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連曉沒有說話,四人之間的氣氛詭異而緊張,當然這都是南枝個人的感覺。兩個舍友都眼冒紅心地看著顧連曉欣長的英姿,目光黏在顧連曉身上,分毫不動。
南枝屏住呼吸,盯著那雙離自己越來越近的皮鞋,淺淺的茉莉香滲入心扉,仿佛在其中蕩開了漣漪,又似羽毛輕撓,惹得她心里有些酥癢的錯覺。
那雙皮鞋終于在離她一步之外站住了,男人清冽的聲音從頭上傳來,“你曠了我八節(jié)課,準備怎么解釋?”
南枝偏開頭,不知怎的,她不敢大聲跟顧連曉說話,低聲道,“那個,你的課我自習就會了,沒必要來的。”
“哦?”顧連曉帶著疑惑的語氣應了聲,再問,“你在躲我么?”
他似乎不喜歡繞彎子,想什么就直接問了,也不怕鬧得兩人尷尬。
南枝將頭埋得更低了,總覺得顧連曉的目光又冷又兇,看得她完全沒骨氣挺直腰背。她就想犯了錯的渺小人類,正接受偉大上帝的目光洗禮。
“也…也沒有啦!您…您想多了?!蹦现`心地回答,眼珠子移到一邊,現(xiàn)下竟是連顧連曉的皮鞋都不敢看了。
顧連曉沉默許久,在南枝以為他又要暴走時,他居然笑了。
南枝錯愕地抬起頭,一眼看到他微微勾起的薄唇,那晚的畫面轟然炸出腦海,她的臉頰禁不住紅了。
顧連曉像個長輩一樣,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溫柔得讓南枝倍感毛骨悚然。他很少這么溫柔地對她的,每次都是前面溫柔似水,后頭狂暴如狗,總是兇得她想哭。
為何是狗,因為南枝最怕的就是狗這種動物,也就在心里這樣形容暴怒之下的顧連曉了。
顧連曉沒有追問,換了個話題,“在等嗨神么?”
南枝點了頭,覺察到顧連曉投過來的危險目光,又飛快地搖了頭。
顧連曉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錯,朗聲笑了兩聲,道,“你在這等上八個小時也擠不到前排。個子又矮,嗨神來了也注意不到你?!?p> 南枝嘴角抽了抽,咬著牙齒磨了兩下,她就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顧連曉每次見她不毒舌她兩句就不會爽快。
“好了,你跟我來,有事找你。”
顧連曉說罷,揣著褲袋先走了。南枝回頭看了看兩位舍友,從兩人曖昧的眼神里,她覺得尷尬得不行,想要解釋兩句,偏頭的顧連曉出聲催了她,未免再度惹了顧連曉,南枝避重就輕地跟上去。
謝云裳托著下巴,若有所思道,“完了,真的要內(nèi)訌了。”
萬芳點點頭,“莉莉喜歡顧教授,顧教授喜歡枝枝,枝枝又喜歡嗨神。嘖嘖,貴圈好亂?。 ?p> 兩人齊齊嘆了聲,望著前方一高一矮的兩人,又心有靈犀地搖搖頭。
顧連曉領著她到辦公室,在關門的那一刻,南枝緊繃的心抖了三抖,纖瘦的身子止不住戰(zhàn)栗一下。
“老師啊,找我啥事兒?”南枝先發(fā)制人,若是再無聲對質(zhì)下去,她準保得先跪了。
顧連曉繞到辦公桌后頭,示意南枝坐下,南枝咽了口口水,拉過椅子規(guī)規(guī)矩矩坐下,抖腿是不敢抖了,她現(xiàn)在動一下都覺得不自然。
“白虎直播老總的千金這周末舉辦生日宴會,你們戰(zhàn)隊人員應該都會去吧?”顧連曉一邊在辦公桌后找某樣東西,一邊說。
南枝還真不知道這事,她正在養(yǎng)傷期間,可謂兩耳不聞窗外事,前幾天去俱樂部,估計大家都忙著準備冠軍賽,都忘了跟她說這事兒吧!
顧連曉看了她一眼,從她茫然的臉上移開視線,問,“這幾天都跟莉莉?qū)W習嗎?”
莉莉,莉莉!
南枝聽他這樣親昵地稱呼陳莉莉,心里竟有幾分不爽,很不耐煩地嗯了一聲。
顧連曉將一個盒子擺到桌上,看起來像是一個禮服盒子。
他抬眸看著她,神情短暫地一愣,接著好似撞見了什么好笑的,掩唇低聲笑了好幾聲,才正色道,“這個送給你?!?p> 南枝怪異地盯著他,接過禮盒,一邊在心里吐槽此男陰晴不定喜怒無常,一邊打開禮盒。
垂頭一看,里面疊放的是一件淺藍色的女式禮服,衣服上的裝飾不多,給人淡雅清新的感覺。
合上禮盒,南枝問,“你要我做你女伴?”
顧連曉抿了一口水,聽完她的話,猛地嗆了一口,道,“你想得美,我就是看你還了我二十萬,資金空缺,怕你去的時候買不起高檔的禮服,所以送你一件?!?p> 南枝的臉成功黑了,敢情人家特地找過來,就是為了送件禮服埋汰她的。
南枝將禮盒甩還給顧連曉,傲嬌地哼哼兩聲,“我不稀罕。再說了,我丟不丟臉關你屁事?!?p> 顧連曉似笑非笑地說,“萬一讓人知道你是我學生,那不就跟我有關系了?”
南枝嗤了一聲,道,“誰不知道你先賣乖地送我一件禮服,然后翻臉找我要錢啊?”
顧連曉問,“你覺得我是這種人?”
南枝道,“本來就是。你這人老狐貍一條,信你我還不如信豬會上樹?!?p> 顧連曉瞇著桃花眸,盯了南枝許久,直到南枝承受不住他的注視后,才啟口,“你盡管拿去,我找你要錢的話,我就是狗?!?p> “你本來就是狗。”南枝想都沒想直接頂了上去,還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唇,那晚被他咬破了嘴,可不就是狗么?
顧連曉拍桌,嚇得南枝放下手,乖寶寶一樣坐直身子,木著眼珠子看他。
“嘿嘿。”南枝齜牙咧嘴,悻悻笑了兩聲,而后在顧連曉可怕的目光下癟了癟嘴,閉上了嘴。
顧連曉沉著臉,道了一句,“很好?!?p> 南枝癱在椅子上,看著顧連曉起身,再看著他慢慢走過來,最后他雙手撐在椅子上,將南枝罩在下方,桃花眸炙熱地盯著南枝的嘴,仿佛下一刻就要咬上來了。
兩人對峙片刻,南枝終于繃不住神經(jīng),一把推開顧連曉,逃也似地跑了。
顧連曉看著來回扇動的門扉,一時啞然失笑,南枝離開許久才抄起禮盒,喃喃自語,“你會穿上它的?!?p> .
南枝一路飛奔到宿舍,把門一關,竄到座位上坐下,大口大口灌了幾口空氣才緩過勁來。
幸虧她跑得快,不然又得被狗咬。她搓了搓自己的嘴,心有余悸地癱軟在椅子上,不太想動了。
在宿舍里癱了一個下午,想到嗨神的講座,南枝快速給自己搓了個澡,全副武裝地再次趕赴校門口。
謝云裳、萬芳兩人在顧連曉帶走南枝后就已經(jīng)離開了校門口,再留下來也擠不到前排,索性先去做其他的事,等晚上再來歡迎嗨神。
南枝一面闊步往校門口趕,一面聯(lián)系兩位戰(zhàn)友,三個人再次在校門口相遇。
晚上,這里的人更多了,校門口每個角落都堆滿了人,粗粗估計都有兩三千人,學校為了秩序都派出保安守在四周,以防發(fā)生打架斗毆等惡性事件。
粉絲們?yōu)榱藫屒芭?,吵架是常態(tài),吵到打起來也是有可能的,所以還是有必要派保安維持秩序。
南枝三人被擠到角落里,蹲在草地上等了許久,嘈雜的人群忽然爆發(fā)陣陣歡呼尖叫,一浪更比一浪高,刺得南枝耳膜仿佛都要脫落了。
南枝捂著耳朵,踮起腳尖,拉長了脖子往中間看去。
只見一身黑衣的銀蓮男子在兩排保鏢的護送下悠然前行,一邊走著,一邊向兩側(cè)的粉絲打招呼。
果然,她太矮了,嗨神路過她這邊時并未看到她。
南枝有些失落地立在原地,透過點點人頭之間的縫隙,看著嗨神在眾人簇擁下離開。
“愣著干嘛?去報告廳搶座位??!”謝云裳使勁推搡著南枝,這才燃起了南枝的斗志,她醒過神,拉著兩個舍友牟足了勁兒往報告廳狂奔。
她比嗨神先趕到報告廳外,令她絕望的是,她今天才知道嗨神要來的消息,事先沒有搶報告廳的門票。
原來中午在報告廳外排隊的人并不是等待進場的,他們是在外面等著搶票!
南枝后悔莫及,只恨自己中午沒有堅持留下來搶票。
雖然率先趕到報告廳,卻因為沒有門票被工作人員拒之門外。
宿舍三人灰溜溜地坐到草坪邊,眼看著嗨神在眾人的簇擁下再次與她們錯開,順利地進了報告廳。
南枝捂著臉,鼻子酸溜溜的,心里難受得緊。
好不容易有機會見到嗨神本尊,卻失之交臂。
現(xiàn)在給她一百顆后悔藥,都沒辦法拯救她。
“唉!看不到嗨神了!”萬芳失望地嘆口氣。
謝云裳緊接著也嘆口氣,“可惜了。”
三個人并排著在外面坐了一會兒,謝云裳忍不住外頭的蚊蟲,潔癖病犯了,“我不等了,先回去洗澡。”
萬芳剛被蚊子咬了一口,皺著眉道,“我也要走了,枝枝,回去嗎?”
南枝癟嘴,搓了搓手臂,固執(zhí)地搖頭。
謝云裳道,“你還是跟我們走吧!就算是在外面喂飽了蚊子,嗨神也不會注意到你半分的?!?p> 萬芳推了下謝云裳,示意她說話別這么毒。
南枝依舊固執(zhí)地搖頭,她要守到嗨神再次出來為止,多看一眼也是好的。
謝云裳拿她沒辦法,什么都沒說,轉(zhuǎn)身離開了。
萬芳安慰性地拍了拍南枝的肩膀,繼而搓著手臂快步去追謝云裳了。
三人行,最后變成南枝一人的獨守,她弱小的身軀坐在草坪邊,遠遠看著無端惹人憐愛。
終于,她站起來,雙手用力地在空中啪啪幾聲,憤怒道,“你們煩不煩?專門咬我是吧?”
死蚊子就是惹人厭煩!
南枝換了個燈光明亮的地方繼續(xù)蹲著,她百無聊賴地撐著腮幫子,望著半球形的報告廳,腦子里忽然飄過嗨神發(fā)表的那條微博,一念涌上心頭。
她激動地站起來,不再守候在外頭,朝著學校的明月湖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