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抬起頭來,看著孟霆。
孟霆看不清黑袍人的動作,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感覺到,那種讓人毛骨悚然的感覺再次浮上心頭。
一瞬間,孟霆周身的血液幾乎停止了流動,連心跳都減慢了幾分。
那是一種被極其恐怖的存在盯著的感覺,孟霆覺得,自己就像一只被猛虎注視下的小白兔。
黑袍人忽然笑了,笑聲很低,很沙啞。
孟霆聽到了,“桀桀”的笑聲,仿佛黑夜里道旁的夜梟發(fā)出的一聲鳴叫,讓人汗毛倒立。
黑袍人開口說話了,“你就是孟霆?”
他的聲音非常沙啞,像是兩片生銹的金屬的摩擦聲。
孟霆平復(fù)了一下心情,不卑不亢道:“是?!?p> 黑袍人又道:“你好像很怕我?”
他的語氣中有些調(diào)侃的意味,還有一絲自嘲。
孟霆注視著黑袍人,緩緩道:“原來很怕,現(xiàn)在不怕了?!?p> “哦?為什么?”黑袍人饒有興趣的問道。
孟霆回答道:“人只對未知的事物恐懼,我一開始不知道前輩你是人是鬼,等到你說話時,我就不怕了?!?p> “你很好,并沒有一未的逢迎我,而是有自己的想法,這一點(diǎn)很好,比你爹要強(qiáng)。”黑袍人毫無掩飾對孟霆的贊賞。
這種說話的口氣,像極了生了不孝子的老人,對疼愛的孫子說話的口氣。
這樣的態(tài)度,也讓孟霆稍稍放下心來,看來,這老者總算還是清醒的。
孟霆故作不知老者的身份,疑惑道:“請問前輩你又是何人?為何會出現(xiàn)在我家?”
黑袍人沉默了一會,似乎是在思考一個很艱難的問題,過了良久,沙啞的聲音才再次在黑暗里響起。
“我是一個本不應(yīng)該活在這世上的人,一個本已經(jīng)死去很久的人,你不用管我是誰。你稱呼我前輩即可,反正以我的年紀(jì)做你的爺爺都綽綽有余了?!?p> 孟霆心中一動,這老者雖未明說,沒有承認(rèn)自己的身份,但也暗示的夠明顯了。
要不要直接稱呼他為爺爺呢?孟霆轉(zhuǎn)念一想,這黑袍人性情古怪,也許就喜歡我叫他前輩呢,可不要弄巧成拙了。
孟霆行了一個晚輩禮,口中道:“前輩找我來,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晚輩去做?”
黑袍人正了正身形,定定的望著孟霆良久,才道:“孟霆,你天資卓然,只可惜沒有找到你該走的路,如果繼續(xù)這樣下去,你的成就必定有限,我是來領(lǐng)你上路的。”
孟霆心中一凜,這話聽起來透著一股邪氣,忙問道:“晚輩愚鈍,不知前輩指的是?”
“你可知孟家祖先原本是魔道大派魔刀門的弟子,只是因為某些不得已的原因才改頭換面。想當(dāng)年魔刀門強(qiáng)盛的時候,足以和正道九大派的任何一派相抗衡,只是可惜,百余年前魔道戰(zhàn)敗,千余年的門派就此煙消云散?!?p> 黑袍人的聲音在黑暗里幽幽響起,似追憶,似感傷,似緬懷。
“魔刀門雖然不在了,可是只要把魔刀門的絕學(xué)傳承下去,那么魔刀門就不算滅絕。只要人還在,就有東山再起的希望?!?p> 孟霆心中一陣狂喜,聽這幾句的意思,莫非這老者要把魔刀秘籍傳授給我嗎?
也對,這老者既然是自己的祖父,當(dāng)然要把看家本領(lǐng)傳給自己,要不然魔刀秘籍不就失傳了嗎?魔刀秘籍失傳,魔刀門不就絕后了嗎?
孟霆的神情也隨著老者的講述變得嚴(yán)肅起來,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樣,義憤填膺道:“前輩,此事我也聽父親說起過,我孟家先祖既然是魔道中人,那我孟霆就是魔道中人,他日待我煉成魔刀,必定要找上九大門派討還公道!”
黑袍人“桀桀”低笑兩聲,欣慰道:“好孩子,你果然沒讓我失望,從你平日里殺伐果斷的手段來看,你天生就是咱們魔道中人?!?p> 這話聽起來頗為古怪,似夸獎不似夸獎,似諷刺不似諷刺。
孟霆只覺得這話已有所指,道:“前輩過獎了?!?p> 黑袍人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孟霆,搖頭道:“我可沒有半點(diǎn)夸大的意思,是你太謙虛了,你的六位兄長難道不是死在你的手里嗎?”
這句話很突兀,在不經(jīng)意間說了出來,就像前一刻還笑容滿面的老朋友突然間拔出了銳利的刀,一刀刺穿了你的胸口。
石室內(nèi)很安靜,就像一潭死水,但這句話卻不啻為在一潭死水中砸落下一塊巨石。
有那么一瞬間,孟霆以為自己聽錯了,這件事做得如此隱秘,怎么可能有人知道?就算是被人知道了,也萬萬想不到是面前這位老者,這老者可是孟氏兄弟的祖父!
黑袍人就這么堂而皇之的和一個殺死自己六個孫子的兇手談笑風(fēng)生,難道知道真相的他不應(yīng)該一進(jìn)門就把孟霆斬殺當(dāng)場嗎?
孟霆的心臟在一瞬間停止了跳動,渾身的血液凝固了,大腦一片空白。
他希望時間倒退,倒退到黑袍人說這句話之前,他只想遠(yuǎn)遠(yuǎn)的逃離,逃離這間石室,逃離面前的這個人。
同時,孟霆也怕,怕孟奇?zhèn)ブ勒嫦?,該死!這石室太靜了,不知道外面會不會聽見里面的聲音。
就在孟霆心神不屬的瞬間,昏暗的光線下,黑袍人在地上的影子微微的顫動起來。
一抹黑色的虛影,從地上黑袍人的影子里分離出來,宛如黑夜的一道投影,瞬間照在了孟霆身上。
孟霆只覺得有什么東西鉆進(jìn)了自己的腦海,一股鉆心的疼痛一瞬間傳遍了全身,孟霆痛苦的抱著腦袋滿地打滾,口中發(fā)出低沉的慘叫。
腦袋似乎要裂開了,那股外來的東西在其中翻來覆去的不斷游走,似乎想要把孟霆的大腦攪成糨糊。
過了良久,疼痛感漸漸減弱,直至消失。
孟霆從地上站了起來,汗水已經(jīng)把衣衫都浸濕了,蒼白如雪的臉頰上沒有一絲血色,冷汗從額頭低落,掉在地上發(fā)出“啪嗒”“啪嗒”的聲音。
孟霆的眼睛里還殘留著一絲迷茫沒有消退,但他的手已經(jīng)握住了余紅,瞬間出了一刀。
幽暗的石室里亮起了一抹夕陽的余暉,既美麗又危險。
一式魔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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