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xù)數(shù)日,莫厲行派人將瘋魔嶺外延搜尋了個遍,但半點莫十七的影子都沒找到。
原本是想從莫思歸哪里問出莫十七的下落,但無論怎么問,莫思歸都不肯透露一個字。
眼看著與千雨時的一月之約即將到期,莫厲行愈發(fā)急躁深感不安,若時間到了他不能交出莫十七,千雨時不定會做出什么傷害莫氏的事情。
這夜,莫厲行來到千雨時落腳的院落外,躊躇了許久才走了進去。
沒走幾步便聽見屋內(nèi)傳出的幾道清麗女子的笑聲,還有男人放蕩輕浮的調(diào)侃聲。
莫厲行捏了捏拳頭,這廝將他的府邸當做什么了,竟敢行這等風(fēng)塵荒淫之事。
千雨時坐在樹上,透過枝葉縫隙將莫厲行的表情變化均數(shù)收入眼底。
想來也奇怪,似莫厲行這般心思歹毒又膽識欠缺的小氣模樣,是如何生出一雙玲瓏剔透天真純善和雷厲風(fēng)行卻又有那么幾分厭世的兒女來。
莫厲行轉(zhuǎn)身剛要離開,這時房門被拉開‘千雨時’走了出來,“莫家主既然來了,怎么不進來坐坐?”
莫厲行回過身,見一衣著暴露的女子也跟了出來,柔軟無骨的雙臂攀附在‘千雨時’脖頸,媚眼如絲還發(fā)出幾聲嬌哼。
他的臉色霎時陰沉下來,“千塵主是否應(yīng)該注意場合,畢竟這是莫家不是煙花之地?!?p> ‘千雨時’撫上女子臉頰,語氣透著不屑,“莫家主若看不慣大可閉上眼睛。”
“哼!”
“莫家主?!蹦獏栃袆傋邘撞接直唤凶?,“一月之期就要到了,本座不得不提醒提提醒你,屆時還尋不到莫姑娘,千塵也不得空手而歸,多撫面子啊,你說是不是?”
“你什么意思?”
“反正皮相長得都差不多,到時候只能由令郎代替上花轎了?!?p> “荒唐!你若敢動我兒一根毫毛,我莫氏定會將你千塵夷為平地!”
“哈哈哈!”,‘千雨時’笑得狂妄,似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我千塵沉靜了數(shù)年,想必世人都忘了我千塵當年風(fēng)采。
莫說一個莫家,即便玄門百家聯(lián)手也不是千塵的對手。
莫家主還是不要逞一時之勇為好,你總得為莫家上上下下數(shù)千口人命著想吧。”
莫厲行不言,藏在袖口底下的手指捏得咯咯作響,一甩袖,憤憤離開了院落。
‘千雨時’朝院中一顆大樹看了一眼,而后摟著美人進屋去了。
腦后繩結(jié)忽然一松,驚愕的同時殺意剎那迸出,手腕一轉(zhuǎn)一團黑霧從掌中漫出,手袖一揮,無數(shù)道由黑霧化作的利杵帶著誓必讓敵人死無葬身之地的戾氣密密麻麻朝身后人襲去。
一張紅色電蔓大網(wǎng)騰然張開擋在莫十七面前,那些黑色利杵在接觸到大網(wǎng)的瞬間化作一片黑霧四散而去。
屋內(nèi)人全部沖了出來,那些本以為只會使狐媚功夫的煙花女子握著劍沖了出來,面容沉穩(wěn),目光銳利機警觀察著周圍的一切。
“主上,可是有闖入者?”假千雨時看著屋頂上背著身的人問道。
“無事,進去,沒有我的命令不準出來?!?p> “是!”
莫十七瞥了眼那迅速關(guān)閉的房門,手指勾著面具繩子甩著圈,歪著腦袋盯著千雨時那張臉,果然是那個受傷的少年,“還真聽話?!?p> 千雨時摸了摸暴露的那半邊臉,笑容詭異,一字一句中透著陰寒與危險,“你可知道,碰過本座面具的人現(xiàn)在連骨頭渣都不剩了么?”
“又不是什么天人之姿,戴個面具多此一舉?!闭f完,隨手將面具一扔。
千雨時嘴角抽了抽,這女子行事風(fēng)格當真別具一格,此時此刻她不是應(yīng)該擔心他會不會把她捏死嗎。
“雖然你的模樣還算能入眼,但想配上我弟弟還是差了一大截?!?p> 千雨時邪魅一笑,“本座要娶的人是你,如果你不從,就只好用你弟弟充數(shù)了?!?p> “嘖嘖嘖?!蹦邿o奈搖搖頭,看千雨時的眼神就像看個癡呆兒一般,“你連我弟弟都配不上,何必自取其辱往我這貼呢。
你長相一般,修為下層,就連說話也比我遜一籌,我都替你難過。”
千雨時一時語塞,他不得不承認與眼前這女子比起來,這幾樣?xùn)|西他確實稍有欠缺,但也不至于如她所說的這般如此平庸吧。
“莫小姐倒是生了一張伶牙俐齒?!?p> “是你嘴太鈍?!?p> 千雨時被徹底噎得出不出話來,若是換了他人早被他擰斷了脖子扔到亂葬崗去了,可偏偏他打不過莫十七。
“不過你若是能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倒可以違心一回夸你兩句?!蹦哒f著在屋頂上坐了下來,一只手轉(zhuǎn)笛子,黝黑的眸子浮現(xiàn)點點狡黠的光。
“本座不需要?!闭f完,取出張傳送符擲于腳下,一道銀光乍現(xiàn)將他淹沒,但很快就滅了下去。
莫十七盯著對面空蕩蕩的屋頂看了一會兒,嘴角揚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縱身一躍變成一束紅光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日,千塵人氏忽然離開,撂下一句:十日后花轎上門,若屆時接不到莫十七,所有后果由莫家自行承擔,讓莫厲行仔細斟酌。
莫厲行這輩子翻云覆雨從來沒被人威脅過,都怪莫十七這個禍害招惹到這些人才會給莫家?guī)砦:?,心里對莫十七的恨意更是加深了幾分?p> 羞惱憤恨的同時,莫厲行緊急將莫思歸轉(zhuǎn)送到了別處,并加派了暗衛(wèi)日日夜夜看守著莫思歸,禁止莫思歸離開監(jiān)視一步。
“你看這個人,吃相太難看了吧?!?p> “就是,跟八百年沒吃過飯一樣,太難看太丟臉了?!?p> 老頭全程都用手擋著臉低著腦袋,抬頭看了眼對面滿嘴油漬如惡鬼投胎的家伙,又急忙忙將頭低了回去,“老夫這張老臉算是被你丟盡了!”
青川只聽見老頭嘀嘀咕咕的聲音,看了眼桌前幾乎被她消滅殆盡的食物,不情不愿的將手里最后一只豬蹄放到老頭碗里,“師父,您也吃點吧?!?p> “不吃不吃不吃!吃完了快些走人?!?p> “別啊,菜還沒上齊呢,我還沒飽呢?!鼻啻ㄕf著朝店小二招了招手,“小二,我們的菜怎么還沒好啊?”
店小二跑了過來,掃了眼桌上十幾個空了的盤子咽了咽口水,笑眼瞇瞇道,“客觀點的都是大菜,做出來是需要些時間的,要不我給您去催催?”
“催催催,我還餓著呢?!?p> “好嘞!我看姑娘胃口挺好,要不我再給您推薦幾個咱們店里的特色菜?保管您之前嘗都沒嘗過!”
青川一聽點頭如搗蒜,嘴里含糊不清的說著“好呀好呀”。
“吃吃吃,讓你給干活的時候怎么就沒這股勁啊?!闭f完,轉(zhuǎn)而瞪向店小二,“你是把她當豬喂嗎!當心撐死在你店里你這一堂子客人都被嚇跑咯!”
店小二點頭哈腰道,“是是是您說得是,那你們慢慢吃?!闭f完立馬轉(zhuǎn)身離開了,邊走邊在心里排腹道,這么能吃可不就是豬嘛。
本想著用騰云術(shù)趕到莫家,也就一日的時間,奈何他低估了青川的重量,要他馱著一棵上萬斤的成年樹精上云團,他不如直接選擇撞豆腐塊。
于是二人只能選擇最費力的方法,徒步。
要說徒步雖慢,但若加上些瞬移術(shù)日行千里也不是什么問題,可問題是青川一出來就失控了,如同鄉(xiāng)巴佬進城對啥都新鮮拉都拉不住,還兜了好大一個圈子才到的臨清。
他就納悶了,以前怎么就沒發(fā)現(xiàn)青川是個飯桶呢,難不成是他做的飯不好吃?
這時,熱鬧的大堂忽然鴉雀無聲,眾人停下手里的動作紛紛朝門口瞧去。
一輛雕刻精致的華麗馬車停在門口,數(shù)名白衣女子跟隨前后,簾幔被撩起,出來一蒙著白色面紗的女子,身段窈窕氣質(zhì)出眾,發(fā)髻插著一銀色垂鈴發(fā)簪,隨著她步伐的邁動輕輕晃蕩著發(fā)出陣陣輕靈悅耳的聲響。
青川叼著根骨頭,從那女子進門到上樓目光一直緊緊跟隨著,“明明是妙齡少女,身上怎么有股又酸又苦的味道,師父,你聞到她身上的味道了嗎?”
“老夫又不是狗,沒你那項天賦?!?p> 老頭瞥了女子一眼,摸了摸嘴邊的胡須,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剛剛那個是‘百里冰霜’新任選的大祭司吧?”
“可不,看她頭上的銀鈴的知道了?!?p> “自虞夫人去世之后‘百里冰霜’的人就再也沒有在臨清出現(xiàn)過,此番前來不會是想重新認回莫家這門親吧?”
“那哪能啊,因為虞夫人去世這件事兩家人已經(jīng)鬧掰了,‘百里冰霜’也是名門望家,怎么可能拉下臉面主動求和……”
三樓廂房。
百里茗嫣取下面紗,巧目盼兮,膚如凝脂,朱唇不點而紅,眼角的一顆小小的淚痣將她襯得更加楚楚動人。
“大人,族長讓我等辦完事立即回‘百里冰霜’,為何還要繞到臨清逗留?”一侍女問道。
百里茗嫣將耳環(huán)取下,“聽聞臨清地靈人杰景色甚佳,此番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故來瞧瞧?!?p> “可是,你身上還有傷,需快些回去治療,若在此耽擱個幾日我怕會錯過最佳療期?!?p> “一點小傷不礙事。對了,吩咐你的事查得如何了?”
“已查,一月前千雨時前來莫家提親,一直住到今日方才離開?!?p> “提親,對象是那個突然冒出來的莫十七。”百里茗嫣問道。
“正是?!?p> 入夜后,一道黑影從窗戶躍出,纖細靈敏的身影輕輕點著瓦片從屋頂掠過來到莫家后院。
巡邏隊剛剛交接,這個時候后院是無人把守的,黑衣人看準時機跳進一破敗院落的窗戶內(nèi)。
這里之前是座祠堂,香案上還有長年累月堆積下來的蠟膏,祠堂荒廢已久,神像上積了層厚厚的灰。
黑衣人在后頭摸索了一會兒,地上一塊磚突然打開,一條樓梯通往未知幽暗的地下。
黑衣人眼睛閃過一絲亮光,想也沒想就跳了進去。
順著通道走了約摸有半柱香的時間,前方出現(xiàn)一點亮光,黑衣人立馬加快了腳步。
一陣幽香從前方吹來,撩開面前的簾子,眼前豁然開闊。
圓形的室內(nèi)中央凸著一塊方形的臺子,臺子的四個角分別由四只神獸鎮(zhèn)壓,地上滿是密密麻麻的紅色古怪經(jīng)文,密室中央放著一具石雕棺槨,棺蓋上也雕刻著密密麻麻的經(jīng)文,四周墻壁上是用彩繪繪成的莫家歷代重要事件。
黑衣人小心翼翼來到棺槨旁,觀察了一番后手指探到棺槨底下的一條縫隙中摸索著,終于摸到了那塊凸起物,用力一按,棺槨竟從中間向兩邊打了開來,里頭還有一具水晶棺,水晶棺里邊躺著一個年輕貌美的女人,胸口項鏈上那滴飽滿嬌欲的紅色寶石格外引人注意。
黑衣人眼角上揚,道,“終于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