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毛不多,吳恒長長地舒了口氣。喜歡挑戰(zhàn)自己的毛不多總算離開了,這下應該沒有人來打擾自己休息了吧。
當吳恒準備合上困倦的眼皮,安安穩(wěn)穩(wěn)地小憩片刻時,一只枯黃干癟的手掌突然從后方悄無聲息地搭在了吳恒的肩頭上。
吳恒的第一反應是巴別塔里有干尸,而且居然還復活了,如果不是余光瞥見這“干尸”的相貌好像有幾分面熟,可能一個過肩摔就扔出去了。
“鍺老?”吳恒無語地望著不知何時溜到自己身后的鍺老,“能不要深更半夜跑來嚇人嗎?”
“廢話少說,吳恒小子,跟我來?!?p> 鍺老將吳恒領到了一個周圍沒有什么人的偏僻角落里,不懷好意地嘿嘿笑道,“吳恒小子啊,所謂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你做的虧心事準備怎么補償呢?”
“我能有什么虧心事?”
“別跟我揣著明白裝糊涂,就在幾分鐘前,你可是親手淘汰了一位我們科盟異能團的優(yōu)秀人才。不要告訴我你看不出他未來的潛力有多大。”
“您是指毛不多?沒錯,他的成長空間確實很大,但是誰讓他非要來挑戰(zhàn)我呢?又不是我主動挑戰(zhàn)的他,這鍋我不背?!?p> “不,不,此言差矣?!辨N老連連擺頭,“你的身份跟其他人可大不一樣,因為你不僅僅是參加訓練的一名普通成員,更是科盟異能團的組建者。為什么你就不能站在整個團隊的角度,犧牲少許個人的利益,假裝輸給毛不多,為我們科盟保留住這個難得的人才呢?反正你手里的藥劑還有那么多?!?p> “唉,鍺老啊,我手里的藥劑就算是再多一倍,也抗不住每隔半小時就丟失一滴的速度吧?況且,這毛不多也并不適合留下?!?p> 鍺老目光一凝,“給我個理由?!?p> “他根本就不需要這里的資源,毛不多真正需要的,是外面的世界,放他在這里只會限制他的發(fā)展而已?!币婃N老沒有反駁自己的話,吳恒露出一個明悟的笑容,“鍺老,我相信您也應該看得非常清楚吧,不然不會眼睜睜地任他離去?!?p> “哈哈哈,你小子說得還真有那么幾分道理?!辨N老的臉皮功夫絕對到位,被吳恒戳破了心思也不尷尬,甚至還有那么一絲小得意。
“所以……您老的第二件事是什么呢?”
“什么第二件事?”鍺老佯裝出一副茫然不知的模樣。
“沒有就好,我還以為您在前面搞這么大的鋪墊,就是為了給后面某件難以啟齒的事情作伏筆呢,看來是我多慮了?!眳呛愎室獯蛄藗€長長的哈欠,“既然沒事,我就回去睡覺了?!?p> “哎呀,哎呀,你瞧老夫這記性,到嘴邊的事情都能忘。”鍺老展現(xiàn)出了超越老年人的手速,反手就把吳恒給拽了回來,“吳恒小子,你先別忙走,我這里還確實有件至關重要的事情要與你好好商議。”
吳恒的臉上浮起一絲果不其然的微笑,“如果我沒猜錯,您的這件重要事情跟我手里的靜心口服液有關吧?假如是,那后面的話就沒有必要再講了。因為這是我冒險試藥的回報,也是您當初的承諾,所以現(xiàn)在沒有任何理由貢獻出來。”
鍺老極度懷疑吳恒這小子是不是開透視掛了,怎么自己的那點小心思全被他一字不落地讀出來了呢?
不過尷尬雖尷尬,該做的努力還是要做的,“這個……小恒,你要體諒體諒老爺子我的難處,帶一個團隊不容易呀。反正你也用不著這些藥劑,不如就把它拿出來分給大家,也可以提升我們?nèi)祟惖恼w實力嘛。”
“我怎么就用不著這藥了?”吳恒不服氣地把自己的靜心口服液又捂嚴實了些。
“嘿嘿嘿,當初你在羅本市的戰(zhàn)斗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那兩個小東西是什么我相信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你覺得你還需要像其他人一樣通過冥想的方式獲取虛空值嗎?”
吳恒終于明白為何鍺老先前會說讓自己補位是浪費名額了,原來早在那時斯畢格和烏爾其就已經(jīng)暴露。不過——
“我用不到和無償貢獻出來這兩者間似乎并沒有什么邏輯聯(lián)系吧?”
“臭小子,你這話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可以賣掉呀,不是您說的這一滴藥就可抵得上好多套京市二環(huán)的房子嗎?”
鍺老好想抽自己一巴掌,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被自己坑了一把的鍺老決定最后再掙扎掙扎,“小恒吶,我們要做個有理想、有情懷的人,你須懂得,金錢絕對是這世上最無用的東西?!?p> 面對滿滿“情懷”的鍺老,吳恒淡淡一笑,“我倒不這樣認為,因為有了這瓶藥,我爸媽就不用繼續(xù)住在那個已經(jīng)住了二十多年的小破屋里了?!?p> 這回鍺老終于沉默了,良久之后,鍺老無奈地嘆了口氣,“罷了,罷了,那就交由你自行處理吧?!?p> 目送著鍺老離去的背影,吳恒默默道了聲謝。其實吳恒心里很清楚,剛才找的那借口有點蹩腳了,想為家人換個好點的居住環(huán)境無可厚非,但哪里又用得著這么多的藥劑呢?吳恒相信鍺老肯定也心知肚明,但他卻沒有再繼續(xù)追問下去。這應該就是鍺老對自己的信任了。
吳恒努力保留下這瓶靜心口服液也的確是另有目的。因為就在與鍺老討論藥劑歸屬問題的時候,一個有趣的想法驟然在吳恒的腦海中誕生。一想到這個奇妙的主意,纏繞在吳恒眼皮間的睡意都瞬間消散了大半。
吳恒慎重地左右看了看,確認沒有人在關注自己后,悄悄摸出了豬頭鎖,同時也擰開了靜心口服液的瓶蓋。是的,吳恒準備再試驗一下豬頭鎖的特殊功能。記得當初在飛機上曾嘗試過各種各樣的飲料,但遺憾的是都沒有什么發(fā)現(xiàn),只希望今天的豬頭鎖和靜心口服液能送自己一個驚喜。
吳恒將豬頭鎖輕輕攤放在自己左手掌上,右手則小心翼翼地傾倒著藥劑瓶,動作謹慎而平穩(wěn),表情莊嚴又神圣,仿佛是在進行一項會改變?nèi)祟惷\的重大科學實驗,但其實是在心疼自己的藥劑,一滴好幾十套房呢,可不能因為手抖給倒多了。
慢點,再慢點,在吳恒不懈的努力下,一滴晶瑩剔透的靜心口服液漸漸在光滑的瓶口處集結,眼看下一秒就要大功告成了。
“嗨!土包子,你又在干嘛呢?”
吳恒手一抖,一大坨靜心口服液狠狠地砸在了豬頭鎖上,也狠狠地砸進了吳恒的小心肝里。
“左——新——柔!”吳恒滿腔悲憤地抬起頭,卻發(fā)現(xiàn)左新柔正愣愣地盯著自己手里的豬頭鎖,一動不動,連眼睛都不帶眨一下。
不對,有古怪。因為吳恒猛然注意到不僅是左新柔,周圍的世界都像是取下了電池的掛鐘一般,詭異地靜止了。
吳恒立馬想要低頭查看一下豬頭鎖的變化,卻不料自己居然也無法再動作了,似乎除了大腦仍可以思考外,身體的每個細胞都同整個世界一起,凍結在了這個時空坐標點下,再難動彈分毫。
公元3046年11月25日,凌晨3點14分09秒。
這是可以載入史冊的一秒,因為就在這一秒,有人破天荒地拔掉了宇宙時鐘的“電池”。但這也是極其平常的一秒,因為除了拔掉“電池”的那個人以外,沒有誰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