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三天,王軒仍未醒來,雖說脈象還算穩(wěn)定,但面無血色人無知覺,雖然還活著,除了有心跳和脈搏外,無其他的體征。
林艷楠三天來衣不解帶水米不粘牙,也沒有睡哪怕一刻,一直守在王軒身邊?;叵胫N種過往,心中不住的懊悔。
“我若是不留情一劍刺死閻樂該多好,相公就不會受傷,不會這樣受苦了?!?p> 林艷楠想著想著不禁淚流滿面,有人進了屋也沒有注意,直到來人已至身邊,才一個激靈,機警的握住腰間的佩劍,有些驚恐道:“誰?”
“是朕,”胡亥笑了笑道,“二嫂,這里沒有外人,不必施禮了。聽黃冕說,你這幾天不吃不睡,這可不成呀。二哥正需要人照顧的時候,你若是累垮了,可如何是好?”
林艷楠拭淚道:“相公如此,我真的吃不下睡不安。若是相公沒事,我吃這點苦算得了什么。若是相公有事,我雖生如死,倒不如就此了斷了?!?p> 胡亥嘆口氣道:“二嫂,朕真的羨慕你與二哥的感情,朕雖然妃嬪無數(shù),卻從未體會這樣一番真情實意。有時候當皇帝就是孤家寡人。”
胡亥眼神溫情的望了望王軒:“二嫂,朕問你,希望你能說實話,在你和二哥看來,朕是個怎樣的人?”
若是放在以前,林艷楠對于這樣的問題肯定是不知怎樣回答才好,但如今她意冷心灰,根本不在乎什么皇權至尊,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說了。
“圣上有些令人看不懂,有時候像個天真的孩子,淳樸善良,有時候卻又……”
“卻又心狠手辣殘暴無情,對吧?”胡亥插話道。
見林艷楠點點頭,胡亥微笑道:“早聽說二嫂全無心機,果真如此。朕很少聽到真話了,難得呀?!?p> 胡亥重重的透了口氣,仿佛要排出心中無限的郁悶:“朕并非暴君,登基以來殺了那么多人實在有苦衷,這說來話長,待二哥醒過來,朕再與你們詳細講一講。朕實有難言之隱,如今趙高閻樂已除,朕的屠刀就此放下,要給百姓一個太平世界,建大秦盛世,這少不了二哥輔佐?!?p> 胡亥說著說著眼圈紅了,幾乎墜下淚來。黃冕推門進來,賠著笑施禮道:“圣上,宮外有一位姓顧的老者,說是王大人的親戚,帶著一位姓陸的大夫,說是來給王大人看病?!?p> 陸九齡這次是來咸陽置辦藥材的,順便拜訪顧文倫。兩人得知王軒受傷的消息,急急忙忙的趕到望夷宮。
為王軒把過脈又看了傷口后,陸九齡的臉色沉得嚇人。林艷楠心急如焚問道:“陸老伯,相公他究竟怎么了?為何三天了都不醒?”
陸九齡吁了口氣道:“若是我沒看錯的話,王大人這次中的是魔域蛇毒呀。”
屋內(nèi)的人面面相覷,都是從未聽說這個**的名字。;陸九齡緩緩講道:“這種**產(chǎn)自西域月氏國,是用當?shù)匾环N特殊的毒蛇毒汁制成,是一種**,中毒的人不會馬上死,毒性會逐漸發(fā)作,腐蝕五臟六腑,殺人于無形?!?p> 胡亥一聽閻樂竟然為了殺他使用了這種連太醫(yī)都沒聽說過的**,恨得直咬牙,更對王軒增添了幾分感激之情,連忙問道:“這位先生,此毒可有解藥?”
陸九齡知道胡亥是皇帝,恭敬的答道:“小民只是一次偶然的機會知道有這種**存在,并未見過解藥,但聽人說過,這種藥產(chǎn)自月氏國,解藥應該也在那里?!?p> 胡亥面露難色:“月氏國早已西遷,如何找得到呀?”
聽到陸九齡說月氏國,林艷楠猛地想起云竹送給王軒的那把短刀:“陛下,據(jù)說月氏國是被匈奴打敗,疆土也被占了去,也許匈奴那邊會得到解藥呢?”
胡亥眼睛一亮:“黃冕,你為人最是機靈,朕命你為欽差,去向匈奴王求藥。切記,要好言懇求,若是匈奴開出什么條件,你盡管答應,把解藥拿回來就是大功一件?!?p> 林艷楠和胡亥都是滿懷期待,黃冕奉旨辦事不敢耽擱,果然是速去速回,但去的時候是信心滿滿,歸來時卻是灰頭土臉。
胡亥不免詫異:“你這是怎么了,垂頭喪氣的,莫非匈奴人打罵你不成嗎?”
黃冕趕忙答話:“回陛下,臣未曾受苦,只是那解藥沒有帶回來。”
胡亥一驚:“為什么?他們沒有,還是開出過高的條件了。朕不是對你說過,無論什么條件都答應嗎?!?p> 黃冕哭喪著臉道:“臣見到了匈奴王,把王大人受傷的事情與他說了,可那匈奴王無動于衷,說是解藥在他手里,若是想要的話,用上郡去換?!?p> 眾人無不駭然,上郡乃大秦西北門戶,給了匈奴的話,咸陽的安全根本無法保障,匈奴可以隨時南下。
胡亥陷入沉默,林艷楠心中對冒頓是充滿恨意,秀眉直跳,躬身向胡亥施禮道:“匈奴如此無禮,陛下不必為難,臣請旨盜藥,請圣上恩準?!?p> 胡亥搖搖頭:“輔國夫人,這樣做太冒險,若是你有失,朕如何向王軒交代?”
林艷楠心如刀絞,淚濕臉頰,胡亥咬了咬牙道:“黃冕,你速去回復匈奴王,告訴他,朕同意用上郡換解藥,我上郡軍民會盡快南遷,救人要緊,望他速給解藥,朕決不食言?!?p> 群臣皆驚,他們都知道上郡的重要性,但礙著王軒和林艷楠的面子,又不好意思當面講,只好你看看我,我瞧瞧你,面露郁悶之色。
胡亥掃視了眾人,呵呵一樂道:“朕知道諸位是怎么想的,上郡乃軍事要地,不應輕易放棄,但疆土易得,良臣難求,王軒為了護駕不惜冒死,朕還會舍不得幾座城池嗎?只要我們君臣一心,即便匈奴打到咸陽,有何懼哉。”
黃冕正要領旨,一位侍衛(wèi)步入殿內(nèi)稟告:“陛下,殿外有一個匈奴人求見。”
胡亥一怔:“匈奴人?讓他進來?!?p> 侍衛(wèi)有些為難,吞吞吐吐道:“那個人帶著刀,身上到處是血?!?p> 胡亥眉頭微皺但很快舒展開:“那有什么可怕的,有這么多的侍衛(wèi),還擔心他行刺不成嗎,傳他上殿?!?p> 不一會,一位匈奴服侍裝扮的人步入大殿,衣服破破爛爛,身上四處血痕,看上去傷得不輕,手中握著一把馬刀,刀鋒已經(jīng)卷起,顯然經(jīng)過惡戰(zhàn)。
胡亥仔細打量眼前這個人,此人頭發(fā)凌亂,臉上滿是血跡泥點,但仍透露著一股清秀之氣,只是眼圈烏黑,看上去許久沒休息的樣子,十分疲憊。
胡亥剛要問話,林艷楠驚訝的叫道:“云竹,是你嗎?”
來的人果然是許久未見的匈奴公主云竹,她聽到林艷楠的聲音,一眼望去,仿佛一瞬間身上所有殘留的力氣都卸了下來,踉蹌幾步險些摔倒。
林艷楠急忙上前攙扶,云竹氣喘吁吁的說道:“艷楠姐,先不要問了,這是解藥,趕快給軒哥哥服下吧,再耽誤一會就不成了?!?p> 林艷楠清楚云竹對王軒的心意,對解藥毫不懷疑,急忙帶著太醫(yī)將藥給王軒用上。果然藥到毒除,王軒雖然還沒醒,但很快臉上就有些血色,原本漸涼的身體也暖了起來。
胡亥并未多問,而是安排女醫(yī)官為云竹診傷。云竹敷上藥,吃了點東西,這才緩過勁來:“艷楠姐,你別急,解藥服下去,過兩個時辰,軒哥哥就能醒了。”
林艷楠無比欣喜,拉著云竹的手道:“云竹妹妹,這次幸虧有你,否則我家相公的命就保不住了。你是怎么拿到藥的,為何身上有這么多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