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語棠也不問你們?nèi)绾握J識,只是明確的告訴他,人已經(jīng)活了,錢是不會退的。
于平磨著后槽牙一字一句的問“可他的武功..”
“什么武功?”昔語棠打斷。
剛剛虎子說的話很多人都聽見了。什么武功什么雙腿的,雖然聽不明白,但總覺得這里面有事。所以即使看到神醫(yī)救活了死人,大家也沒有青囊堂門前那一次熱鬧。
“這虎子死的時間有些長,剛剛被我治好腦子有些不清醒也正常。但我說這位大叔,你怎么也跟著起哄啊?”
昔語棠特特將“死”字咬得重重的,告訴所有人,這是將一個死人救活!
大家一聽,覺得神醫(yī)說的有理啊。能救活已經(jīng)很了不起了,還要求什么胳膊腿齊全???能活著就是好的啊。
況且這人都死三天了,早就僵了,只是腿壞了應(yīng)該慶幸啊。
不對不對,這神醫(yī)連死人都能救活,一個腿還能治不好?
這么一想不由交口稱贊神醫(yī)果然名不虛傳。
只有于平氣的仰倒,他偏偏還不能說出來這是活人啊,健康齊整的活人?。?p> 跟著他出生入死好幾年都全須全尾的,以為就是出來裝一趟死尸,結(jié)果回去就變成殘廢了?
這TM是閻羅殿不成?
百姓風向明顯已經(jīng)偏向了這惡婆娘,救活的人還這擺著,自己現(xiàn)在煽動什么都沒用了。
咬咬牙只得問“他的腿還能不能好?”
“當然能?!蔽粽Z棠答得干脆。
“給他治?!庇谄絻磹旱牡芍埔獙⑺袒顒儭澳銊倓偛贿^是暗算我,真動起手來,你不是我的對手。我勸你懂事些?!?p> “五百兩?!蔽粽Z棠無視他的威脅淡淡開價。
于平怒氣猛竄,瞪的老大的眼睛卻倏的聚到一起,接著五官也跟著聚一起,又馬上舒緩回位。
昔語棠上下拋了拋一枚小藥丸,用行動表示“我也勸你懂事些?!?p> 氣的于平胸口急速起伏,不斷深呼吸,好像下一刻就要背過氣去。
他不是什么富戶,那三百兩還是他幫里兄弟這幾天賺回來的舍命錢。還沒來得急發(fā)下去,不想竟賠在這了?,F(xiàn)在又讓他去哪找五百兩來?
現(xiàn)下兄弟的腿最重要,他雙手攥拳努力克制。
忍耐,不爭這一時,以后,以后再收拾她不遲“救活才三百兩,治個腿為啥要五百兩?”
昔語棠見于平氣的滿頭大汗,在冬日的低溫下頭頂竟升起了裊裊白煙。
看見這等奇觀,心里早就笑翻,面上卻還是一副“就這個價,愛治不治”的態(tài)度。
于平知道自己一人打不過她,可干他們這行最重要的就是守信。
自己叫人來閭陽時答應(yīng)過虎子家媳婦把人好好帶回去了,那便是拼了命也得把虎子治好了,活蹦亂跳的帶回去。
思及此,于平對帶來的屬下使了個眼色,自己率先朝昔語棠沖了過去。
日中必彗,惠風和暢。
望春玉蘭冬芽上的最后一滴雪水化盡,一陣清脆悠長的牛玲自白駒巷人群后悠然傳來,給人清風拂面之感。
青牛的哞聲引得人群回頭,人群看見青牛立即自發(fā)地讓了條路出來。
盤角青牛上坐著一位身穿金絲繡日,銀線秀月,邊綴點點繁星寬袖白袍衣裳的男子。衣裳肩膀處,各嵌著的一枚負陰抱陽太極扣,扣住外面披著的黑色羽毛織就的軟毛披風。
這男人三十來歲,眉長入鬢,黑發(fā)以冠束起。半合著眼,手掐子午訣,坐在青牛上宛如席地。
一陣風過,白袍上日、月、星光華流轉(zhuǎn),熠熠而動。似云似霧圍繞,襯的男人翩然如仙。
眾人紛紛跪倒叩拜,齊聲高呼“草民見過葛監(jiān)正!”
昔語棠一愣,就連她這第一次來國都閭陽的人都知道,在沐風國能被稱為監(jiān)正且騎牛的的只有一人,司天臺監(jiān)正——葛遠游。
正三品,家世顯赫,世代為皇帝效命與司天臺。
司天臺是干嘛的?
那可是天地星辰皆在掌,命數(shù)禍福也可觀的地方。聽說,沐風與夜雨能休兵這五十年也是因為上一任司天臺監(jiān),葛遠游之父葛氓觀星有感,向皇上建議的。
說起來,昔語棠與百姓知道這位葛監(jiān)正也并不是因為他行事高調(diào)。相反,這人深居簡出,除了去司天監(jiān)跟本就不出門。
大家能認出他完全是因為這頭青牛與陰陽一氣袍。
這盤角青牛并非閭陽所產(chǎn),乃是蜀中進貢。據(jù)說有靈性,通人語。
進貢當日那青牛走到葛遠游身旁便不動了,便有人說這是太上老君見葛監(jiān)正輔佐圣上有功,遂派下青牛獎賞。圣上大悅將青牛賞給了葛遠游。而陰陽一氣袍也是圣上專門為葛遠游定制的。
只是這樣八竿子與自己打不著的大人物,來這兒作甚?
路過嗎?可是萱草居是巷子最里頭的宅子了。
昔語棠一頭霧水,身旁的老者卻是在聽見牛玲聲時渾身一震。佝僂的身子直了起來,滿臉的笑意也換成了超然的神態(tài)。只是嘴里嘟囔了一句“好日子到頭嘍?!?p> 青牛停下,葛遠游下牛站定。
昔語棠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學百姓的樣子參拜。
只是她還未跪下去,就被驚的一個趔趄。
葛遠游居然對著菊老喊“父親?!?p> 父...父親?
葛氓?!
菊老是葛氓?。?p> 昔語棠簡直被驚的不知今夕何夕,她無論如何也無法把這貪吃裝死的老狐貍和傳聞中八歲便一語平戎馬的葛氓聯(lián)系在一起啊。
菊老,額不,應(yīng)該叫葛老了。葛老伸手扶了差點栽倒的昔語棠一把,瞧她看自己的眼神奇奇怪怪,有些不滿的收回手別開了臉。
葛遠游則是順著葛老伸手扶住的昔語棠手臂,一路看到昔語棠的臉,只可惜昔語棠帶著面紗,只能看清一雙眉眼。
他開口說了句批語“目秀而長,必近君王?!?p> 聲音空寂,縹緲如風。
昔語棠卻又是一愣,有些不解的看著葛遠游。
“吾不輕與人看相。批語贈汝,救命之恩兩清?!闭f完葛遠游便不再看昔語棠,轉(zhuǎn)而對著其父淡淡道“可回家了?!?p> 葛老也一臉死寂的回看葛遠游“不急?!?p> “母親在家等你,你卻再此為她出頭。事已解決,還不夠?”葛遠游縹緲的聲音染上一層寒霜,看向昔語棠的眼神也多了分凌冽。
昔語棠轉(zhuǎn)頭看了看倒地哀呼的幾人心里大喊冤枉。
什么為她出頭?老頭兒明明是幫那些人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