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櫻已經(jīng)笑盈盈地叫飲香付了錢,又讓棟哥兒挑了自己喜歡的。
旁邊的孩子本來想等棟哥兒他們走了再慢慢等著擺攤子的老伯重新捏的,這會聽說這幾個仙童模樣的娃娃說要把不要的送了旁邊等著的人,也都眼睛晶亮地看著棟哥兒。
棟哥兒開始有些不好意思,姜櫻就鼓勵地叫他把想送給別人的去給了別人。
棟哥兒先是選了個蝴蝶形狀的糖人兒遞給了離他最近的一個小女孩。
小女孩看著跟棟哥兒差不多大,穿了條海棠紅的裙子。
她有些吃驚的接了棟哥兒遞過去的糖人兒,舉起來給身邊的父母看。
她身后一對夫妻模樣兒的人就叫自家孩子說“多謝”,小女孩就笑起來,轉回頭脆生生地說了聲:“多謝”。
棟哥兒聽了有些不好意思,卻只選了幾只糖人兒遞給自己的乳母馬氏拿了。
其他的都叫飲香幫著分給了周圍的孩子們。
姜櫻就夸棟哥兒:“我們棟哥兒真是大方,有好的東西從來都不自己獨占?!薄?p> 周安歌也道:“棟哥兒可真懂事”。說著笑著看了姜櫻一眼。
周圍得了糖人的孩子也都笑嘻嘻地說著:“多謝”。
棟哥兒的小臉兒紅紅的,眼睛亮亮的,嘴角高高地翹著,還頗有些志得意滿的挺了挺胸脯。
姜櫻看著他那可愛的樣子,就想湊上去親小正太兩口。
可是她知道這樣不合適,所以只是摸了摸棟哥兒的小腦袋。
擠過來只聽了后半段兒的姜檀和姜良柏,既是欣慰又是吃驚,沒想到家里最小最嬌的小妹妹也知道教弟弟了。
蕭鴻璽和蕭鴻彥更是非常的意外,剛才看周家的和姜家的這兩個小丫頭都是一副被嬌慣的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性子。
口無遮攔的,隨意議論男子相貌。
好在是年紀還小,若是待嫁的閨秀,這么做會被人認為輕浮。
可就在他們認為兩個小丫頭肯定會把糖人兒攤子搬回家去的時候,那個姜家的三丫頭又對弟弟說了那樣的一番話。
周行遠也很意外,同時也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
他就知道瑩瑩雖然看著嬌蠻,但是心地卻是最良善的。那些小小的任性,小小的驕橫,都不過是在對人撒嬌罷了。
等她長大了,肯定會是這天底下最最可愛的姑娘。
現(xiàn)在,這個可愛的小姑娘終于開始長大了,還知道教導弟弟了。
完全忘記了剛才她和自己的妹妹一起探討男子鳳儀的時候,自己是多么的無奈。
周行遠自己都不知道,此刻他的臉上露出了老父親一樣老懷大慰的笑容。
姜櫻拉著斗勝的小公雞一樣的棟哥兒,卻沒有想那么多,她自覺解決了難題。
現(xiàn)在她既過了寵小正太的癮,又不用擔心小正太被自己寵的長歪了。
于是姜櫻也一臉成就感地和周安歌拉著棟哥兒,與趕上來的姜檀一起繼續(xù)往前逛了。
長椿大街今晚熱鬧非常,不光有許多賣花燈的攤子,還有賣各種小物件兒的,賣各種小吃食的攤子。
一路慢慢悠悠地逛過去,給棟哥兒買了兔兒爺?shù)幕舨讟恿闼橥嫖铩?p> 因有棟哥兒這個貪吃好奇的,等一行人到了望月樓,
姜櫻已經(jīng)吃過了豆腐腦、鴛鴦燒餅、翡翠包、桂花糖山芋、蜜汁藕、干絲、千層油糕。。。。
姜良柏不敢叫她們吃多了外面的吃食,每樣都只許吃一小口嘗一嘗,剩下的都賞了服侍的人。
就是這樣,幾個人也都覺得腹脹。
倒是高興了服侍著主子出來的幾個丫頭婆子。
望月樓的掌柜招待一行人在臨窗的雅間坐了,又上了幾樣茶點。
茶是碧螺春,小點除了蟹餅,梅花糕等幾樣,月餅是必須有的。
姜櫻吃了一路,這會兒只貪茶喝,卻是再吃不動了的。
樓上晚風送爽,窗外更是月色皎潔,映出一片朗朗清輝,叫雅間的燈火都失了顏色。
略坐著休息閑談幾句,姜良桓和姜良楓就張羅大家詠月做耍。
也無甚啰嗦規(guī)矩,只定詩題,詠月即可。
棟哥兒還小,才啟蒙一年多。
眾人就只叫他在旁聽著,棟哥兒卻只顧在雅間里提著手中兔兒爺?shù)幕糇邅碜呷ァ?p> 因大皇子年齡最長,身份最重,便由大皇子起頭。
姜櫻就見大皇子清雋的眉眼微微含著輕松笑意,鳳眼好似無意間斜了棟哥兒的荷包一瞬,隨意道:“碧海蕩銀盤,桂影送藥香?!?p> 無一“月”字,卻把朗朗星空上一輪皎潔明月,街上桂花飄香的畫面勾勒出來。
送藥香,更是讓人聯(lián)想到桂樹下杵藥的玉兔。
顯然,這種做小酸詩的風雅消遣,這位大皇子信手拈來,卻并不上心,完全是不想掃興罷了。
姜櫻卻緊張的不得了,她。。她不擅長作詩寫詞啊。
無論是上一輩子那個姜櫻,還是生活在異世的姜玉瑩,都不擅長這個,怎么辦?
蕭鴻彥也斜了棟哥兒的荷包一眼,略帶促狹的聲音飄入姜櫻耳中,“嫦娥桂殿拋香袖,玉兔蟾宮迎金烏”。
也是不帶“月”字,只用暗指。
句是好句,只是頗有些感嘆中秋將過,太陽馬上都要升起來了的意思。
三皇子這是什么意思,是遺憾這么美好的夜晚就要過去了,還是暗示眾人天都要亮了,他想趕快散了各回各府呢?
接下來眾人的詩句,姜櫻卻無暇再欣賞了。
她拼命在腦袋里面搜索,除了“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她到底還知道什么詠月的詩句,可以讓她借來抱抱佛腳呢?
雖然姜櫻的記憶告訴她,這里沒有什么唐詩宋詞的說法,可是她也不好意思去抄襲那些大家之做來充門面?。?p> 她可沒那個臉皮!最關鍵的是,她現(xiàn)在隨便念一句詩詞大家的經(jīng)典詩句,來給自己充門面。
姜良柏和姜檀肯定會懷疑她怎么突然成了才女了?而且還是神童!
以后再有這種場合她怎么辦?
難道一直抄襲那些大家之做?
要不干脆就說不會?
也不行啊,自己是承恩侯府的姑娘。
大皇子和三皇子也在場,自己就那么破罐子破摔地說,“我不會”,會不會有損侯府的體面?
姜櫻左右為難,一旁的姜檀和姜良柏,周行遠也在為姜櫻擔心,都知道這小丫頭雖然在家里讀了蒙學,卻不太喜歡這些詩詞歌賦的。
姜檀垂著頭念完自己想的兩句詩,猶豫著要不要告聲罪,自己替妹妹再念兩句。
周安歌也跟著念了自己的詩句,卻一點都不擔心姜櫻。
自己喜歡的這個小姐妹雖然不喜歡這些文縐縐的消遣,可是并不是一點不通文墨,相反的,她是個精靈鬼。
應付這種場合還是沒問題的,周安歌念完自己的兩句,就捏了捏姜櫻的小手。
這時候姜櫻挑來選去的,終于選好了一句不至于丟人也不驚艷的,
“中庭地白樹棲鴉,冷露無聲濕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