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我還能有什么辦法呢
荀裕幀又抿了抿唇,走出門去吩咐人到往懷化將軍府喚李沅。
容如青坐在凳子上微抬眸看著那背影,淺色的眸,眸光卻深沉。
忽地喉頭又是一陣不適,“咳?!?p> 除了合門時她都沒有刻意去裝什么,或許是真的病了。體質(zhì)虛弱又憂思過重。
荀裕幀再次聽到她咳嗽,皺起眉頭。
回身看著身形瘦削的容如青也不知該說些什么,“容姑娘多保重身體?!?p> 容如青淡笑著點點頭。
國子監(jiān)中,趙秋晚身邊簇?fù)淼墓媚锢镉腥寺犅勅萑缜鄟砹藝颖O(jiān)。
“公主,太師府那病秧子好似又來國子監(jiān)了,不知又來做什么?!?p> 趙秋晚頓時變了臉色,但想起她答應(yīng)過荀裕幀不再找容如青麻煩,便只能壓下心中不悅裝作不在意。
“來了便來了,與本公主何干。本公主可不想再瞧見那風(fēng)吹能倒的人。風(fēng)吹壞了賴到本公主身上就不好了?!?p> “那隨時都能暈過去的身子便在府中好好待著是了,擱外頭吹什么風(fēng)。”
人群中附和,并沒有減輕趙秋晚心中的怒火。
她以為那病秧子不會來了呢,出來禍害什么人。瞧瞧她三皇兄、還有那李沅,都把她當(dāng)嬌花似的護(hù)著。
連向來對誰都一樣淡漠的長寧王也偏心于她,真是看到她就來氣。
“不知道她此時是不是又在司業(yè)那兒?!比巳褐姓l說了一句,立刻往趙秋晚頭上澆下一壺油。
趙秋晚冷冷瞧了那姑娘一眼,抬腳離開。
那姑娘自知說錯話,有些無措。
正在懷化將軍府練武的李沅忽然得人稟報,長寧王尋他到國子監(jiān)。
李沅一聽那人稟報就生起一肚子火氣,“不去!”
下人忙又道:“來人說太師府小姐此時也正在國子監(jiān)呢?!?p> 他話音都還未落,李沅便丟了劍,隨意在身上擦了擦手汗匆匆回屋去換衣裳。
留下人站在一旁滿臉的茫然。
不消片刻,李沅便從屋中出來,一身打理的干凈帶著些帥氣,“我出府了,與我娘說一聲?!?p> 下人愣愣點了點頭,看著他腳步飛快消失在小路盡頭。
……
“李大公子怎么又來了?”
趙秋晚本心煩氣躁的在國子監(jiān)中轉(zhuǎn)悠,一抬頭就瞧見腳步匆匆的李沅。
一時心情愈發(fā)不爽快,陰陽怪氣著道。
李沅心思都在盡快見到容如青上頭,忽聞那道有些膈應(yīng)人耳的聲音,回神看去,“公主不也在?”
他沒有要與她多廢話的打算,“李某還有事,便不陪公主多聊了?!?p> “誒!”
趙秋晚見他走得快,微微咬牙,目光在那背影身上心思百轉(zhuǎn),跟了上去。
“李公子這是何事這般匆忙啊,本公主也要跟去看看?!?p> 李沅昨日就未到國子監(jiān)來,今日容如青來了不過一會兒他后腳便來了,瞧這急切的模樣,剛巧她沒有借口去見容如青呢。
主事樓中,荀裕幀負(fù)手立于門前長廊下,遮擋住射入門中的部分光線,春棠小心翼翼站在門邊,與他保持著一段距離,低著頭并不敢亂看。
容如青仍還坐在屋里,望著他的背影忽而啟唇,“王爺覺得無情當(dāng)會是什么模樣?”
門前的荀裕幀一怔,轉(zhuǎn)回頭看著容如青。
“前人有詩云: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王爺可能體會此詩中人之遺恨?”
荀裕幀望著容如青,片刻后搖了搖頭,“人之既死,還有何恨留存于世?”
“縱然身死,執(zhí)念不散,也說的過去?!?p> 荀裕幀笑,“容姑娘才學(xué)匪淺。”
“佛家善緣天下乃無情,六根凈萬事空亦無情?!?p> 荀裕幀瞇了瞇墨色沉綠的眸,似是笑,添著眼下的淚痣多番妖冶,“容姑娘是想說我無情?”
容如青淡笑,“王爺如何以為呢?”
荀裕幀默然像是在思索,片刻后,“我以為,世間無人須得我有情。”
容如青看著他,恍然,斂眸淺笑出聲,輕搖細(xì)鈴般的笑聲,“原是如此,無怪乎王爺會出家?!?p> 話落,她便又咳嗽起來,荀裕幀走回屋中替她倒了杯茶,卻發(fā)覺茶水僅有余溫。
門外,李沅到了。稍遠(yuǎn)一些的地方,荀裕幀還看到趙秋晚,一時眸光沉了些。
跟著李沅有些心虛的趙秋晚對上他的視線,愈發(fā)不自然,踏上長廊,“我瞧李公子他走得急,有些好奇才跟來。
也不是要來做什么?!?p> 荀裕幀沒有追究她,但也不打算去理會。
趙秋晚心中不舒坦的走進(jìn)門,瞥了一眼一旁坐著的容如青。
李沅欣喜上前,“容姑娘,身體還好?可是打算回國子監(jiān)來了?”
容如青想回“身體還好”,但身體不爭氣,微微咳嗽了兩聲。李沅臉上神情一僵。
“青兒你有病在身怎的還跑來國子監(jiān)?!?p> 容如青頓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了。
荀裕幀一時也是有些尷尬,不知如何替容如青接話。
趙秋晚見這忽然的沉默,像是逮著了機(jī)會,“她就不想離開,裝模作樣走了幾日,見無人去請她回來便自個兒回來了唄?!?p> 李沅聽她自以為的胡言亂語黑了臉色,但礙著對方是公主,眾人面前他沒有說出不敬的話。
容如青未表現(xiàn)出生氣,面帶淺笑的解釋,“聽聞李公子因我不在國子監(jiān)的緣故便也不到國子監(jiān)教學(xué)生們了,讓我心有愧疚。
青兒不到只是因自身身體欠佳,與旁人無關(guān)。李公子,咳,咳,李公子不必這般為青兒不平?!?p> 容如青一面咳嗽微帶喘息,看得李沅甚是著急。
荀裕幀見她并未提及到他,免去了他與李沅的矛盾,望著她的視線帶了些深意。
“既然李公子已經(jīng)到了,青兒便也可以回去了。咳,咳!”
容如青扶著桌子站起,李沅伸手想要去幫忙,趙秋晚在一旁故意撞了李沅一下,讓他微微踉蹌穩(wěn)住身形而錯過機(jī)會。
容如青自是看到趙秋晚的小動作,未放在心上,淺笑與荀裕幀行禮后離開。
門外春棠上前攙扶。荀裕幀看著容如青由春棠在旁扶著踏下長廊的臺階緩緩遠(yuǎn)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