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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歌向太平

第028章 離人峰上復(fù)仇者(一)

長歌向太平 南風(fēng)音 2749 2019-09-02 08:30:53

  大魏西南邊境,千流河流經(jīng)處,在中原與南齊、北楚交界地帶有一片廣袤的山林,其中山川密布,林海繁茂。

  因地處三國交界,且占地頗廣,這片山林便成了極受各類亂黨匪賊鐘愛的圣地,常有山賊出沒,攔路打劫、殺人越貨之事時有發(fā)生,各路妖魔鬼怪橫行無忌,故世人稱之為“妖魔山”,人人避而遠(yuǎn)之。

  此山中有一陡峭山峰,名曰離人峰,懸崖絕壁幾千丈,綠蘿裊裊不可攀。

  峰上有一浩瀚建筑群蔚為壯觀,是為名震江湖的司過盟總舵之所在。

  群中有雙子高崖,以懸空吊橋相連,一曰斷腸崖,一曰鳶棲崖。

  斷腸崖上群英墓,沉埋多少忠烈骨。

  鳶息閣中復(fù)仇者,多少幽恨無人訴。

  離人峰是司過盟總舵八壇駐地,自然也是四大上位尊者及直屬四大尊重的親衛(wèi)團之常駐地。

  而總舵的中心便是雙子崖,斷腸崖上群英墓為沉埋故去同胞之地,而鳶棲崖則是司過盟的心臟之所在。

  鳶棲崖上有座五層標(biāo)志高閣,名喚鳶息閣,獨立成院,是為江湖名門司過盟之主的居所,也是司過盟的核心之所在。

  這里除了司過盟大管家周桐、四大上位尊者以及親衛(wèi)團,其他任何人未經(jīng)允許一律不準(zhǔn)靠近,崖下總舵八壇的人可以通過一條石徑直達(dá)群英墓祭奠逝者,卻不能無令擅自通過吊橋往鳶棲崖。

  總舵人人皆知,無外出任務(wù)的上位尊者及親衛(wèi)團是輪流值守鳶棲崖的,并且始終保證至少有一名上位尊者留守總舵。

  上位尊者自不必說了,直屬四大尊者的親衛(wèi)團也都是從一年一度的比武招募盛會里層層選拔出來的高手中的高手,精英中的精英,盟內(nèi)兄弟習(xí)慣稱他們?yōu)橛H衛(wèi)團,試問有他們保護的地方,誰敢擅闖呢?

  再者,依照盟里規(guī)矩,他們也沒有闖的必要,八大壇主若是有事,都是通過值守的上位尊者上傳下達(dá)的。

  萬籟俱寂的夜,鳶棲崖上寒風(fēng)猶厲,呼嘯如厲鬼哀嚎。

  鳶息閣之巔,獨孤仇臥房內(nèi),四大尊者都緊張地盯著床邊的大夫兼司過盟大管家周桐。

  只見他將看起來十分干凈、不沾染一絲血漬的紗布拆下,獨孤仇心口的箭傷已基本愈合,身上其他外傷也都好得差不多了。

  原本這該是值得高興的事,然而眾人卻怎么也高興不起來,原因便是獨孤仇腰線附近隱隱浮現(xiàn)的幾條黑線。

  這些黑線看似雜亂無章,實則都在朝一個方向伸展——心臟。

  一屋子的人都不說話,很是沉悶。

  到底還是云清最是憋不住,率先開口問周桐:“周伯……”

  他尚未說出什么來,周桐便沉重地嘆了口氣,起身站到一旁,看著靠在床邊面帶笑容的獨孤仇愁苦道:“老夫與翊尊者連日推敲都未能破解此毒究竟為何,故而用藥時也不敢冒任何風(fēng)險,以免藥性相沖催化毒性傷到主君。”

  一旁的云翊捏緊了拳頭咬著牙沉著臉不說話。

  “可任由這毒繼續(xù)存在下去,難道就不會傷到盟主了嗎?”云清問。

  “當(dāng)然會!”周桐猛提嗓門瞪著云清道:“此毒雖一直被我們用藥壓制著,可它卻無時無刻不在侵蝕著主君的身體,若毒素漫延至心脈,到時就算是顧老神醫(yī)只怕也無力回天了!”

  云清聞言當(dāng)下就跳起來了:“那還等什么,趕緊想辦法解毒啊!”

  周桐翻了云清一個白眼:“我們?nèi)羰悄芙猓重M會拖到今日?!我們連主君中的是何毒都不知道,更別提破解此毒配方了,破解不了此毒配方,我們就無法著手研制解藥,你以為我們不想早日為主君解毒嗎!”

  云清被周桐一嗆一瞪,瞬間泄了氣。

  周桐接道:“老夫若知此毒配方,又怎會坐以待斃!翊尊者若知此毒配方,又何至于以身試毒!清尊者可知以身試毒有多危險?”

  當(dāng)年獨孤仇就曾為救發(fā)妻而不惜以身試毒,好在最終有驚無險,妻子救回來了,而他也不過是損了壽數(shù),少年白發(fā)了而已。

  聽了周桐的話,云清猛然看向云翊:“難怪你的臉色越來越差,小妹,原來你在試毒?!”

  云翊沉默不答,云清頓時又氣又惱又心疼,更恨自己無能,一點也幫不上忙,轉(zhuǎn)身一拳頭砸在墻上!

  一旁云歿與云酆皆未表現(xiàn)出一絲驚訝,因為他們早已覺察出云翊的異狀,也知此毒之厲害,更知即便他們阻攔云翊也不會聽,所以便由著她去。

  正如他們所知,云翊是江湖上數(shù)一數(shù)二的用毒高手,若是連她都束手無策,那他們又能如何呢?

  云清捏緊了拳頭,腦中瞬時閃現(xiàn)一個沖動的念頭,云酆只看了一眼便知他所思所想,立刻出聲道:“哎~清弟,打住,打住啊,你可千萬別有什么瘋狂的念頭?!?p>  云清斜他一眼,恨恨地瞪著他道:“你又知道我在想什么了!”

  云酆舉起折扇在自己額頭戳了戳,搖頭嘆氣道:“清弟,我能理解你現(xiàn)在的心情,但你若是想單槍匹馬硬闖皇宮去討解藥,那我勸你還是趁早打消這個念頭?!?p>  “哼!”云清不服氣地偏過頭不理會云酆,這個人總是這么輕易就看穿他的所思所想。

  云酆耐著性子道:“你應(yīng)該清楚,自從楚天堯查出盟主的身份之后,他便無時無刻不想置盟主于死地,你認(rèn)為他會留下任何可能的生機給盟主嗎?在當(dāng)前這種情勢下,任何不理智的行為都無異于自尋死路?!?p>  “那照你這么說,難道我們就只能等死嗎!”

  云酆沉默了,看了一旁一直沉默不語的云歿,又看向一臉淡定的獨孤仇,垂頭重重一嘆:“哎!”

  云酆十分明白事態(tài)非常,想從楚天堯那里討得解藥是絕對不可能的,而唯一有望解毒的顧老神醫(yī)又已消失多年,以司過盟如此龐大的情報網(wǎng)也遍尋不得,盟主此回怕是真的劫數(shù)難逃了。

  云翊一握拳一咬牙便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將頭埋得很低很低滿是自責(zé)與愧疚更加不甘道:“都是屬下無能!”

  獨孤仇笑道:“云翊,你是天生的用毒高手,十五歲便被江湖中人冠以‘血鳳’之名,用毒功夫堪稱天下一絕,這么多年來,我還從未見你失手過呢~”

  “盟主!”云翊都快急哭了,獨孤仇卻還有心思開玩笑。

  “呵呵……”孤獨仇輕松愜意又充滿寵溺的一笑:“起來吧,不要再為我試毒了,生死有命,我不強求,你們也不必強求?!?p>  一旁周桐聞言未做聲,只是一聲嘆息。

  他是云家的舊仆,跟隨獨孤仇多年,深知獨孤仇的脾性。滴水之恩當(dāng)涌泉相報,對于挽救云氏一族的前太子含冤慘死之事,多年來獨孤仇都在竭盡所能替他報仇討公道,甚至為不牽連云氏一族而不惜棄幼兒于不顧,還斷絕了與云氏一族的所有聯(lián)系,足見其志之堅。

  自司過盟創(chuàng)立至今的這些年里,獨孤仇為楚天祁所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點滴見證親歷,這回中毒更是昏迷七天七夜才醒來,險些就此赴了黃泉。

  “周桐,我還能撐多久,你說實話?!?p>  周桐內(nèi)心說不出的復(fù)雜,然獨孤仇的話充滿無形的威壓,他只得老實回答:“若此毒不解,僅靠我與翊尊者壓制毒性,最多……還能撐三個月。”

  “呵~”獨孤仇好似對此毫不在意:“還有三個月啊,足夠了?!?p>  “盟主!”一屋子的人著急上火,他卻一臉云淡風(fēng)輕。

  忽而口吻一轉(zhuǎn),獨孤仇嚴(yán)肅道:“今日之事,除你們之外決不能讓任何人知曉,我的意思你們可明白?”

  獨孤仇是司過盟的支柱,核心若有動搖,勢必會撼動整個司過盟,尤其是在大事將成的這個節(jié)骨眼上,他們更不能有絲毫松懈,否則情況可能會一發(fā)不可收拾。

  眾人一陣沉默后,終于齊聲應(yīng):“是!”

  獨孤仇心頭的石頭終于松了一點,接下來就是要最大限度地利用自己最后的時間處理身后事了。

  憶起數(shù)日前那次行刺,獨孤仇只覺胸口像是有什么堵住了一樣,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周桐見他滿腹心事愁眉不展的模樣,嘆道:“我就說這次不該去的,狗皇帝擺出那么大的陣仗,分明就是設(shè)好了埋伏等著我們往里跳!若非如此,你又怎會中毒!”

  獨孤仇苦笑道:“可他那么大張旗鼓地行動,毫不隱藏自己的行蹤,在我看來就像是在對特定的人發(fā)出特定的信號:我在這里,你不來嗎?而事實證明,他的確就是這個意思,不是嗎?”

  周桐無言以對。

  正如楚天承所料想和慕榮所懷疑的那樣,楚天堯此次出巡的確另有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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