jīng)有了結(jié)果?！?p> “或許高將軍也是有苦衷的？”
“我知道。”
高洋有責(zé)任要擔(dān)負，她亦然，既生為蕭家兒女，怎可滿心兒女私情。
林緲見說到傷心事，笑笑起了身，“近日冷了許多，我來看看冬衣，你可有縫制什么新花樣？”
梁殷跟著起身，引著林緲往東堂去，“新花樣還沒擺出來，你算趕了巧?！?p> 許是天氣涼了，大家都來購置冬衣，東堂今日人多，把樓上的繡娘也叫下來幫忙，紅晴和青耀兩人來不及，也拉了池微一道，幾人一早便去各府上送成衣了，現(xiàn)在是孝初在管著。
孝初見著她，點了下頭，便轉(zhuǎn)身過去招呼客人了。
梁殷領(lǐng)著林緲在東堂木墻后上了二樓，木質(zhì)樓梯走起路來發(fā)出悶響，比起一樓的陳設(shè)，二樓顯然要雅致清凈些，綠植盆栽立起，珠簾屏風(fēng)設(shè)隔，窗子開著，被風(fēng)吹起來輕輕動搖。
穿過珠簾，里面掛著多件冬衣和大氅。
林緲直奔著一件雪白交襟裙而去，斜襟上繡著精致的絹花，梁殷看她輕撫的樣子，像是喜歡極了。
又看了看她身上的紅裙，笑了笑，走過去取下她拿著的那件，“你還是喜歡這樣的？”
“喜歡也無用，在醉臥樓哪能穿這樣的衣裳。”
林緲抽開手，改拿了一件紫色的，純白的貂毛做了精致的領(lǐng)子，比常衣厚了許多，她比劃了一下，還是挺相襯。
“我做的時候還以為無人能駕馭這件衣裳?！绷阂笥秩∠乱患冏仙拇箅酌膺?，束繩也是用貂毛縫制的，與林緲拿的那件相輔相成。
林緲一錘定音，就要了那件紫色的。
前腳剛送了林緲離開，后腳堂里的馬車便來了。
紅晴風(fēng)風(fēng)火火跳出來，手里晃著錢袋子，揚起下巴看了看梁殷。
梁殷好笑的看她一眼，進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