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歌做了一個夢,夢中自己滿嘴鮮血跟不要錢似的往外冒,比起電影里的特效真實多了。
他仿佛靈魂脫離了軀殼,站在一邊冷靜地旁觀著。
醫(yī)院急救室、停尸間、殯儀館、火葬場,正當壯年的自己就這么匆匆走完了一生。
下屬、朋友、親友們,或竊喜或沉默或悲痛。
‘亂世眾生相浮生千面人’,殯儀館的工作人員對此早已見怪不怪。
死人的事情剛剛忙完,活人又開始爭起家產(chǎn)來,父母年歲已高,一眾親戚都上趕著建議要挑選一個合適的繼承人,紛紛要把自己二三十歲出頭的孩子過繼到高歌父母膝下。
沒有豪門的命,卻都得了豪門爭家產(chǎn)的病。
不過這樣也好,至少兩位老人有人養(yǎng)老送終了。
一地雞毛之后,高歌的靈魂還被困在自己墓地周圍,漫無目的的游蕩,似乎還有什么未了的心事,他自己卻一直沒能想起來。
直到幾天后,一輛黑色的保姆車停在了墓園的門口,從車上下來位一身素色的高挑女人,懷中抱著一束黃玫瑰帶到了墓前,輕輕地放在了墓碑前。
“從沒想到咱們再見面的時候會是這種情況,你倒是走的干脆,留下伯父伯母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
說著,女人摘下了自己的墨鏡,露出了一張清冷素凈的小臉,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樂,自顧自地說著。
“不用擔心伯父伯母了,我已經(jīng)請了專業(yè)的經(jīng)理人幫忙給你打理,至于伯父伯母百年后,會成立一個愛心基金,也是一種積德?!?p> 話說到這里,女人沒來由的一陣沉默。
原本右手是覆在左手上,這時也露了出來,左手無名指上是一枚在陽光下閃耀奪目的鴿子蛋。
“我結(jié)婚了,就在前些日子?!?p> 話說到這里又是一陣沉默,女人似乎在等待著高歌的回應(yīng),空氣中傳來的只有陣陣風聲。
“不說其他的了,回頭有時間我再來看你?!?p> 女人說完戴上了墨鏡,轉(zhuǎn)身離開,卻在下臺階的時候一個踉蹌差點兒直接摔了下去。
高歌站在一旁更想要伸手幫忙,然后這才想起自己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來。
女人回到保姆車上,拿起座椅靠背上的衣服緊緊地包裹住了自己,不多時向自己經(jīng)紀人開口道,“劉姐,有紙嗎?”
“你哭了?”
女人搖搖頭嘴硬道,“沒有,擤下鼻涕?!敝皇锹詭硢〉纳ひ舯┞读怂谌鲋e。
“唉!”
作為跟了裴秋這么久的經(jīng)紀人,不消裴秋開口她都知道墓園里現(xiàn)在躺著的是誰,命啊……
高歌還想跟上前去,盡管自己還是記不起這個女人是誰,但他的心卻不會說謊,內(nèi)心真實的想法一直在催促他‘跟上去跟上去’,只是他剛剛飄到墓園門口卻怎么也出不去,似乎被某種看不見的屏障阻擋住了。
高歌目送著女人離開,直到車的影子再也看不見,思念又涌上了心頭。
后來的幾天他在和別的幽魂交流的時候知道了這個女人的名字,裴秋!
很好聽的一個名字,人和名字一樣好看。
幽魂們之間也很八卦,從來墓園的活人口中聽到的八卦不出幾分鐘就能傳遍整個陵園。
“那個女明星剛剛結(jié)婚不到半年就離婚了?!?p> “男方爆料出說女的和他是形婚,其實裴秋真正喜歡的是女人,你說這個瓜大不大?”
再然后的幾年,高歌再也沒有見過這個女人,她并沒有遵守約定來見他。
雖然他已經(jīng)去世了很久,但這個世界顯然并沒有忘記他。
一個名為‘高歌愛心基金’的組織一直活躍在國內(nèi),每當某地有險情災(zāi)情發(fā)生,這個組織成員們總是奔波在運輸補給的第一線,為災(zāi)民提供最優(yōu)先的食物、飲用水等保障。
高歌不了解靈魂,前些年還好他總能找到幾個愿意陪他聊天的,但隨著近幾年他身上不可見的光芒越來越亮,墓園里再也沒有一個敢上前陪他聊天的了,每當靠近他的時候其他幽魂總會特別痛苦。
高歌不知道自己在墓園漫無目的地飄蕩了多少個年頭,直到他有一天聽到了空中傳來的一聲似有似無的詢問。
“你后悔嗎?”
聽到有人跟自己說話,高歌頓時一個激靈,這么多年過去終于有人跟自己聊天了?
“誰在說話?”他環(huán)視了一圈兒自己的周圍,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生物。
“你后悔嗎?”
……………………………………………
‘呼!’
高歌從夢中驚醒后猛地起身,額頭上不知何時爬上了一圈兒細細密密的小汗珠,大口喘著氣,他被真實的夢境給嚇了一跳,尤其是前半部分自己吐血的那一段兒,這會回想起來嘴里似乎都有點兒回甘。
至于夢的后半部分,他已經(jīng)沒有太多印象了,人做夢本就這樣,一覺醒來夢里自己干了什么,經(jīng)歷了什么99%的內(nèi)容都能忘了個一干二凈。
主要是吐血那段太過于真實,這才在他心里有了深刻印象,至于其余的夢境內(nèi)容他一時半會兒沒想起來。
好在那只是一個夢!
高歌如此寬慰著自己,繼而又躺了下去。
又睡了不知有多久,高歌被床頭的鬧鈴吵醒,因為昨晚那個夢他有些不想起床,坦白講他有些被嚇到了,畢竟夢中自己的感覺是那么的真實,仿佛他親身經(jīng)歷了那一切一般。
迷迷糊糊中他關(guān)了鬧鈴,打算再睡個回籠覺,再說了身為老板正大光明曠個工怎么了?
這邊剛剛按下鬧鈴瞇了會沒多久,有人開始哐哐地砸起門來,高歌以為是快遞員在敲大門,所以也沒怎么管,只是沖外面大吼一句。
“快遞放門口就行了!”
何曾想,這番話之后砸門聲非但沒停,反而更大了。
這快遞員敲別人家門跟砸似的,等回頭一定得投訴他!高歌心里如此想到。
“誰呀!”
迷糊中起身,高歌不忘套上褲子這才打開了臥室門,緊接著他便被門口的驚喜給嚇到了。
“爸,我上學(xué)快遲到了!”
只見門口一亭亭玉立的小姑娘,身上背著書包站在門口,見高歌開門后,這才放棄了繼續(xù)砸門的想法。
一覺醒來開門見到一個未成年小姑娘已經(jīng)夠嚇人的了,當然更嚇人的是這姑娘口中的稱呼,“不是,你叫我什么?”
高歌一臉驚恐地出聲追問起來,卻沒想到剛還開口叫爸的小姑娘,這會兒直勾勾的盯著他嘴里重復(fù)了一遍,“我說我快遲到了!”
小姑娘口中說著,腳尖兒不耐煩地踢著門框,在面對著高歌的時候似乎很不適應(yīng)。
“哦!”
高歌隨口應(yīng)了一聲,緊接著關(guān)上門,來到臥室的衛(wèi)生間對著鏡子左照右照。
這張臉是自己的呀!
除了發(fā)際線高了些,肚子圓潤了些,雖然有些陌生但還是能認出自己。
不對,不對!
高歌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因為一個人住大豪斯感覺太過于寂莫,所以他自己買了一間單身公寓,格局也就一室一廳一衛(wèi)那種,臥室里可從來沒有什么衛(wèi)生間!
我到底是誰?這到底是哪里?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高歌看著眼前陌生的一切,還打算再想下去,門外那個差點兒被他遺忘的小祖宗直接推開了門,繼續(xù)不心疼的砸起門來。
“快點兒,我真的要遲到了!”姑娘話語里都帶上了些許哭腔。
這一次她倒是沒有喊那個恐怖的稱呼,但高歌卻絲毫沒感覺到輕松,這特么都是怎么回事?
扶著洗手池他腦海中閃回了一些畫面,高歌終于回想起了夢境后半部分的一點兒內(nèi)容。
“你后悔嗎?”
“我后悔了……”
水煮豆腐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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