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噗……”蘇寸荼剛灌進(jìn)去的旺仔牛奶被溫葺的話嚇到,竟然尷尬地從鼻孔里噴薄而出。
她狼狽地放下手中的半瓶,一頓猛咳。
大幅度的動作唬得周圍的人紛紛側(cè)目。
饒是見慣了蘇寸荼平時粗手粗腳的樣子,溫葺也被蘇寸荼如此突兀的反應(yīng)給嚇得往后退了幾步。她有點不好意思地擼了幾張紙巾就要幫蘇寸荼擦。
蘇寸荼接過溫葺手里的紙巾,擦了擦嘴,等勁兒稍微緩下來一點,臉上依舊驚恐未退,問,“你真的直接上前抓住人家的手了”
溫葺點點頭。
手上似乎還存留著男人的溫度,那是比自己要高上些的體溫,她甚至還能清楚地感受到男人手上很細(xì)微的繭。
如果非要形容,那么,應(yīng)該像一塊清潤的南田玉,放入熱氣繚繞的溫水中,細(xì)膩清澤。
光是回憶,溫葺就無端紅了臉。
“然后呢……”
“然后……我看他好像要走,我一著急,就……就……喊了我有病?!?p> 蘇寸荼翻了個大白眼,這人真的,就算再沒經(jīng)驗,撩也撩得有技術(shù)一點好伐……她涼颼颼地掃了溫葺一眼,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那接著呢,人家什么反應(yīng)”
“反應(yīng)……呵呵?!睖剌葑匚恢?,眼神閃爍地看向窗外,機(jī)械地抿著旺仔牛奶,拒絕和蘇寸荼對視。
“嘿嘿……”有腥氣,蘇寸荼機(jī)賊地追過去,捏尖聲音問,“小心肝,咋不敢看我眼睛啦,”說完,還故意在溫葺面左右歪了下臉,“是不是……那個男人撩得你想學(xué)貓叫我們一起學(xué)貓叫……”
蘇寸荼這畫風(fēng)切換快得溫葺一個措手不及。
溫葺眼疾手快地趕在蘇寸荼失控之前捂住了她的嘴巴,然而,已經(jīng)有不少人被這銷魂的腔調(diào)剎住,像圍觀動物園里的智障動物一樣看了過來。
溫葺尷尬地朝人家點點頭say sorry。
蘇寸荼也被迫押著朝人家微笑點頭嗯。
確定蘇寸荼大腦運行上到正軌,溫葺才慢慢松開了手。
“快說,那男人干嘛了”如果不是百分百肯定蘇寸荼是人,溫葺都想來一句,誒,你尾巴都要搖掉了。
是的,蘇寸荼現(xiàn)在的表情,特像她家樓下看門的阿旺。
“他什么也沒干,就問了一句,”
蘇寸荼興奮得整個人都湊了過去。
然而,溫葺并沒有說出來,而是撈過桌子上的手機(jī),點開記事本。
飛快地打了幾個字,然后遞到蘇寸荼眼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毒,實在毒,”蘇寸荼笑得差點岔氣,“這個人有意思,以后見到告訴我,我一定要好好認(rèn)識一下?!?p> “你再笑,信不信我打死你——”
溫葺揚言恐嚇。
手機(jī)還沒來得及息屏,就被孤零零地丟在桌子上。
有細(xì)碎的光打在記事本上,折射出亮眼的白光,上面赫然寫著幾個醒目的大字:
戀手癖
天氣預(yù)報說,今晚有場大雨。
溫葺透過窗,瞄了一眼今晚的天空,到處一片月明星稀,明擺著,老天壓根就沒下雨的打算。
她瞄了一眼窗邊的貓窩,彼時果然被一坨灰溜溜的東西填得滿滿的。
溫葺頭疼地捏捏眉心,走過去,拍了拍貓窩。
企圖以此喚醒某貓吃了就睡,睡了就吃的羞恥之心。
然而,結(jié)果并不是……一般的糟糕。
被強(qiáng)震震醒的名叫柴子的貓科動物,掀起眼簾,撇了溫葺一眼,真的就是一眼!又慢條斯理地磕上眼,只留下一條縫,還全是眼白對著她!
挑釁!赤果果的挑釁!
這只歹貓,自從一年前逮了一只碩大的老鼠,被溫爸當(dāng)國寶一樣供起來之后,就再也沒把她放眼里。
前幾天,經(jīng)過小飄臺,不知她可愛的多肉哪礙它的眼,嗷嗚一口,就咬去了半棵!
再前幾天,她連續(xù)熬了三個晚上,拼死拼活趕出來的稿子,它一點面子也不給,上來一屁股就摁在上面,重點是,她剛才才親眼看著它從貓砂里爬!出!來!
再再前幾天,她碼了一整天的字,本來打算晚上發(fā)肥章,犒勞犒勞她的小天使們。結(jié)果,就在她上完廁所回來,她眼睜睜地這只歹貓摁了home鍵,電腦關(guān)機(jī)了。啊啊啊,足足一萬字!一萬字!她沒保存!!
這只貓簡直是罄竹難書!
不就是抓了那只專咬溫爸字畫的老鼠嘛,早告訴她,她就算是掘地三尺,也一定提著這元兇去邀功。
“祝你早日成球。”溫葺看著柴子越發(fā)圓潤的身軀,手癢癢地推它肚子上的肉打圈圈。
柴子敷衍地咕嚕一聲,見溫葺還沒撒手的意思,它索性無視,繼續(xù)睡覺覺。
想當(dāng)初,這貨剛搞回來的時候,還是個萌萌噠滴小正太,歲月這把殺豬刀,竟然把她的小闊愛,變成了一個油膩大叔!
說好的保證質(zhì)量,絕對正品!!!
早上,溫葺是被窗外的鳥給吵醒的。
她癱在床上,兩眼放空地盯著厚重的簾子縫透露的白光,像光綾一樣把穆沉的房間切割成不規(guī)則的幾塊,呆呆地等待神識清醒。
唰——唰——
光區(qū)被慢慢擴(kuò)大。
有人在拉窗簾!!
溫葺猛不迭扎起!
一眼看過去,就見到柴子用碩大的腦門在拱窗簾!
天啊,還真當(dāng)自己是清障車啊!
溫葺走過去把柴子拎起來,直接丟回它的貓窩!
大概是熬夜多了,負(fù)重走路的時候腦袋有些不經(jīng)晃。
溫葺趔趄了一下,很快收拾好自己,就出門買貓糧了。
說來,溫葺上一次出門,好像是一個星期以前的事了。
是的,作為一個死宅,她每天的行程安排就是:微博——餓了么——微信——b站——餓了么——XX文學(xué)城——微博——餓了么——XX文學(xué)城!
每天運動步數(shù)頂天了一千,巔峰是兩百!往上估計沒戲,下限或許還能再爭取一把!
公交站就在小區(qū)門口,走過去兩分鐘都不要,就車來的有點讓人抓急。
溫葺索性做個地道的低頭族,再刷刷微博,因為馬上就月底,流量還有老多,才不能便宜了中國移動!
溫葺能順利上車,不得不謝謝充滿人性的司機(jī)大叔,為了讓某人意識到車來了。司機(jī)大叔手動開關(guān)了三次門!
溫葺是被連續(xù)的開關(guān)門聲勾起腦袋的!
當(dāng)某人抬起腦袋,才發(fā)現(xiàn)一車子的人,幾乎都在齊刷刷地看著她!
她驚悚地憋了憋車號,天啊擼,就是她要等的車!
她蹭蹭地紅著臉上車。
哇——沙丁魚一樣的公交車!
“小娃娃,我弄了三次你才抬頭,以后出門,記得帶上監(jiān)護(hù)人。”司機(jī)大叔關(guān)門的同時朝溫葺友情提醒了一句。
“啊……額……”
都二十好幾了還被叫小娃娃,溫葺不好意思地往魚堆里鉆了鉆,成功把自己淹沒。
啊……公交就這點不好,人一多,車上的味道就雜兮兮的,真的有點嗆鼻。
溫葺憋了口氣,然后,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擼順氣后,本來想看看車窗外的路況,然而,四周“群山環(huán)繞”,簡直密不透風(fēng)……
溫葺默默汗顏,眼珠子開始四處瞅。
突然,左側(cè)的哥們從褲兜里掏手機(jī),手肘一個沒留神,拄到她,溫葺嗤勒一下,艱難地往邊上躲了躲。
然后,眼睛就徹底移不開了。
因為,她看到了一只好漂亮的爪子!
不,是漂亮的手!
此時正以自然狀態(tài)垂落在身側(cè),不同梯度的手指錯落地微微蜷縮,線條的延伸把手指的輪廓勾勒得就像上好的玉器,指尖稍稍收攏,修整得一絲不茍的指甲把最后細(xì)亮的光都聚焦于一點。
皮膚白皙得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青紫的小血管!
真的太漂亮了!
溫葺咽了好大一口口水。
然后,爪子開始不受腦袋控制,伸向前方!
這癥狀大概就像逛街路過珠寶店總會情不自禁把好看的首飾往身上試掛的女人一樣!
手上的皮膚感受到另一個溫度。
下一秒!
那只手怔了一下,連帶溫葺也跟著抽搐了一下。
溫葺循著手往上看。
嚇!!!!
是他!!!!!!
溫葺接下來的反應(yīng)就像撿了個燙手的山芋一樣,立馬松開了人家的手,然后還使勁把手往裙子上揩,啊,怎么這么燙……
好想往臉上扇風(fēng)……
這是完全不敢再抬頭看人家的節(jié)奏!
好在,對方也沒說什么。
但是,這把手揣兜里是什么意思!!!!!!!
她不就摸了一下,不開心就說出來,大不了給你摸回去,還不成嗎。
很快,溫葺又開始得意了——因為,他還有一只手在上面抓著把手!
有本事你把另一只手也揣兜里啊。
不過溫葺還沒嘚瑟幾秒,對方就看穿了她的小九九。
真的,這直勾勾盯著你,啥也不說,也是一項殺傷力很大的絕技...
溫葺囧囧地低下頭。
幾秒,她悄咪咪地又抬起頭,單眼瞄過去,發(fā)現(xiàn)對方還看著這邊,她立馬心虛地低下頭。
這個貓捉鼠游戲一直玩到下車。
咦——原來是一個站的??!
溫葺亮晶晶地看了藺韞一眼,腦袋里就像有一個小爆竹砰地一下?lián)伍_了。
亦步亦趨地做小尾巴尾隨了一段距離。
前面的人似乎無可奈何地停了下來。
隔了一段距離看看她,然后朝她的方向往回走。
停在離她一步左右的位置。
彎腰,和她平視。
“你想要什么”
這是男人和她說的第二句話。
“我……我想要你,”溫葺臉上的火大把大把地架起來燒著,隱約還聞到有淡淡的苦藥材味從對面滲過來,她眨了眨眼睛,補充道,“你的……微信,可以嗎”
“你是想要看病咨詢的,”男人刻意斷了一下,“還是私人聯(lián)系的”
哈
還有這樣分的啊……
“我當(dāng)然想要私人的啊,”溫葺對著手指小聲嘀咕。
男人輕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