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會...”米莎視線有些恍惚,她依然盡力尋找著先前那個人的身影,不過,那個身影已經(jīng)消失不見。
“這邊,快!”德克薩斯看到倒在地上的兩個重裝干員,正準備扛起余林。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米莎...我們走吧?!庇嗔肿鹆松?,他知道現(xiàn)在再繼續(xù)裝下去可不太行。
“區(qū)域clear!小心敵方追擊!”芙蘭卡一馬當先。
“博士,他們也是...”米莎一邊跑,一邊回頭望著路上躺倒的尸體。
“是...整合運動?!庇嗔肿テ鹨粋€死尸,從他的肩膀上扯下了一個袖章,是橙紅色的一個“X”型的記號?!八麄兇_實是...感染者?!?p> 米莎瞪大了眼睛,“為什么?為什么感染者之間要...”
披著布袍的人扯下了身上的布袍,他的個子實在是不高,大概比米莎高一點,沒有任何情感透過防化面具,他的胸前背著一個彈夾袋,雙手拿著兩個粗長的槍管,身上還有一些透明的管道連接在這兩把怪異的槍上,里面流動著黃色的,高濃度的原石頂液。其余他身上的所有部位,都是黑色的,從外面看,他就像是被改造過的機器人,渾身都是外骨骼裝備。
他站在剛剛曾站著的地方,繼續(xù)看著米莎曾坐過的地方。
“碎骨...你...你放他們逃了?”一個整合運動的小隊頭目在那個人的背后,小聲地詢問道。
“沒關(guān)系...”伴隨著呼吸口粗重的出氣聲,“他們逃不了...但我...”他顯得有些猶豫,“但我找到她了——不,不...我是...等到她...”
后面的整合運動成員沒有打擾他,退出了房間,他一個人站在房間里,不清楚到底想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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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把是從什么時候點燃的呢?
亞季不明白,火焰燃成了長龍,他們圍繞著他,他們在歡呼,他們在鼓噪,他們在燃燒。
一聲沉悶的響聲,伴隨著一陣地面的顫動,亞季回過神來,“什么...怎么會...”
樹倒了。
“喂,亞季,你在干什么啊,快點,我們還得處理殘肢?!币煌ツ镜哪腥藢χ暗?。
雖然不太明白眼前的狀況,但他還是走了過去,這次的樹木不算粗大,但也夠粗大了,放倒了足有半個人高。
他拿起短鋸,三下五除二,開始處理那些細枝末梢,如同在給巨人整理遺容,平日里亞季都會很用心,但他有些弄不明白現(xiàn)在的狀況,所以他靜靜觀察著這里的一切,伐木場跟往日沒有區(qū)別,他負責(zé)在山的陰面伐木,這不是夏天,即使是夏天這里的山也終年積雪。去山里有好處也有壞處,好處是不再有那群黑皮狗看著工人,壞處是山里會凍死人。說實話,不是沒有想從這里跑,亞季是第一批來這的人,而第一批人里死在這座山里的,十之七八總是有的。
山?jīng)]說過話,它只吃人,不出聲。
山的外圍,已經(jīng)禿了,從遠處看,不和諧。好像拔光了一個人的頭發(fā)把人變得只剩光頭,裸露后的山,露出了它黑黢黢的脊背還有白皚皚的頭皮屑。
這不止一座山,亞季不知道第幾次觀看這座山,山的后面還是山,一山接一山,所以才叫做山脈吧。
“收拾的快點吧,我們得在天黑之前趕回去?!币煌ツ镜哪腥孙@得有些老邁,進了伐木廠,不變老的人真的不多,奴役,帶給人們的不只是生理還有心理的壓迫。
亞季收好了那些略微細碎的木材,這對于他來說已經(jīng)輕車熟路了。
他把樹枝榨成一捆背在身后,走向了男人。
“哦!你弄好了,之前沒見到你這么快過嘛?!蹦腥宿D(zhuǎn)過頭似乎在沖他笑。奇怪的是,亞季始終看不清男人的臉。
“好啦,我們得快回去了?!蹦腥艘脖称鹆怂臉渲?,“也許今天能喝口湯也不一定,如果沒有湯的話,那些黑列巴(俄羅斯的一種面包)根本不是人能吃的下去的?!蹦腥酥赶蜻h處的太陽,“看,太陽還有一個多小時才下山,我們可以走慢點,畢竟樹已經(jīng)倒了,你今天干活倒是很快,沒拖后腿,如果到了晚上,恐怕我們會凍死在回去的路上?!?p> 每到日落,山坡上就開始吹起風(fēng),山谷里是比平原暖和的,前提是這里是一般的山,烏薩斯的山,幾乎都是終年積雪,有些雪的年頭,比人都長。
山?jīng)]有草,幾乎每一步都踩在雪上,每一步,也都踩在石頭上。亞季和男人走在山谷里,他們先是下到了谷地,踩著谷地的積雪,深一腳淺一腳的艱難的往伐木場的方向走。
這條路,亞季起碼走過上百次,走過上百次還活著的人用手指頭都數(shù)的清。
“我怎么在這里...”亞季一直跟在男人背后,男人好像很熟悉這里的一切,他只是靜靜的向前走去,也聽不到呼吸聲,只有踩在雪上咯吱咯吱的聲音。
亞季也不覺得累?!拔??!?p> 男人沒有回頭,繼續(xù)向前走去。
“喂,等等啊,不休息嗎?”亞季停在那里,看著暗無一物的前方,“等等,等等...這個地方我在哪見過...喂,別往前了,別去了,別...”
亞季扔下背在后背的柴火,“別去...前面,前面會雪崩的...”他努力的向前跑去,想要抓住前進的男人,他踩著雪向前跑,雪越來越厚,已經(jīng)到了他的膝蓋處?!皠e去...別去...”亞季祈求著,用有些嘶啞的聲音喊道。
突然他覺得腳下的觸感有些不同,接著他就趴在了地上。
雪,從天而降,再沒有那種慢悠悠的飄忽感,只有一股沉重的壓迫,急速且沉悶,好像是一個蓋子一樣直接蓋了下來,又像是一只手,只管向前,緊緊,緊緊地握住前方的一切。
嘭~
大雪,掩蓋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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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季從床上坐起身,緊張的喘著氣,他四周張望了兩下,“這是...伐木場...剛剛不是...雪崩...”他扶住額頭,“嘶...好燙...”
“你醒了,感覺怎么樣。”男人摸著他的頭?!翱磥頍€沒退...”
“這...是哪...你是誰?”面前的男人依然看不清臉,亞季懷疑他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看來你燒糊涂了,這是伐木場,我!你都不認識了嗎,小亞季~”
“你是...你是礦場上的...”
山的隔壁,是一片原石礦,礦場上大部分是死囚還有刑事犯罪過的感染者,管理更很嚴酷。
“我怎么會在這里...我明明...應(yīng)該在...”
“你果然傻了,這是伐木場,怎么可能是礦場,你如果去了礦場還能回來?我們可是費了好大勁才把你從雪里扒拉出來的,你居然能撐兩天?!?p> 雪崩是確實發(fā)生過的,是在亞季來伐木場的第二年,亞季被埋在了雪里,整整兩天才有人找到他,別人本以為他已經(jīng)死了,只是在拉木頭的途中發(fā)現(xiàn)了躺在雪地上的亞季,摸了摸他身上的東西,后來的工人發(fā)現(xiàn)他沒死,所以把他帶了回去。
“我不是已經(jīng)...我是...”亞季摸摸自己的臉,“我還沒...我還沒有...”
“誒,我看你就是傻了,快睡吧,明天起來你就又得繼續(xù)了。那些黑皮狗可不會放過你?!蹦腥藫u了搖頭,從房間里走了出去。
亞季默默躺在了床上,他睜著眼睛,看著屋頂,不知道為什么一股倦意襲來,他很快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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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燒...燒死他...必須燒死他...”
響動由遠及近,亞季再次睜開眼睛,眼前是一群人圍在面前。
“這里又是...”
車里上綁著一個赤身裸體的男人,他渾身都是血,肋骨上釘著兩根細長的鐵釘,可以看到從肋骨穿過定死在了身后木頭上。
兩個伐木場的看守把他帶到了行刑臺上,“感染者,來到了這里,就不要想著出去了!”
伐木場的負責(zé)人穿著他的皮大衣,帶著皮手套和皮靴,他抓起那個男人的頭發(fā),把他的臉露出來,亞季看到了一張還有些稚嫩的臉,帶著幾分倔強,不過已經(jīng)鼻青臉腫。
負責(zé)人一拳打在他的臉上,又給了他兩巴掌。
亞季在人群中握緊了拳頭。
而人群始終在沉默。
“這個人,不是因為想出去,而是,他企圖反抗偉大的烏薩斯,反抗切爾諾伯格,反抗這里的一切。但他的陰謀不會得逞,感染礦石病,啊,會讓人擁有更好的原石適應(yīng)性,有什么用?再出現(xiàn)這種情況,我會殺掉同他一組的人?!必撠?zé)人放下了他的頭,用手帕擦了擦手,“這種畜生的血...真是臟...”
亞季推開了擋在自己前面的人,他推著人,一點一點的向前擠。
一個男人攔住了他,亞季還是看不清他的面龐,“如果重來一次,你會不會還是選擇這條路?”
亞季站在那里,點了點頭。
男人若有所思,他讓開了路。
伐木場的負責(zé)人死了,在他點燃燒掉男孩的火把后,男孩在火焰中燃燒,重新掌握了自己的能力,他操縱火焰,熾熱的能量瞬間焚毀了那些守衛(wèi)。
男孩毀容了,這是火焰帶給他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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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把是從什么時候點燃的呢?
從風(fēng)雪開始的那一刻,火把就沒有熄滅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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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骨,碎骨...接下來怎么辦?你怎么樣了。”整合運動的干部抓著碎骨的肩膀搖了搖,“你沒事吧?!?p> “沒事?!彼楣菑幕貞浿谢氐浆F(xiàn)實,原石病已經(jīng)開始影響了他的精神?!拔覜]事,黏住他們,別讓他們輕易跑了?!?p> 他拿起槍,“我們?nèi)?,奪回我們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