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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羅德島當(dāng)博士

同卵異生

我在羅德島當(dāng)博士 溫落魄 3128 2019-12-17 23:06:19

  “亞季?亞季?”

  聲音從遙遠(yuǎn)的地方傳了過來,男孩睜開眼睛,頭頂?shù)牡鯚羯l(fā)著柔和的光,一切還是熟悉的場景,淡藍(lán)的天花板,還有背后靠著的熟悉的軟墊子。他翻了個身,把身上的被子裹得更嚴(yán)實了些。

  小小的女孩跪在男孩的床邊,用手輕輕撫著他的頭。

  這是這幅畫面最后構(gòu)成的圖像,小小的少女和小小的少年,一個睡在那里,一個捧著臉癡癡的看著他,余下的一切反而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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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亞季!亞季!”

  聲音從近處傳向了遠(yuǎn)處,才是六月份的初夏,湖上的冰面還沒有完全解凍,亞季和米莎裹著厚厚的棉衣走在位于切爾諾伯格城外的遠(yuǎn)郊,出行前米莎和亞季找出了地圖,米莎指著地圖一字一頓的念道,“切爾諾伯格分城十六區(qū)。”

  米莎牽起亞季的手,蹦蹦跳跳的走在他的前方,而他們的父親則快步走的脫離了一家人。亞季已經(jīng)了解了這個已經(jīng)隆起啤酒肚還有頭頂缺失一塊頭發(fā)的大胡子男人,他的腦中不知道裝了多少東西,以至于他一直都在思考。只是身邊的人往往不在他的思考范圍中,不過他也時常會后知后覺的停下腳步,回頭不好意思的拿出手帕擦擦額頭,歉意的笑著等待他們。

  母親是個很溫柔的人,也是個細(xì)膩的人,平日里很少見她與人爭吵,倒不如說所有人都一樣愛著她。她微微落后于兩個孩子,看著他們向前跑去。臉上再次浮現(xiàn)了那種獨(dú)屬于她的溫柔神情。

  遠(yuǎn)處叼著煙斗的父親,公園小道上追逐打鬧的兩個孩子,身后慈祥的母親這是這幅畫面最后的場景。

  這也是碎骨最后一次去遠(yuǎn)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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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說了嗎?尤金窩藏了個感染者?!?p>  “就是那個一直病著的孩子?”

  “如果不是礦石病,為什么尤金一直不讓他出來見人?!?p>  米莎經(jīng)過了兩個鄰居身旁,兩個女人閉上了嘴,她還太小了,并不明白礦石病、感染者這些都是什么意思,這只是普通的一個下午,普通的放學(xué)回家而已。她的父親牽著她的手,輕輕向鄰居點了點頭,兩個都別過了臉,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米莎今天學(xué)到了什么呢?”男人笑著詢問著米莎。

  米莎眨了眨眼睛,“老師說陛下關(guān)愛所有的烏薩斯人,他會把仁慈送給所有人,見到他就等于受到了祝福。”

  她踮起腳尖,努力的夠到了門的把手,拉下把手,輕輕打開了門。亞季正坐在餐桌上向她開心的揮著手。

  男人邁步走進(jìn)了家門,與妻子擁抱后,摘掉了帽子,“米莎,只有烏薩斯人才會關(guān)注自己,想要得救,必須自救?!?p>  米莎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然后牽起了弟弟亞季的手,看起來這只是一個慈祥父親教導(dǎo)孩子的畫面,實際上多年以后這家人的命運(yùn)也許都在這次對話中已經(jīng)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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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這!別讓他跑了!”

  那些人黎明來到亞季的家中,一個小隊長和六名軍警。媽媽一聽見聲音便立刻抱起亞季。當(dāng)時的亞季不算重,但媽媽很柔弱,纖細(xì)的手臂抱著他很吃力。她拉住了窗簾,四處尋找著米莎。軍警們一腳踹開了大門,剩下的人魚貫而入,他們腰間別著警棍,當(dāng)時就看到了抱著亞季的女人。

  媽媽把亞季放到了身后,張開并不強(qiáng)壯的雙臂保護(hù)著他。而軍警只是對視了一眼,隊長向前一步一把抓住了媽媽的手臂,把女人扔到了一邊,女人撞倒了書柜和花瓶,花瓶中的花和瓷瓶都摔到了地上,家里頓時一片狼藉。

  但這位母親并沒有放棄她的孩子,就在軍警用手臂勒住亞季脖子向外走時,女人用手抓住了他的腳腕,而亞季也努力拍打著勒著他的手臂。

  察覺到了腳上的阻力,軍警看了看趴在地上的女人,他看向兩邊的隊員,給了女人一腳,女人沒有松開手臂,咳嗽著抱住了他的小腿。軍警就這么單腿挪動著,把女人一路拖到了雪地里,血流了一路,把雪上壓出了深深的痕跡。

  “把這個女人拉開!”

  街坊四鄰都拉緊了自己的窗簾,但亞季知道,那些窗子后面藏著不知道多少人都在竊笑。

  女人趴在地面上向前爬去,不過她的臉被人一腳踩進(jìn)了雪中,接著警棍打了下來,疾風(fēng)驟雨一般,把女人打的逐漸沒有了聲息。

  亞季大力拍打著軍警的手臂,看著雪地里的母親嘶啞著聲音流出了淚水。

  米莎知道這一切,她什么都明白,但她什么都不敢做,她不敢去看,也不敢去聽,她就那么躲在床底,任由一切發(fā)生,除了祈禱,她什么都沒有做。在課堂上,如果敬愛的皇帝陛下是上天派來的使者,那么現(xiàn)在就是天使該出現(xiàn)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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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亞季?你叫亞季是嗎?”

  聲音很低,幾乎快要讓人聽不見了,實際上男人說話的聲音也不小,如果之前在家里恐怕會把媽媽嚇一跳,她一定會拍著胸脯摟住他,媽媽的懷抱讓他感到安全。

  隆隆的油鋸聲掩蓋了兩人說話的聲音,亞季必須花費(fèi)很多的精力才能聽清他講了什么,他剛想抬頭就被男人的呵斥聲給打斷了?!皠e抬頭,繼續(xù)干活!”

  一個穿著黑皮衣的軍警走過了他們身邊,他腳下的皮靴把雪踩得咯吱咯吱,一腳深一腳淺的走向了密林深處。

  山谷里吹來了一陣?yán)滹L(fēng),亞季感受到了一陣刺骨的寒意,他本能的蜷縮住了自己的身子。

  “啪!”

  皮鞭打在了他的后背,將他的脊背抽出了一條裂口,傷痕不斷地延續(xù),皮膚和衣服一起崩裂,暗紅色的血液逐漸滴落在了雪白的地面上。

  亞季痛苦的嗚咽了一聲,他覺得自己的骨頭要碎掉了,他的骨肉,他的血,他的一切好像都要被撕裂開來,寒意已經(jīng)不見了,他的脊背感到了灼熱,好像被炙烤一般。

  給了他一鞭子的軍警很滿意自己的杰作,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這對胡子一直讓他引以為傲。

  碎骨跪倒在了地上,他翻身躺了下去,一瞬間的冰涼過后碎骨抬起了身子,嘴里發(fā)出了嗬嗬的聲音,他嘗試著去抓住什么,但周圍除了雪和粗壯的樹木什么都沒有。

  碎骨在雪地里掙扎著,沒有東西可抓他只能握緊雙拳。

  這種痛苦告訴他,“想要得救,必須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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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莎?!?p>  碎骨握著米莎的手,十年多年后的兄妹相見也不見得有多溫馨。周圍都是血和硝煙的氣味,傷員痛苦的呻吟和低聲的私語聲充斥著這片荒野。

  碎骨握著米莎的手,想起了他第一次使用原石技藝的場景,那是在純粹恨意驅(qū)動下沒有依靠任何外物而使用的原石技藝。

  他把手里的槍遞給了米莎,“給,握緊它?!?p>  米莎看著碎骨遞過來的巨大武器,她突然生出了想要觸摸它的沖動,她接過了武器,預(yù)料之中的沉,她拿著有些吃力。

  “來,試試吧?!彼楣枪膭钪咨?,“試試吧。這個是扳機(jī)?!彼楣悄托牡南蛎咨故局掷锏奈淦?,不過這個扳機(jī)的大小與一般的手槍不同,它必須用整個手掌覆蓋才能拉動。“只要向這樣裝上彈藥...”碎骨再次甩了一下槍,像是在給米莎表演,“瞄準(zhǔn)敵人,按下扳機(jī)。之后,彈藥就會飛出去...然后,握住把柄。聚精會神...施術(shù)。這樣,就能引爆彈藥。”

  米莎雙手接過碎骨遞來的槍,抱著它不知道從何下手,在碎骨的幫助下,她單手拿著那把手槍,一股新奇的感覺出現(xiàn)在了她的腦海中,“我不知道我能不能...”

  “你一定可以的?!彼楣墙o米莎打著氣,語氣里沒有絲毫的懷疑。“我在你身上感到了和我相同的東西。想象一下...來,握住這顆原石?!彼楣怯謴目诖锬贸隽艘活w打磨成了子彈的原石,放在了米莎左手的手心里。

  接觸到原石的米莎果然有了反應(yīng),她閉著眼睛仔細(xì)感受著手中原石的能量流動,“唔...”

  “集中精神。”像是老師一般,碎骨耐心的教導(dǎo)著米莎。

  “掌心有些...熱...”米莎閉著眼睛細(xì)細(xì)體會著這種感覺。

  “沒錯!”碎骨顯得很興奮,“果然,果然...米莎,你確實,確實...哈哈,哈哈...你確實是我的...”

  草叢中,米莎和碎骨手上的光溫暖著兩人,好像連帶分別的這些年都被改變了。

  原石是個神奇的東西,原石技藝也是個神奇的東西,它們能讓世界天翻地覆,能讓人感到溫暖,也能讓人永遠(yuǎn)感受不到別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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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小的尸體被并排擺放在了一起,當(dāng)余林慢慢把兩人放進(jìn)自己挖出的墳?zāi)怪袝r,兩人的手自然而然的交疊在了一起,余林看著這一幕,仰頭看了看天空的雨,繼續(xù)拿起鐵鍬把土填進(jìn)坑里。

  阿米婭沒在余林身邊,她被芙蘭卡帶下去休息了,在這個戰(zhàn)爭結(jié)束的時刻,這也是生者去思考戰(zhàn)爭意義的最好時刻。

  雷蛇打著把傘看著雨中的余林忙忙碌碌,他用鐵鍬的姿勢很別扭,可以看出實在是外行中的外行了。

  終于一切都做完了,余林隨手撿起一塊木板,拿著塊石頭在木板上寫下了兩人的名字,而后他把墓碑立在了那里。一個人站立在那里,遲遲沒有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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