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小心!”
莫思歸轉身,一張尖利的大嘴朝他迎面襲來,一弟子反應極快放出弓箭射中大鳥的翅膀,那大鳥歪斜了一下,莫思歸才堪堪避了開來。
眾弟子一擁而上,齊齊朝那大鳥攻去。
莫思歸看了眼手臂,衣料被大鳥的爪子劃破了,還好只是受了點皮肉傷。
“少爺,你沒事吧?”
“無礙?!?p> 幾名弟子左右夾擊前后包抄,很快朝將那大鳥收拾干凈。
莫思歸盯著那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鳥獸,聽著耳邊的陣陣陰風,想到莫十七在這樣的環(huán)境生活了十五年,無法想象這十幾年她是怎么過來的。
旁邊的人喚了兩聲他才回過神,囑咐道,“此處危機四伏,大家都小心點?!?p> “是?!?p> “少爺,這一路我們都沒有遇到其他人,會不會偏離路線了?”
“不會,瘋魔嶺地域龐大,我走了不過半個時辰,還在外延?!?p> “不是說有陣法嘛,怎么都沒看到???”
莫思歸掃了眼旁邊的灌木叢,俯身將照明法器拿近了些,茂密的灌木叢枝枝葉葉相互交叉層疊在一起,不仔細瞧的話根本瞧不出那繁枝茂葉中落著一道薄薄的屏障,將里外切割了開來。
“我們已經(jīng)在陣中了,還記得我們來時的路嗎?”
眾人紛紛往后看去,原本被開辟出來的一條小徑已經(jīng)不見,灌木樹丫縱橫交錯橫在眼前,沒有一絲被破壞的痕跡。
“這是怎么回事?”一弟子驚叫道。
“怪不得我們走了這么久還在這片灌木林轉悠?!?p> “阿京,去破陣?!?p> 莫思歸說完,人群后走出一身形瘦小的少年,眾人瞧見他時表情都不太友好,若不是莫思歸喊他出來,他們都不知道自己身后一直跟著個人。
“十二個陣法呈環(huán)形連在一起,只要到達最后一個我們就可以出去了?!蹦細w道。
阿京在周邊摸索了一陣,目光鎖定在一塊圓形石頭上,清明的眸子閃著絲絲敏銳,掃了眼兩旁,起身猛然將劍插入那石頭。
霎時,四周草木劇烈顫抖,空間忽然開闊起來,風聲獸吼以及許許多多的雜亂聲音摻雜在一起。
阿京走到莫思歸身前點了點頭,而后朝人群后頭走去。
經(jīng)過兩名弟子的時候聽見兩道低低的不屑的聲音。
“切,有什么好神氣的?!?p> “就是,吊著一副清高樣給誰看呢。”
阿京置若罔聞,眼不斜步不頓。
“鏗鏘!鏗鏘!”
沒走多久,遠處忽然傳來打斗的聲音,還夾雜著聲聲呼救和雜亂的人語聲。
莫思歸等人迅速朝聲源處移動,一名弟子在前頭跑得飛快,待到前頭一片開闊地邊緣時猛然剎住腳步,身形不穩(wěn)前后晃得厲害。
莫思歸一個閃身一把揪住他的后勃領將他拉了回來。
前方幾條巨大的觸手自沼澤地伸出胡亂揮舞著,幾名花家弟子和秦家弟子御著劍穿梭在那些觸手之間,不斷地朝那幾根觸手發(fā)出攻擊。
“轟隆??!”
一連串的爆破聲在觸手表皮響起,但爆破的威力只是將觸手往后推了推,以及從它身上炸出的一片又腥又臭的黏膩物,沒來得及躲開的幾名弟子立馬被污了一身。
“這到底是什么東西!”
花子真已然在奔潰邊緣。平日莫說是塵土,就是雨水滴在了衣服上他也不容忍不了。
現(xiàn)在他的臉上,衣服上都沾上了那怪物甩出來的不知是不是排泄物巨臭無比的東西。
想到這,花子真愈發(fā)狂躁,恨不得將自己的皮扒下來換層新的。
莫思歸搜尋了好幾遍,但仍未看到秦瓔和秦棄的身影。
“少爺,我們要不要過去幫忙?。俊?p> “你們在這別動?!闭f完召出‘月韶’御行而上。
來到花子真身旁問道,“秦大公子呢?”
花子真見是莫思歸,抱怨道,“你怎么才來啊,老子都快被這怪物臭死了!”
“這是何物?”
“鬼知道是什么!”
莫思歸盯著那幾根搖晃的觸手看了片刻,“別攻了,快些叫你的人退下?!?p> 花子真道,“那怎么行!老子被它弄成這般模樣就這樣算了?今天一定要將它弄出來捅個幾百劍出氣!”
這怪物光是幾個觸手就已經(jīng)這般難纏,皮肉堅硬猶如銅墻鐵壁,若執(zhí)意將它弄出恐怕再多幾倍的人手也不是它的對手,屆時難免會有傷亡。
一秦家弟子神色憤然道,“不能退!大少爺和二少爺被它拖了下去,今日一定要將它殺死將少爺救出來!”
“什么!秦大少爺他們在下面?”莫思歸面色頓時凝重起來。
“還不是因為那該死的女人!沒有能力進什么瘋魔嶺,到處拖后腿惹麻煩?!?p> 花子真說著,狠狠瞪了眼蹲在一棵大樹下瑟瑟發(fā)抖的女子。
約摸半柱香前,他們決定尋個地方休整片刻。
那女人便拉著一莫家弟子偷偷摸摸避開眾人來到這附近,開口向那弟子要傳送符,那弟子不肯兩人便吵了起來。
爭吵中那女人惱羞成怒推了對方一把,對方?jīng)]站穩(wěn)整個人朝沼澤地倒去。
其余人聽見一道驚呼連忙趕了過來,見那弟子斜躺在沼澤里,下半身已經(jīng)陷了進去,而那女人站在岸邊一動不動已經(jīng)被嚇傻了。
秦瓔見狀立馬從乾坤袋取出一根繩子朝正在呼救的人拋了過去,一把將其拉了上來。
但那人腳底剛沾到地面,氣都還沒來得及喘一口,沼澤地里突然騰起幾根巨大墨綠色的觸手,一把將那弟子裹住,連帶著未來得及松手的秦瓔也一起脫了起來。
當眾人都未反應過來時,頃刻間,秦棄已經(jīng)來到那弟子身旁,居然用劍鞘插入了那觸手內(nèi)。
那觸手一松,秦棄趁此將人推了回去。
那怪物被惹怒了,幾條觸手齊齊朝秦棄襲來,秦瓔見狀立馬沖過去幫忙。
這時候不知從哪扔過來一爆破法器,秦瓔原本是能夠躲開那觸手的襲擊,因身旁的爆破整個人被掀了出去撞在那觸手上,立馬就被卷著拖了下去,秦棄見狀急忙飛身上前營救,因此入了那怪物的包圍圈,也被拖了下去。
“都是那個女人,老子回去一定要讓叔叔將她趕出花家,我花家怎么會養(yǎng)出這么一個敗類!”
莫思歸一個閃身繞道那觸手后方,舉起‘月韶’猛地插向那觸手,一股稠墨般的墨綠色液體噴涌而出。
憋悶的吼叫聲從地底傳出,整個沼澤如沸騰了一般開始翻滾起來。
眾人見狀紛紛撤退,幾根觸手在空中胡亂揮舞著,幾根觸手同時拍向兩邊的地面做支撐狀,樹倒枝裂的響動震得附近的魔獸紛紛逃竄。
只見一團裹著污穢的巨大東西從地底拔出,八只觸手邊緣撐出密密麻麻的如鋼杵般的觸毛。
驀地,那團黑東西上睜開一雙冒著黑氣的綠眼睛,下邊齜出一條像舌頭的圓柱形物體在空中掃來掃去。
“這是……蜘蛛?”
不等眾人反應,那條黑色圓柱的末端突然噴射出一片惡心的綠色汁液,反應慢的幾名弟子立馬被裹了一身,嚴嚴實實成了一個綠繭倒了下去。
“大家快分散!”
那怪物怒吼一聲,隨即甩著那條黑圓的東西胡亂噴射。
花子真一邊躲一邊罵,一只手扯著粘上綠色粘液的衣袍,莫思歸跟在他身后頗為無奈。
“不好了,那怪物要拖人下去了!”
就在眾人忙著閃躲時,那怪物噴出一道粘液裹住地上那幾人,轉身迅速朝沼澤走去。
莫思歸心道不好,折回身閃到半空舉起‘月韶’朝牽著幾人的粘液砍去。
粘液斷,那怪物微微側了側身,舌頭兩邊彈出兩根滲著毒液的獠牙,嘶厲刺耳的聲音從那怪物口中發(fā)出,一道毒液從獠牙尖頭迸射而出擊向莫思歸。
莫思歸身子往后一倒,腳尖為軸身形一旋避了開來,那毒液直射在一棵巨樹上,只霎時,那樹便如化作一灘濃水。
眾人震驚,那毒液若是落在人身上,豈不是眨眼間就連骨頭也不剩。
原本想上去幫忙的眾人猶豫了,他們還想活著出瘋魔嶺呢。
花子真憤憤一跺腳,扒下外袍御劍而上,雙手在胸前結了個咒,兩掌分開中間拉出一張金燦燦的網(wǎng)。
往上一拋,那網(wǎng)瞬間漲大百倍,以鋪天蓋地之勢朝那怪物網(wǎng)去。
花子真一只手死死拽著網(wǎng)繩,大喊道,“快動手!”
那怪物在里頭又翻又滾,拼命掙扎,發(fā)出的叫聲刺得人頭腦發(fā)昏。
莫思歸凝了凝神,眉頭蹙得甚緊,眼中放出一道凌光,盯緊著那怪物的眼睛,與此同時腳步一動,身形如電,所過之處卷起一片勁風。
那怪物一抬頭,便瞧見一柄泛著冷光的劍懸在它頭上,下一刻,爆裂怒吼席卷開來。
花子真和莫思歸瞬間被這聲浪給彈了開來狠狠撞到兩旁的樹上,修為較低的幾名弟子捂著耳朵七竅流血,倒在地上打滾。
那怪物一只眼睛咕嚕嚕地冒著綠色的血液,原地暴怒急躁地打了幾個轉,定下身用剩下的一只眼睛盯著莫思歸。
莫思歸捂著胸口,嘴角不斷滲血,對上那只怨毒暴虐的眼睛后,心中不由得惴惴不安。
那怪物似乎盯上他了。
“該死的,跑?。 被ㄗ诱娴穆曇魪膶γ?zhèn)鱽怼?p> 莫思歸動了動腿,劇烈的疼痛襲上腦很快又跌坐了回去。
那怪物吐著毒液,猛然朝他沖過來。
就在他以為自己死定了閉上雙眼的時候,一片‘滋滋’作響的聲音和著痛苦得想叫喚但卻無法出聲的悶哼音響起。
片刻后,巨物倒地的聲音激起一片塵土,再之后便安靜了下來。
莫思歸睜眼,見一紅衣女子坐在遠處的的一棵樹上,一條腿垂在空中輕輕晃蕩著。
而那只怪物被紅色電蔓纏成了個大粽子,無聲無息癱在地上,顯然已經(jīng)咽氣了。
“阿姐!”驚訝的同時,伴著幾分劫后余生的激動與慶幸。
莫十七跳下地面緩緩朝他走來,將他檢查了一番不悅道,“怎么又弄成了這副樣子?”
“還好,這次沒傷到要害。”莫思歸笑得傻乎乎的。
其他人被莫十七的一番操作震驚的同時,也不忘那幾個被裹成繭的同伴。
將那繭剖開后,里面的人面色青灰,雙目緊閉,胸口平靜,已經(jīng)沒有了呼吸。
眾人默然,哀傷沉重的氣氛漸漸彌漫開來。
花子真在一名弟子的攙扶下走來,看到地上幾人后,神情驀然哀痛,沉默了良久才開口道,“將尸體好好收起來?!?p> 花家人自小便生活在那鐘靈毓敏的云隱之地,受環(huán)境影響,少年個個性子純真無邪,同門之間感情甚好。
本就是十五六歲的無恙年紀,生死之事與他們而言既陌生又遙遠。
眼瞧著日日一起讀書作伴的同窗死在自己眼前,心里該是怎樣的恐懼與手足無措。
現(xiàn)下唯一能做的便是抹干眼淚,將他們的尸體好好帶回去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