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佩利山的目光在人群中探索的時候,雷利就本能的感覺到要大事不妙,當他的眼睛最后停留在他身上,甚至還明顯的對著他笑了笑后,他就愈發(fā)地肯定了自己的這個念頭。
“我愿意追隨的殿下,英勇而富有冒險精神,不屈不撓……”在結束了一長篇的廢話之后,佩利山又故作玄虛地停頓了一會,最后對著大殿的東南方向遙遙一指,“雷利·黑石嵐!”
滿座皆驚!
眾人的頭齊齊向后偏轉!
雷利,哪個雷利?就是那個被趕出諾蘭德的王子?!
雷利身邊原本緊緊挨著他的那些人,在佩利山公爵說完這番話之后,紛紛退開一步。對雷利本人來說,就是他的周圍一瞬間就出現(xiàn)了一個真空地帶,除了一副看戲樣子的嘉琳娜之外,再沒有其他人。
這個擁擠人群中突然出現(xiàn)的真空,無比醒目。既然事已至此,雷利也只能硬著頭皮上去了。在雷利向前的時候,擁擠的人墻也非常自覺的為他讓開了一條路。
終于,雷利穿過人群來到了佩利山身邊,這個過程中,雷利還側著身子瞥了那名中年管家一眼??傊谎噪y盡……他眼睛里的陰郁之色濃厚的仿佛要溢出來,銳利的眼神死死盯著雷利,如果是目光能殺人的話,雷利大概已經死了一萬次了。
雷利只是遠遠瞥了一眼,就被他那仿佛利劍般的目光刺的縮回腦袋,汗如雨下。被這樣一種目光注視了,就算知道那管家并不能在大庭廣眾下對自己怎么樣,雷利也覺得就要被殺死一般,冷汗浸透后背。
這種態(tài)度,就像是自家養(yǎng)了好幾年的小公主就要被豬拱了,自家的小公主還一番滿足的、心甘情愿的樣子,這時候老父親所投射來的那種仇恨的目光。雖然這個比喻有些不太恰當,但是大概就是這種意思。
雷利站到佩利山面前,后者突然就對著他單膝跪地,舉起右手高過額頭,手指指向天空。“我將至死追隨您,萬死不辭!”
這是標準的效忠的儀式!大殿內又是響起一陣驚呼,這種儀式一般只有那些在家族中地位不高不低的后裔才會用的效忠儀式,手指天空宣誓效忠,這是騎士對著領主的儀式。一旦使用這個儀式,就相當于變相的承認了自己是附庸的關系。
而一般有些地位的貴族子弟,即便是選定追隨者,通常也是以合作者的身份,雙方更像是平級的關系,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
就在佩利山喊出誓詞的時候,雷利本能的感覺到身后有一束目光注視著他,冷厲陰寒,他能夠確定這束目光的來源,因此根本不敢回頭。
當然了,這件事情所關系的對象也不僅僅是舞臺中心的雷利和佩利山兩人,另外更重要的當事人就是坐在大殿最前面的莉羅婭公主殿下!原本應該是本人公的她被這樣晾在一邊,眾人能夠想象到她應該是出離憤怒了。
不過,本來可以說是已經內定是佩利山追隨者的莉羅婭遇上這檔子事,看上去卻并沒有什么生氣的樣子,嘴角上反而是異常的噙滿笑意。如果要形容的話,就像是在由衷的祝福!不過她越是這個樣子,大殿內眾人就越是心驚膽戰(zhàn),對于這位公主的血腥手段,他們都是有所耳聞的。
表面上越是平靜溫和,心底里就可能計劃著更加狠厲殘忍的報復方式!
“事情真的變得越來越有趣了!”她輕輕嘆了一聲,脖頸上的潮紅幾乎要漾上臉頰,聲音中也似乎帶著一股酥意??谥形⑽⒋⒅?,呼出白霧,眼睛死死盯著大殿中心的兩人。
公主現(xiàn)在的這個樣子怎么看都不太正常!不過因為沒有人敢在這個時間內仔細觀察可能處于暴怒中的莉羅婭,因此眾人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只有一人例外。
侍立在莉羅婭身邊的女侍,溫迪就直面著莉羅婭,可以說她的一舉一動都被她收在眼底。包括脖頸吸氣的抽動和從身體深處泛上來異樣的粉紅,這顯然——非常的不正常!從她跟隨莉羅婭五年來,從來沒有見過她有過這種表情。
雖然只是猜測和傳說,但是溫迪也不禁想象那些被掩埋的、不該存在的事件,這個念頭只是一從心頭泛上來,她就不由得感受到一股惡寒。
效忠儀式還在繼續(xù),雷利的臉色現(xiàn)在可以說是要有多難看就就有多難看,之前還只是想要當一條快樂的咸魚的生活被打破,讓他有些不甘心。而現(xiàn)在就是被迫被推上風口浪尖,讓他覺得后怕和后悔了!
老子就他媽的不該來參加這什么勞什子宴會!
和他面對面的佩利山,還趁著背對人群,對著他狡黠地眨了眨眼睛,雷利這時候卻是怎么也笑不出來了。
“為什么會選我!”雷利壓低聲音道,雖然聲音不大,但是其中卻飽含著的怨憤。
“不為什么啊,大概是我覺得你最好玩吧!”他回答的一本正經,“當然了,對公眾說的,一定是我覺得你最有可能接替現(xiàn)任黑石嵐皇帝的位置,成為下一位黑石嵐的最高統(tǒng)治者!對了,那句話怎么說來著?”他皺著眉頭想了一會,突然轉顏一笑,“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對不對?”
“你知不知道就因為你這么一個舉動,就可能要害死我!”他恨恨地道。
“沒事的,我本來就沒有期望你當上皇帝!”他倒是很輕松的聳了聳肩膀,“你的領地不是在邰蘭爾嗎?那么遠又荒涼的邊境連蠻族都沒有多少興趣,大概下一任皇帝也不可能真的趕盡殺絕吧——還是為那么一塊沒有價值的土地。就算新皇真的要某滅一切對他有威脅的東西,真的出兵邰蘭爾,大不了你就躲進塞留斯城堡,新皇總不能對構成帝國的豪門觸手吧!”
“你倒是站著說話不腰疼!”雷利氣的要吐血,“先別說新皇會不會對我痛下殺手,我現(xiàn)在最擔心的就是你那個‘先父’家臣會不會先宰了我!”說完這話,他還有些心虛的向身后望了一眼,陰冷銳利的目光還在注視著自己,嚇得他趕緊把頭轉了回去。
“不會的,不會的!”他笑著擺了擺手,“我那個管家雖然麻煩了一點,其實人還是很不錯的?!?p> 就當他剛說完這句話,雷利松了一口氣之后,佩利山又轉頭仔細看了一眼他那麻煩管家。
等他再次把頭轉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一臉嚴肅:“我收回之前說的那句話……我是說,可能、也許、大概,你是真的要大事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