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無光的背景下,一襲白衣的美麗女子佇立在對岸。
墨發(fā)如流云般傾瀉而下,散落腰際。肌膚如脂,眉若輕煙,氣質(zhì)高雅出塵,溫潤如玉,宛如天宮之謫仙。但星眸中閃爍的點點紫光卻又增了幾分妖異,與風(fēng)華無雙的氣質(zhì)格格不入。
她是誰?
漠河愣愣望著眼前的紫眸女子,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我的意識應(yīng)該仍停留在水滴印記中,可不是說好要去虛無森林嗎?這是哪里,這個女人又是誰?
在漠河困惑不已時,對岸的女人忽然動了。
纖細(xì)如蔥段的十指輕巧地疊出了一個個漂亮的手印。奇怪的是她的結(jié)印速度時而快到只能看見模糊的殘影,時而又慢到幾乎靜止。
仿佛受到了紫眸女子的影響,漠河看見“自己”的雙手也跟著開始做出一模一樣的結(jié)印動作。
這是什么意思,旗木卡卡西?
不過很快,漠河發(fā)現(xiàn)了一件更加難以理解的事情。紫眸女子身軀的立體感好似越來越弱,到最后就像是變成了光滑鏡面中的一抹單薄的影子。
“啪!”
是鏡片破碎的聲音,清脆中夾雜著一絲刺耳。
紫眸女子的身體竟然真的像鏡片一樣碎了,分裂成了無數(shù)塊殘缺不全的碎片。
但古怪的是這些四分五裂的碎片并沒有按照既定的軌跡飛行,而是在某個時刻驟然靜止,然后又詭異地沿著原路返回,完美地組合成碎裂前的模樣,瞧不出分毫破綻,就仿佛是在視頻回放。
“你是不可能殺死我的。”恢復(fù)后的紫眸女子朱唇輕啟,“我就是你,而且是更強大的你,所以你只會死在我的手上。”
“不試試怎么知道?”
漠河終于聽到了水滴記憶主人的聲音,依然是那般地溫婉如春風(fēng)。
“你想試試?”紫眸女子仿佛很高興,“可以啊,你的覺醒能力是我無盡歲月以來碰見過最有意思的了,我正好還沒有玩夠呢?!?p> 鏡化,破碎,恢復(fù)……
可能過了幾天,也可能過去了好幾個月,漠河完全失去了時間概念,只是麻木地目睹著對面的女人碎了無數(shù)次,又重組了無數(shù)次。
再一次恢復(fù)如初的紫眸女子邪魅笑道:“我說過了,你是殺不死我的,而我,卻可以輕易殺死你?!?p> 話音剛落,難以言喻的巨大痛楚如山崩海嘯般襲來,盡管漠河只是承載的這部分記憶,但時空錯位的恐怖撕裂感依然真實得仿佛要躍出腦海。
漠河明白,“自己”的身體已經(jīng)碎了,就如同先前那個女人一樣。
一切……終結(jié)了?
或許……還沒有。
因為時間定格在了這生死攸關(guān)之際,越發(fā)神奇的是,曾經(jīng)的三維世界竟然被壓縮成了一頁沒有厚度的時間剪影。
除了這一瞬間的剪影外,漠河還看到了一些其它的剪影,有的屬于過去,也有的來自未來。浩若繁星的時間剪影在某種不可知的法則下匯集成了一本橫貫宇宙洪荒的時空之冊,無距無界亦無極。
難道這才是世界真實的面貌?漠河震撼得無以復(fù)加,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親眼看到了時間的模樣。
而奇觀還沒有結(jié)束。
這本無始無終的時空之冊居然開始“自行”翻頁,仿佛有一雙看不見的大手在背后操縱著。
兀然,其中一頁時間剪影被硬生生撕掉,而這頁脫離了時空之冊的剪影也直接泯滅為虛無,同步新生的剪影則取代了它的位置。
不知是不是眼花,漠河注意到那些排在之后的時間剪影好像都跟著發(fā)生了一些改變。
沒有給漠河仔細(xì)觀察的機會,定格的時間又重新恢復(fù)了正常流動,二維剪影也再次回歸到了三維世界的狀態(tài)。
“你,也無法殺死我?!?p> 漠河驚喜地發(fā)現(xiàn),“自己”破碎的身體也像紫眸女子一樣完全恢復(fù),仿佛剛才發(fā)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幻覺、一場夢。
這究竟是什么神奇的覺醒能力?為什么對面的紫眸女子也擁有一模一樣的能力?
諸多疑問一股腦地跳了出來,漠河沮喪地發(fā)現(xiàn)自己一個也解釋不了。
不曾想,此刻漠河心中的困惑卻被另一個時空下的紫眸女子一一解答。
“無法殺死你?”紫眸女子冷哼一聲,“我是你的加強版復(fù)制體。你會編輯空間,我也會;你可以篡改時間,我也可以,而且比你更厲害。你告訴我,我有什么理由殺不死你?”
“怎么,說不出話了?”紫眸女子的眼中滿是輕蔑,“今天不僅是你要死在這幽冥決斗場,外面的那個男人也要死。
你是沒有看到他現(xiàn)在那副無能狂怒的可笑模樣,哭著喊著要來救你。放心,等你死了以后,我再去慢慢收拾他。”
面對紫眸女子無情的嘲諷甚至是羞辱,水滴記憶的主人卻顯得異常平靜,“你說得對,我今天會死在這里。但是……你說得也不完全對,因為你也會死在這里,而他將會活著離開。”
說話間,漠河看到“自己”的雙手輕輕合十,就像是在為誰而祈禱,圣神而高潔。難道這是一種新的結(jié)印方式?
“你……你要做什么?”紫眸女子美麗的臉龐上首次露出了慌亂的神色,“竟然敢把時間和空間的力量混合,你是瘋了嗎?!”
“我說了,你、我都會死,而他,會活!”
下一霎那,扭曲到極致的恐怖能量就像撕扯一張脆弱不堪的紙片一樣,輕易將周圍幽暗的世界破碎蒸發(fā)。
等了這么久,漠河終于看到點陽間的東西了。
藍(lán)天,白云,山巔,還有一個小水泊。
嗯……怎么感覺有一絲眼熟?
我靠,這里不就是自己和千顏去過的刀?;鹕絾??
漠河還記得在這座山巔之上有一只非??膳碌莫氀?,如果當(dāng)時不是白面書生大人及時趕到,自己這條小命估計已經(jīng)交代在上面了。
不知那只獨眼在這記憶中……
漠河望著前方足足有五十丈高的三眼巨人,一時間陷入了沉思。
為啥我去的時候就只露一個眼睛出來,別人一去就全身顯現(xiàn),難道是看不起我漠河?
但凡漠河平時能多讀些古書,應(yīng)該就不會冒出這么多余的問題。畢竟當(dāng)時對方可是一見面便解釋得清清楚楚:沒錯,我就是看不起你。
難得糊涂的漠河裝模作樣地想了想,最后將原因歸結(jié)為自己去那會兒這大家伙肯定是還沒睡醒。
于是,這回“睡醒”了的三眼虛靈王認(rèn)真地打量了一番脫困之后的“自己”,然后冷笑著搖了搖頭,“將死之人?!?p> “雨可!你活著出來了,真是太好了!”
黑小炭疲憊地跪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但臉上是滿滿的驚喜,眼睛亮得像是天邊的啟明星。
然而迎接他的卻是——
“快走!”
漠河見“自己”的雙手在劇烈顫抖著,但還是咬牙結(jié)下了最后一個手印。
至于為何是最后一個手印,因為在完成這個動作后,漠河視野中那雙美麗無瑕的玉手一寸一寸地化為了虛無。
遠(yuǎn)處的黑小炭張大了嘴巴,似乎想要說什么,但口中卻只能發(fā)出嘶啞的低吼聲。
這輩子的最后一個手印,是空間傳送。
這輩子的最后一眼,是那個男人。
漸漸地,記憶中的畫面完全陷入了黑暗,漠河只能聽到一句若有若無的呢喃聲:
“好好活下去,小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