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西很年輕，年輕到陸奇第一眼都不敢相信這么大的陰謀是他搞出來的。
但是他已經(jīng)掌握了亡靈系里多數(shù)的技巧，他和老師杜門的差距只在功力和戰(zhàn)斗經(jīng)驗上，遠超過循規(guī)蹈矩的同齡正規(guī)法師。
這是歐西的驕傲。
就算亡靈術士是諸多魔法系里最容易速成的一派，能在這個年齡修煉成這副樣子，已經(jīng)證明歐西是法師里少有的天才。
而且潛身偵查時，陸奇發(fā)現(xiàn)歐西那張帥氣的臉竟然和自己有幾分相似。
這么帥的人是大壞蛋，真是不可思議。
夜風呼嘯，嗚咽如訴。
“歲月流逝，時間無情。歷史會被掩蓋，但記憶無法抹除。你們不要以為我會忘記！”歐西面對寂靜之夜嶺，釋放著他的怨氣，低聲吼道：“不要以為我會忘卻當年的屠殺，血海是無法用時間來沉寂掩蓋的，罪惡的帝國永遠也不能用虛偽洗白。”
“你們不要以為我會寬恕——”歐西不斷用指尖勾勒出只有他能看懂的符號：“當年我的父母和族人已經(jīng)對弗蘭帝國表示宣誓效忠。可是最后的結果仍然是遭到了你們的屠殺。深仇是不能被屠刀磨滅的，妖魔的家族永遠不能化身為天使！”
“我積攢了二十年的仇恨就要得償所愿了。再過幾天，我的亡靈軍團就能出發(fā)，整個帝國北境將會被我抹為平地，我會站在放在奧古斯都的皇宮，讓狗皇帝面對我的亡靈大軍懺悔流涕。陰謀，不是史書能篡改的，我要讓你們的罪行傳遍天下，我要讓這片土地成為神詆的供奉！”
歐西畫完了最后一個符號，北風咆哮里，仿佛有什么東西在微微顫動，也不知是風在顫抖，還是大地在呻吟。
“哈哈，我成功了！”歐西興奮地跳了起來，從年齡上看，他剛從男孩變成男人，輕狂還沒變?yōu)榉€(wěn)重，本能地在完成一件大挑戰(zhàn)后放浪形骸。他在高巖上唱著歌跳著舞，對無人的曠野和夜晚訴說自己的快樂：
“我早就知道，以我一人之力無法終止成千的死甲士，但古老的號令魂術能做到：用損失戰(zhàn)斗技巧為代價，讓士兵以猛獸的姿態(tài)超前猛攻，我只需要下達進攻、轉向、停止三種口令……我真是個笨蛋，我早該想到這點，用亡靈打仗，怎么能指望還沿用私人決斗的套路呢，哈哈哈，弗蘭帝國的人啊，感受我的憤怒吧！”
“嗤！”
歐西正在跳躍和狂號，長大的嘴巴迎著夜風長嘯，嘲笑弗蘭帝國的虛弱和魔法師的膽怯，可是最終一刻融入黑夜的流星以難以想象的速度，輕易擦過了他的側面。
一把無形的死神之槍，穿透了他的喉嚨，又從他的后頸部穿破出來。
給人的感覺是有人用烙鐵，刺穿了層橡膠制品。
滾燙的血先是堵住了咽喉，又落入胃部，最后從他嘴巴和脖子的傷口上噴射出去。
“不死？”
陸奇的身影停在在身后幾米遠，停滯后，他蒼白的臉上不加掩飾地表現(xiàn)出驚訝。
“沒想到，趁機不備的一擊還是讓你躲開了。亡靈術士的不死法術，真的有這么神奇？”
此刻，歐西的動作很詭異：他右手捂住嘴巴，最后費力地往后掏，想堵住后頸部標飛的血箭。
他跟他相差無幾的臉上，眼珠子瞪得滾圓，踉蹌著回過身，用普通人見鬼的表情瞪著黑衣陸奇。
“好吧，我是死神的代言人。我榮幸今天在此送杜門的學生入地獄?！标懫嫘ξ貙W西微微欠身：“見到你這么殘暴而且陰狠的人，我該說是這世界上的蠢貨太多，還是作為食物鏈的低端，你們活該活成這個樣子？”
“哦，抱歉?！标懫嫘α藘陕暎钢缸彀停骸澳愕难屎砗吐晭Ф急晃移茐牧?，你不能講話了?！?p> 歐西慢慢移開右手，緩緩向陸奇的防衛(wèi)展開手掌，在他的手掌中心，裂開了一道口子。兩瓣肉一張一合，儼然是張嘴的模樣。這張“嘴”開始問話：
“你是誰，你為誰做事！”
“不為誰，為我自己，我樂意?！标懫婊貞?。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這里的？哦，一定是韋德那小子被你們抓了，哼，怪我心慈手軟，早知道把他也變成我亡靈大軍的一份子了。”歐西手掌里的嘴巴惡狠狠地道。
“所以你聽說我在高巖，是來制止我的？”
“你是在妄想，我的亡靈大軍沒人可以阻攔！”
“你是弗蘭帝國的走狗，跟屠殺我父母的兇徒是一伙兒的！”
“我發(fā)誓，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太吵了?！标懫鏇]多廢話，抬手就是一槍，閃著星輝的子彈穿破歐西右掌的嘴巴，把好好一個手炸成無數(shù)碎塊。
子彈上附帶有秘藥“毒素終止”，能有效防止再生生物的器官復活，陸奇為今晚的好戲拿出了不少壓箱底的東西。
“被利用的老鼠，官僚的走狗！”新的嘴巴從歐西的胸口長出來，而且第二張、第三張，以及更多的嘴巴分別從身體的各個部位開啟罵戰(zhàn)，幾十張嘴發(fā)出囂雜的辱罵聲，還夾雜難聽的咒語，在他和陸奇間卷起了灼熱的風暴。
風暴的中心，幾個拖著龍卷風的骷髏戰(zhàn)士手持長刀，面目猙獰地向陸奇攻去。
“哈哈哈哈?！?p> 陸奇看到亡靈術士的法術，好似孩子看到了戲法演員的把戲，高興地合不攏嘴。
“原來你們亡靈術士都是這么有趣的。早知道……早知道就留馬西奧一個活口開展覽收門票了?！标懫媸掌稹昂推进潯?，雙掌合十，只探出兩手的食指，對準飛來的骷髏戰(zhàn)士，嘴中玩笑般地擬聲：“砰，梆梆！”
幾粒黑色的鬼火從他指尖噴射，速度也不是很快，最后全都附著到了骷髏戰(zhàn)士的身上，隨后，自下而上蔓延上來的死神之火，將骷髏士兵燒得一干二凈。
沒等歐西再次做出反擊，真正的“和平鴿”槍噴出三條絢麗的尾炎，真正子彈的速度完全不是魔法的參照物，火光閃現(xiàn)的剎那，歐西的腦袋胸膛和小腹分別中了一槍，然后，依附在第三顆子彈上的死神之火，又在歐西的身上開始蔓延。
不過三秒鐘的功夫，歐西的身體迅速坍塌，就剩下地上卷著的一團黑袍。
“吁——”陸奇發(fā)出一聲絕稱不上放松的長嘆，他站在高巖上四處打量，死神的力量賦了予他較強的夜視能力，可是目前的魔力讓能見度局限在百步以內，這種局限使他無法看清歐西逃跑后的動向。
好在歐西并沒有讓他等太長時間。
在距離高巖十幾步外的泥土層里，一個赤/裸的男子從土層里彈了起來，容顏年輕，身上無半點傷痕，赫然是方才被打得不成人樣的歐西。
“移魂分身？”陸奇驚訝地連連咋舌，傳說里亡靈術士的神秘法術今天讓他瞧了個遍，看來杜門的確有些道行，那么大的年紀竟然能調教出這樣厲害的弟子。
“臭小子，做個了結吧！”歐西身體半蹲，惡狠狠地瞅著高巖之上的男孩，接著，他周匝的泥土開始翻動，接二連三的死甲士從地底翻了出來。
跟陸奇昨天晚上所見到的一樣，他們還保持著死前的樣子：身材魁梧，目光堅毅，渾身血污，盔甲殘破。
他們拿著生前的刀劍，或者提著已斷的肢體，用咆哮震蕩黑夜，用銹劍敲打盾牌。向敢于挑釁的敵人，不論是人是神，發(fā)出戰(zhàn)爭前最后的號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