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遇襲
姚和暖在心底對自己嘆了口氣，卻又不能怪爹媽沒把智商遺傳給自己。
姚和暖把手機舉到柳泉面前，示意她自己看：“你們醫(yī)院這什么毛病啊？真的沒被人炸過嗎？”
“不知道?！?p> 柳泉看了姚和暖一眼，表情淡淡的，眼神里卻滿是鼓勵，你可以自己炸！
在姚和暖拒接信號，一直低頭看著窗外發(fā)呆時，柳泉隨口問了句：“你那位每天準時打卡的蘇教授呢？”
柳泉并沒有得到回應，不過也沒有在意，走到窗邊，依靠在另一邊的窗臺上。
微風徐來，吹亂了姚和暖攏在耳后的碎發(fā)，又從臉龐一直吹到心頭。
陽光打在姚和暖精致的眉眼，整個人的輪廓都柔和了許多，滿身戾氣都消散的干干凈凈。
“我走了你怎么辦？”姚和暖突然輕聲道。
柳泉微微一笑：“光榮退休。”
“嗯真好，我也想退休。”
姚和暖從窗外看著樓下那人，這位蘇教授今天并沒有像平常一樣來姚和暖的病房，而且去找療養(yǎng)院的負責人問了些事情。
這位負責人雖然不是療養(yǎng)院那位名義上的院長，卻也是名義上的負責人。
蘇淩水一抬頭，便看到不遠處那個趴在窗臺上的人。雖然離得遠了些，蘇淩水還是覺得姚和暖整個人都洋溢在一種開心的情緒中。
這個發(fā)現(xiàn)讓蘇淩水也很高興，畢竟在他看來，保持姚和暖的身心愉悅，也在他的工作范圍內(nèi)。
這么想著，蘇淩水便對著姚和暖笑了笑。
其實蘇淩水也發(fā)現(xiàn)了，他這兩天好像笑了好多次，而且，都是因為一個人。
要是讓葉無紀知道了，肯定會感慨他家這棵鐵樹可算開花了。
姚和暖看不清楚蘇淩水的表情，但是看到他被風灌滿吹起的白大褂，更顯得整個人清瘦挺拔，看著這個身影，姚和暖不由得一笑。
－“姚和暖離開青山，前往BAX組織生命科學研究園?！?p> 發(fā)送成功。
第二天一早，蘇淩水依舊來了病房。很難想象，一天前，姚和暖還被禁錮在病床上動彈不得，整個人沉默陰郁。而現(xiàn)在，蘇淩水一開門就看到依靠在窗前的姚和暖。她似乎格外鐘情這個窗戶。
寬大的病號服顯得本就嬌小的姚和暖更清瘦了。雖然臉色依舊蒼白，但是臉上微微泛起的紅潤也讓氣色好了不少整個人也不至于那么陰郁了。
姚和暖聽到聲響，回頭看去，剛好撞上了蘇淩水的目光，本想沖他一笑，但是還沒來得及勾起的嘴角卻瞬間僵住了，瞳孔猛然睜大。
她的眼底映著的，并非是對面走來的蘇淩水，而是一片廢墟，炮火連天的景象。
“怎么了？”蘇淩水問，在走過來的時候，他看到姚和暖的眼睛雖然是看著他的方向，又好像是透過他看到了別的些什么。
姚和暖搖了搖頭，神情恢復正常，嘴角也繼續(xù)勾了起來，露出一個笑容：“看到了一些有意思的東西……”
玻璃的倒影上，姚和暖看到了此時的自己。幾日沒有打理的薄劉海緊緊貼在額頭上，已經(jīng)快要蓋住眼睛了，那原本齊耳的短發(fā)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齊肩，嘴角掛著的森森笑意，劉海掩蓋下的，眼底那抹快要藏不住的血色，仿佛在沖著姚和暖自己笑著。
不得不說，真的是很喜歡這份送別禮物呢。
而且今天柳泉也并不在療養(yǎng)院。
一切來的都剛剛好呀。
姚和暖沒有多說，蘇淩水卻也猜得到。一定是她的“預知”看到了什么。而看到了什么，姚和暖一定是不會告訴他的，不然剛才就會說了。
看她此時的表情，也多少可以猜出來一些。比如說，和療養(yǎng)院有關的？
這個答案應該是肯定的，蘇淩水第一次把姚和暖和資料里所評價的她對上號，滿身戾氣毫不遮掩，眼底的血色映著的一抹興奮。
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輕快的旋律回蕩在病房里，姚和暖顯然現(xiàn)在心情不錯。在她心情好的時候人也容易說話多了，如果蘇淩水現(xiàn)在問姚和暖怎么了，姚和暖說不定就告訴他了。但他并沒有問。
“10。”
“9。”
“8。”
“7?！?p> “……”
“3。”
“2。”
“1。”
“轟隆隆。”
在姚和暖倒計時結束的同時，蘇淩水的耳邊和窗外，同時傳來少女清脆含笑的聲音和轟隆的坍塌聲。
以及那陣陣不可忽視的炮火聲。
蘇淩水猛然睜大雙眼楞了一秒鐘，馬上反應過來一個箭步越過姚和暖沖到窗邊。原本聳立的病房樓，現(xiàn)在卻是一片廢墟，狼煙四起。有人原本還在逃跑的人，卻在下一秒轟然倒地。
炮火聲、槍聲、呼喊聲、哭泣聲，各種聲音朝他涌來。病房里卻詭異的安靜，蘇淩水急促的呼吸聲。反觀姚和暖，像是根本沒有聽到一樣，還哼著曲調(diào)輕快的小曲兒，絲毫不受影響。
“這個地方本來就不該存在，蘇教授是感到惋惜了嗎？”姚和暖緩步走到他身后，下巴抵在蘇淩水的肩膀上，雙手環(huán)上了他的脖子，在他耳畔輕聲道。
呼出的熱氣灑在蘇淩水的頸后，他有些不適應的動了動肩膀，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你剛才看到的？”
姚和暖看著蘇淩水笑而不語，半晌才開口：“可不只是這些呢。”
蘇淩水本來還想說什么，病房門卻從外面被猛的踹開。
一個身著迷彩服、身材魁梧卻長相普通的男人看到蘇淩水在明顯松了一口氣，緊接著又說道：“蘇教授，有人襲擊了療養(yǎng)院，你趕緊跟我離開這里！”
蘇淩水點了點頭，沒多做遲疑，一把拉過姚和暖的手腕，出了病房，二人緊跟在趙許身后。
“怎么回事？”蘇淩水低聲問道。
趙許帶著二人走了一條平時都關閉的小樓梯，看門上的痕跡，應該是趙許才給砸開的。
“還在調(diào)查?！币馑季褪遣恢溃w許聲音低沉，也有些煩悶。
姚和暖感受到了蘇淩水投在她身上的目光，馬上就反應過來了原來上面那句話是在問她。
“這有什么怎么回事，還不是平常做太多壞事，現(xiàn)在只不過報應來了而已呀?！?p> 話音剛落，姚和暖就被突然撲過來的蘇淩水擋在身下，一聲炮響在她耳邊炸開。
炸開的病房樓轟然坍塌，三人躲在梁下的一個角落里，三面都被倒下來的石塊擋的嚴嚴實實。
不過幸好，三人背后靠著一面窗戶。
趙許當然也看到了窗戶，毫不猶豫把窗戶上殘留的玻璃清干凈，正要伸手去拽開上面的防盜窗。
姚和暖眼中閃過一個場景，看著趙許馬上要伸出去的手，大聲阻止：“住手！”
也不好說是姚和暖開口慢了，還是趙許動作太快了。
聽到姚和暖的聲音，趙許雙手拿著拽防盜窗連帶著被拽下來的窗戶，一臉迷茫的看著姚和暖。
沒待姚和暖解釋，他們身后那面原本連著窗戶的墻，就像失去支撐點一樣，朝下墜去。
而三人失去了身后倚靠的墻，隨著墻體一起朝下墜。
趙許最先反應過來一手抓住一個支撐點，另一手拉住了最近的蘇淩水。
在蘇淩水伸手要去抓住姚和暖的時候，一個石塊卻剛好砸了下來，姚和暖側身躲開，卻離蘇淩水更遠了。
失重感瞬間充斥著姚和暖的感官，讓她來不及想別的，但是她心里卻并不害怕。
畢竟距離地面也只有三層樓高而已，在接近地面的時候，姚和暖趕緊一個翻身滾開，身上除了一些擦傷，也沒什么大礙。
看到姚和暖沒什么事，上面蘇淩水二人，也小心翼翼的下來了。
蘇淩水一著地，就跑到姚和暖身邊，仔細檢查確認除了擦傷沒什么傷口后，松了一口氣，又好似安撫的摸了摸姚和暖柔軟的頭發(fā)。
姚和暖對于蘇淩水的舉動很是受用，一直笑瞇瞇的看著他。倒是一旁的趙許，看著二人臉色有些古怪，看著姚和暖活像是拱了自家白菜的豬。
“你剛才讓我住手，是因為你看到了我們會掉下來？”趙許打量著姚和暖，好像是要確認什么。
姚和暖含笑看著蘇淩水，完全沒有要搭理趙許的意思，倒是蘇淩水點了點頭，告訴他是他想的那個意思。
趙許看向姚和暖的眼神也有些不同了，有好奇，也有驚訝，不過很快也就恢復正常了，朝蘇淩水匯報剛剛得到的信息：“蘇教授，剛才我在過來的路上，就發(fā)現(xiàn)療養(yǎng)院已經(jīng)空了，而且那些武裝分子在炸完這棟之后就迅速撤退了?！?p> 說著趙許指了指他們身后那片剛剛被炸成廢墟的病房樓。
姚和暖有些驚訝卻并不意外，嘲諷道：“他們倒也是舍得這里。”
不過卻也想到還在病房里的時候，從窗外看到的那些被掃射而死的病人。
“這些……剛才詢問了，這些人全部上都是附近的居民，被人出錢請到這里裝病人的，”趙許神情有些古怪，更多的卻是一言難盡，“至于子彈，全部都是麻醉彈，睡一覺醒來什么事都沒。”
姚和暖一點都不意外的點點頭，這完全就是青山療養(yǎng)院那群瘋子干得出來的事情啊！
看來是想把她永遠留在這里了？姚和暖冷笑一聲，對他們這個愚蠢的做法充滿鄙夷。
姚和暖不好奇不代表蘇教授和趙部長就不好奇啊！
“因為一些見不得人的東西，自然要提前清理干凈了。”姚和暖看在蘇淩水的份上才好心的替二人解了惑。
當然，這跟不說也沒什么區(qū)別，解答了一個問題卻拋出一個更大的問題。
不過這次姚和暖沒有任何要給他們解釋的意思了，只是笑瞇瞇的看著二人。
狼煙起，炮火熄，姚和暖站在滿是廢墟的地面上，面上帶著溫和卻又刺骨的笑意，清風吹過她的發(fā)梢，遮住了她的眼睛。
趙許突然覺得，眼前的這個女孩，好像天生適合戰(zhàn)場、為戰(zhàn)場而生一樣，只有在戰(zhàn)場上，她才是活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