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軒之點點頭,回道:“見到了,他還讓本王給你和安慶姐姐帶了藍礦石手串珠,一會兒用完午膳,回去的時候一塊兒帶走吧?!?p> 程東俊挑挑眉,哂笑道:“喲,看來這曉行夜宿一路的奔波你是真累了,我們才剛吃上口熱乎的,你就想著要下逐客令了……也對,我剛回到晉安城的那幾天,簡直累得都起不來?!边呎f著又邊伸了伸腰,他這是有意無意的想要幫夜軒之送客呢。
安慶公主看了一眼夜軒之略帶倦意的神態(tài),又解釋道:“本來不想今日來的,可是母后實在是擔(dān)心,非得讓我馬上過來看看,還有啊,人家微然也一直擔(dān)心你呢,你走之后,她便日日到旗煌廟燒香拜佛為你祈求平安,所以今日呢,我便帶她一同過來了,你可得好好謝謝人家?!?p> 未發(fā)一言的湛微然,溫婉地莞爾一笑,晶瑩的雙眸看著夜軒之,輕聲道:“玉王殿下為國事奔忙,本就疲累,小女子既不能分憂玉王所煩之事,又無法時時陪伴于左右,所以我爹便囑托我為玉王多做些禮佛之事,也只是為了求個平安和心安罷了。”
夜軒之淡然笑了笑,舉起手里的酒杯道:“那本王便以此酒,在此多謝湛大人與湛小姐的掛念了,不過本王的母后想必是每日在神佛前念叨過了,所以湛小姐替本王去求神拜佛這些事,日后便免了吧?!?p> 湛微然低了低眼,臉上依舊溫婉笑著,回道:“玉王殿下所言極是,微然也是受了太后尊崇神明的習(xí)慣的緣故,玉王殿下今日此番叮囑過了,微然以后便會注意的。”
安慶公主見狀,連忙圓場道:“好啦好啦,微然也是一番好意,前些日子母后還夸她了呢。軒之,你用完午膳趕緊去好好休息一下,見到你沒什么事,我就可以回去給母后復(fù)命了。”
夜軒之抬起手抿了一口酒,眼角余光忽然掃見了站在殿外無精打采的安時,他眼里便起了幾分不悅,側(cè)首道:“顧知,將安時帶回東殿去。”
顧知立即拱手道:“是。
“誰???”官潔羽好奇地隨口一問,席上眾人的目光都跟隨著顧知的背影望過去,官潔羽眼睛一亮,帶些感嘆地接著說:“哇,軒之哥哥,你府上的小婢女都生得這般好看的嗎?”
安慶公主看到安時后,也不禁覺得這姑娘確實生得是如仙般清秀脫俗,湛微然臉上的表情則很微妙,她眼底閃過些許落寞,收回的視線又悄悄落到了此時目光正關(guān)注著那位“小婢女”的夜軒之身上。
程東俊抱著雙臂意味深長地笑,戲謔道:“這位可不是什么小婢女,是吧,軒之?”
還沒等夜軒之回話,官潔羽先來了興致,追問:“軒之哥哥,她若不是小婢女,那是誰???又為何跟其他的婢女一同站在殿外?”
夜軒之漫不經(jīng)心道:“她是本王的客人,只不過跟你一樣,都比較貪玩。”
官潔羽嘟著小嘴,聲音漸漸小了:“人家哪里貪玩了……”
程東俊看熱鬧不嫌事大,邊摸了摸官治羽的頭邊嘴賤又說了一句:“我看可不止是客人這么簡單……”
夜軒之朝他挑了挑眉,揚唇喊道:“全總管?!?p> 站在一旁的全總管俯首應(yīng)聲道:“老奴在,王爺請吩咐?!?p> 夜軒之抱著臂,慵懶地開口問道:“本王不在的這段時間,纖緋閣的人到這里來找了程大人幾回???”話音剛落,程東俊臉都黑了……
全總管捋著胡子想了想,回道:“回王爺,一共……”
“哎哎哎干嘛呢……”程東俊急聲打斷,一邊捂住了官潔羽的耳朵,一邊嗓音都高了:“有小孩兒在這兒呢,老全,你別跟著他胡鬧!”
官潔羽一把推開程東俊的手,氣鼓鼓地站起身來,瞪著程東俊生氣地說道:“哼!又是纖緋閣!我現(xiàn)在就找人去拆了它!”說完就往府門外走。
“哎!不是,小羽毛你聽哥哥解釋……”程東俊惡狠狠瞪了氣定神閑的夜軒之一眼,便趕緊往外追人去了。
安慶公主扶著額無奈地搖了搖頭,而湛微然則愣在座上。
夜軒之整理了一下衣襟站起身來,道:“本王也有些乏了,便不在此多陪二位了。姐姐,母后若還有什么要交代的你囑托趙嬤嬤便好,全總管,你在這里伺候著,等會兒給我送送安慶公主和湛小姐?!?p> 全總管俯首回道:“老奴遵命?!闭f罷,便朝顧知看了一眼,顧知向席上的安慶公主和湛微然行禮后,便隨夜軒之一同離開了前殿。
安慶公主搖搖頭輕嘆了一口氣:“唉,這孩子,從小到大都這樣,多說兩句就不愿意聽了?!闭f罷,便又和湛微然聊了幾句有的沒的,后來便都打道回府去了。
五月,后院里的花都開了,膳房外的槐花滿樹香飄滿園,一方石池邊擺滿盆栽粉的海棠紅的芍藥,還有池里的蓮葉芙蓉荷花,統(tǒng)統(tǒng)都是美不勝收,芬芳引蜂蝶。
安時和唐果勤勞地幫許嬤嬤收拾了一番,便又吵著許嬤嬤要了點吃的,兩人歡欣雀躍地坐在東殿后院,在那鯉魚池邊一角的梨花樹下聊天。
唐果有點好奇地問:“阿時,你覺得那個湛小姐怎么樣?”
安時嚼著梨花酥,答:“挺好的呀,有閉月羞花之色,又是位知書達禮的小姐?!?p> 唐果又問:“那,你覺得她跟我們王爺怎么樣?”
安時便隨口答道:“挺好的,郎才女貌,又門當戶對?!?p> 唐果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切,阿時你好敷衍?!?p> 安時干笑了一聲,苦惱道:“我這自己的事還千頭萬緒呢,哪有心思管他們?nèi)绾巍?p> 唐果暗嘆了一聲,問:“阿時你真的打算離開玉王府嗎?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俊?p> 安時盯著池中游來游去的鯉魚,說:“其實我也不知道,福家的事情一天沒查出真相,我就一天都沒法安穩(wěn)地過日子,若是一直留在這玉王府中,那留下的理由也太牽強了,而且這里守衛(wèi)森嚴,那個殘害福家的人根本沒機會找到我,這么一來,我也查不出兇手到底是誰了。”
“可是,你要離開這兒就可危險了……”唐果也惴惴不安,忽然又說道:“再說了,我覺得王爺對你跟對別人不一樣?!?p> “有什么不一樣?”安時往后倒靠著樹,清風(fēng)吹著梨花在空中旋轉(zhuǎn),又緩緩飄落在她們的身上。
“我感覺王爺對你比對那湛府小姐可有意思多了。”唐果扭頭看她。
安時放空著,漫不經(jīng)心道:“錯覺吧?!彼齽偛旁诘钔獾臅r候,確實也覺得那兩人很登對。
唐果嘆息道:“如果沒發(fā)生那么多的事,也許你就不需要寄人籬下,更不需要擔(dān)心何去何從了……”
安時苦笑:“是啊,怎么說都是位福家的小姐,還有一身本事……”
“對了??!”安時突然挺直腰板,眼里發(fā)著光道:“我可是位女大夫,師出孤落山老醫(yī)仙,在燕靖城也算是小有名氣,我可以回到福家,我……”
但她又好像忽然想起什么,眼里的光也暗了下去,唐果側(cè)頭看了她一眼,攬過她的臂挨在她肩上。
聽說從穎州來的親戚,已經(jīng)從官府那兒將遇害的親人送去入土為安了,事情過去兩個多月了,安時也能感覺到原主福安時的意識依然存在著,只是不像之前那般強烈了,也許是靜養(yǎng)和喝藥的緣故,沒有受到什么刺激的時候,安時除了心里覺得有些莫名的壓抑和苦悶外,其他的都很平常。
安時又思索了片刻,側(cè)頭問道:“阿果,你覺得我回福家開醫(yī)館怎么樣?”
唐果張大了嘴巴:“???”
安時細細斟酌道:“我倒是可以回城西福家,雖說親人都不在了,但是福滿堂還是在的,我回去把福家的衣缽給傳承下來,也還行吧?”
唐果瞇著眼望了望樹梢間灑落的陽光,想了想道:“這么一聽好像也可以,不過,現(xiàn)在你的家當都沒有了呀,而且重開醫(yī)館也需要不少銀子,你有嗎?”
聽完她的話,安時臉上的笑凝住了,低嘆道:“唉,你這還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啊?!?p> “哈哈哈……”唐果爽朗地笑出聲:“你要是想開醫(yī)館,我把我攢嫁妝的積蓄借給你,還有麻子娶媳婦的錢!”
安時哈哈大笑起來:“那麻子不得打死我們哈哈哈……”
酉時過后,顧知來到東殿找安時和唐果,說是已經(jīng)和許嬤嬤說過了,讓唐果每天盯著安時喝藥就好,東殿里的其他事情都不用幫忙做,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找顧知,兩人聽完后開心不已,顧知前腳剛走,這倆就開始各種算盤打起來了。
安時突然想起纖緋閣里的姐姐們,然后提議道:“阿果,咱們出去玩吧!”
“玩?去哪玩?”唐果眨著水汪汪的眼睛說道:“不過沒有令牌的話我們出不去,你還不知道吧?上一回我和麻子幫你偷偷離開王府,王爺生了很大的氣,那些府里巡邏的侍衛(wèi)幾乎都受了罰,當時我嚇得都哭了,麻子腿都發(fā)軟……”
安時瞬間內(nèi)疚起來,連忙問道:“那后來呢?”
唐果舒了一口氣,回道:“后來,王爺看了你給的信,然后就和程大人一起帶著人馬趕去城西了,我和麻子就是被罰在殿外跪了一晚上,第二天全總管就讓我們回來了?!?p> 安時內(nèi)疚地抱了抱唐果:“對不起阿果,真的對不起,是我連累你們了對不起……”
唐果拍拍她的背,安慰道:“哎呀這其實不算什么,在王府里就是這樣的,這件事王爺只罰我們跪一晚上就已經(jīng)算是很輕的了,換作是從前估計就會被杖責(zé)然后被全總管趕出府去,幸好你這次平安回來了,我和麻子都松了一口氣?!?p> 安時沒想到唐果和麻子竟然為了幫自己而冒了這么大的險,她的不守規(guī)矩、考慮不周都會連累到身邊一心一意關(guān)心自己的人,包括之前的蘇梅兒姐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