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表哥，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小閣樓已經(jīng)變成塔維爾和阿爾卡特議事的根據(jù)地了。

　　不下樓吃飯的人當然不知道藥水漲價的事情，阿爾卡特正為塔維爾突然開竅感到驚詫。

　　“你怎么改變主意了？前幾天明明還在跟我說想都別想的?！?p>　　塔維爾不想接他的垃圾話，自顧自道，“我需要錢買藥水。”

　　阿爾卡特一拍大腿，顯得興高采烈，“這樣才對嘛！為了錢，什么風(fēng)險不能冒??！”

　　不過愿意幫忙刷金郎，更能證明塔維爾是畫像上的人！

　　說什么失憶啊？阿爾卡特不禁懷疑，忍不住想嘲諷幾句，

　　就在這時，塔維爾滿臉平靜的拋出了漲價噩耗。

　　“下個月開始藥水要賣5個金郎了?！?p>　　“什么？！”

　　阿爾卡特當即雙腳暴跳，頭頂險些撞到閣樓的斜頂。激動得拔高聲音，“誰跟你說要漲到5個金郎？科林嗎？”

　　塔維爾搖搖頭，“是朱利安醫(yī)生告訴我的。你要是不信，過幾天等他送藥水過來，問他便是了。”

　　“是醫(yī)生說的……”

　　阿爾卡特開始焦慮了，說道，“諒你也不敢編造這么過分的謊言。5個金郎，他怎么不去搶呢？”

　　塔維爾好奇的問道，“價錢是朱利安醫(yī)生定的嗎？”

　　“應(yīng)該不是的。我聽科林說，朱利安醫(yī)生認識教會的人，能以更加優(yōu)惠的價錢拿到藥水。哦，也許賣給我們的時候會收取一點好處費，但絕對不會明知道我們負擔(dān)不起還要再漲價?！?p>　　“要么最近藥水緊缺，要么就是需求大增，等過一陣子又降回來了?！?p>　　塔維爾在心中嘆了口氣。

　　狠角色兄弟有時候也挺天真的，居然抱了那么樂觀的想法。

　　塔維爾慢吞吞的喊他一聲，“表哥。”

　　“？？？”

　　阿爾卡特一呆，嘴角抽搐道，“特撲表弟，你想說什么？”

　　一下子就進入了友好的表兄弟對話關(guān)系。

　　塔維爾說道，“我說，你對朱利安醫(yī)生的認知都是從哪兒來的？”

　　阿爾卡特想了想，回答，“科林跟我說過朱利安醫(yī)生的一些事情，我來了天使之家，也見過他好幾次的?！?p>　　塔維爾追問道，“好幾次是幾次??？”

　　阿爾卡特說道，“大概七八次吧。”

　　“也就是說，你來這里也沒多久，兩個月不到？”

　　“是三個多月?！卑柨ㄌ馗?，“當時快餓死在路邊了，科林把我撿回來，給我飯吃的。他人不錯，唉……這才過了一個夏天就變成現(xiàn)在這樣了?！?p>　　塔維爾懷疑道，“科林以前是海軍，錢應(yīng)該不少吧？”

　　“我不知道啊?！卑柨ㄌ芈柫寺柤纾翱赡芏蓟ㄍ炅??！?p>　　也有可能被騙光了！塔維爾暗暗補充了一句，又問，“你覺得朱利安醫(yī)生很可信？”

　　因為藥水漲價的緣故，阿爾卡特心煩意亂的，不耐道，“你懷疑他？”

　　塔維爾滿臉平靜，“我怕被坑，才見了一次面，暫時沒法信任他。”

　　阿爾卡特皺眉，“那可真是抱歉了，我害你得了被害妄想癥?！?p>　　塔維爾木木的說道，“道歉做什么？是表哥給我上了一課，讓我得到了寶貴的教訓(xùn)。我成長了，變強了，對大家都有好處?！?p>　　“……”

　　阿爾卡特總覺得這小子還在怨恨著自己，吶吶道，“那你再打我一次？”

　　塔維爾“算了吧。表哥，永遠是我表哥。”

　　“……”

　　“……”

　　相對無言了一會兒，阿爾卡特試圖打消塔維爾的疑慮，道，“要是朱利安醫(yī)生真的坑我們，我們早就死了，還能逍遙到現(xiàn)在？”

　　這樣想無可厚非，但，也有一種人喜歡把豬養(yǎng)肥了一點點殺，

　　今天割一點肉，明天割一點肉，等快割不出肉了，再一刀宰掉。

　　塔維爾沒有和他繼續(xù)討論醫(yī)生的事情，再討論下去就要起爭執(zhí)了。

　　“表哥，你這次不會再坑我了吧？”

　　阿爾卡特信誓旦旦的說道，“坑誰也不會坑你??！你就是我的搖錢樹！”

　　搖錢樹沉吟道，“那就先刷一次試試吧，你拿到錢立即跑路，不用管我！”

　　“用不著你提醒，我肯定不會管你的！”

　　嘖嘖！說好搖錢樹呢？

　　就不管了？

　　這人真現(xiàn)實。

　　……

　　……

　　制定好了行動計劃，晚上八點，準備出門了。

　　塔維爾特地穿上了從家里出來時的那身衣服。

　　洗得干干凈，燙的平整，破的地方也已經(jīng)被愛莎很用心的補起來了。

　　小姑娘心靈手巧，用一根線把破紗接起來，補到幾乎看不出曾經(jīng)有破口。因為拿走了扣子，她又很負責(zé)的在襯衣上訂了六顆其他的扣子。乍一眼看沒什么問題。

　　“這么晚了，你們還要出門？”

　　家里財政情況吃緊，愛莎也在節(jié)約開支，包括盡可能的少用煤油燈，洗衣服的時候少用水，外加晚上八點半就睡覺。

　　騎士那么晚了還要出門，她隱約感到不安，抓著兩人的衣角不肯放。

　　阿爾卡特笑著安撫她，“很快就回來的，只是去酒館看看有沒有新的工作機會?！?p>　　很明顯的謊言，

　　六點多布告欄就被翻爛了，好的工作早就被挑完了。

　　然而，愛莎從來沒有去過知更鳥酒館，不了解那里的的情況，又從來不懷疑阿爾卡特會騙她，

　　于是沒有再阻止，而是干巴巴的說道，“你們早一點回來！”

　　阿爾卡特揉了揉她的頭發(fā)，笑道，“一言為定！不過你得早點睡覺，這樣才能長大長高?！?p>　　“對！等我長大了就可以幫你們了！”

　　愛莎一下子有了睡覺的的動力，堅定不移道，“等我長得和塔維爾一樣高，就可以再也不睡覺，工作一整夜！”

　　塔維爾一陣郁悶。

　　身高被小女孩拿來鄙視了?。∷烧嬗凶孕?，覺得可以長到1米75的個頭？

　　而科林隱約猜到兩個家伙出去干什么。

　　夜間工作多數(shù)不是什么好事。

　　他終究沒有戳穿他們，只是囑咐了一句，“都小心一點！”

　　塔維爾笑了笑，“很快就回來?！?p>　　離開家，兵分兩路。

　　塔維爾踹著口袋里的紙鈔，七彎八繞來到了提供任意門的母女家中。

　　這對貧困的母女和上次見到時的狀態(tài)差不多，圍在一盞小燈前，手里做著勾針的活計。

　　女兒的手勢更加靈巧，平均不到兩分鐘就能用棉線和兩根鉤針編織出一個形狀漂亮的鳶尾花布貼。

　　她母親手上的工作則復(fù)雜一些，在鉤織貴婦用的披肩。

　　這種用絲線織起來的鏤空披肩突然暢銷，源于公爵夫人最近在某次慈善晚會上的驚艷亮相。瞬間在貴婦圈引發(fā)了新的時尚潮流。

　　無論是貴婦還是平民紛紛仿效，百貨公司都賣脫銷了。

　　一件披肩的收購價是40銅鋰，熟練工平均花費十小時能完成一件。

　　鉤針工作很傷眼睛，時間久了眼睛酸楚的受不了，但是，貧困母女的臉上始終洋溢著淡淡的微笑，

　　用不著在外面受苦，足不出戶坐在家里就能賺錢，還有什么好奢求的？

　　她們期待著鉤針飾品的風(fēng)潮能延續(xù)到冬天。這樣一來就能攢上足夠的錢，度過嚴苛寒冷的季節(jié)。

　　拉萊耶的冬季非常寒冷，最低時溫度達到零下二十多度，可以把伏爾頓河的河面凍出四五米厚的冰層。

　　寒冷會瓦解人的意志，讓人變得懶惰。只有在寒冷之前攢夠錢，哪怕偶爾不工作，也有錢購買食物填飽肚子。

　　塔維爾靜靜的站在這對母女邊上，

　　和上次一樣，她們徹底無視他，只把他當成借道串門的人。

　　等了一會兒，皮包骨頭的小姑娘勾好了兩朵鳶尾花補貼，塔維爾終于開口了，“夫人我有一件事情想和您商量一下?！?p>　　正在鉤針的女人充耳不聞，連理都不理他，只顧自己一針一針的干活。

　　“夫人？”塔維爾又呼喚了一聲，還是沒有得到回應(yīng)。

　　他實在沒轍了，只好拿著1銀索的鈔票，湊到女人的眼皮底下。

　　“?。?！”

　　正在勾針的女人眼睛突兀的瞪出來，扭頭看向他，遲疑了幾秒后，沙啞道，“我們母女不做那種生意。請回吧！”

　　窮歸窮，骨氣還是有的。她甚至不知道面前的年輕人曾經(jīng)來過家里。

　　塔維爾趕緊否認道，“我不是那個意思?！?p>　　“那你什么意思？”

　　“我想請兩位今晚休息一下。這點錢足夠讓你們找一家干凈的旅館住一夜，舒舒服服的洗個熱水澡，美美睡一覺，等明天再回來?！?p>　　錢從阿爾卡特那里預(yù)支的，足夠付住宿費。目的就是為了征用這對母女的房子。

　　母親心中遲疑，和女兒沒日沒夜的工作了兩周，確實需要好好休息。

　　女兒雖然乖巧的不說話，眼中卻透出了極度的渴望，

　　看到這一幕，母親瞬間做出了決定。

　　一把接過了塔維爾手里的鈔票，飛快道，“別把我的屋子搞臟了！天亮我們就回來。”

　　她生怕出錢的金主改變主意，連做一半的披肩都顧不上了，拉著女兒急匆匆的離開。

　　塔維爾呼出一口氣，暗道她們總算走了。

　　看中這里的理由是四通八達。

　　任意門出去左拐就是十字岔口。

　　每個岔口最起碼再有三、四個任意門，就算教會的人拿著地圖也很難捉摸他到底跑哪條道。

　　就等著狠角色兄弟順利的把人引過來，拿到錢后全身而退了。

　　塔維爾去關(guān)門窗的時候，外面下起大雨，真是老天也在幫忙啊。

　　也不知那對母女有沒有找個地方先躲躲雨呢……

　　另外一邊，

　　阿爾卡特抵達了知更鳥酒館。

　　牌桌少了好幾個人，其中一個的尸體被人發(fā)現(xiàn)在酒館不遠的大路上。

　　太慘了，腦漿流了一地??！

　　警務(wù)官跑過來也就把尸體收一收，就再也不管了。

　　連褲子都賭沒了的人渣不知欠了多少高利貸，拿不出錢自然償命。

　　警務(wù)官連調(diào)查都懶得做。但是，經(jīng)?；燠E于酒館里的人卻知道，那一夜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阿爾卡特再次出現(xiàn)，嘈雜的酒館竟罕見的寂靜下來。

　　老板布拉德朝門口望去，立刻看到黑發(fā)青年步履沉穩(wěn)的走近。

　　沒準有什么好事發(fā)生了。

　　“阿爾卡特，需要喝點什么嗎？”布拉德含笑問道。

　　阿爾卡特在吧臺前坐下，壓低聲音，開門見山道，“我打探到消息了?！?p>　　“哦？！”布拉德神色微動。

　　冰塊臉的掩飾完美無缺，讓謊言毫無破綻。

　　阿爾卡特的聲音更低沉了，“不單單是線索！我找到畫像上的人了！”

　　布拉德不動聲色道，“確定嗎？你看到那個人的樣子了？”

　　阿爾卡特說道，“是的！雖然不能十分確定，但我覺得就是他。他的容貌和畫像上有些不一樣。可能是落魄了還是怎么的，反正絕對沒畫像上的那么漂亮！”

　　以上一番話塔維爾提前叮囑這么說的，

　　雖然阿爾卡特不太明白這么說的用意，也許可以作為事后推脫的借口。

　　雇主出了那么大的價錢，說明真的心急，應(yīng)該不會放過任何找到人的希望吧。

　　他盯著布拉德，緊張的等待著接下來的反應(yīng)。

　　老板應(yīng)該有甄別真假情報的方法吧，不知不能滿混過去。

　　實際上，幾天之內(nèi)已經(jīng)有至少十幾人聲稱找到了畫像上的人。

　　全都沒有通過布拉德的甄別。

　　要找的不是畫像上的小白臉，而是一個有六分相似，不，四分相似就可以的年輕男子。

　　凡是宣稱找到漂亮小白臉的人幾乎可以刷掉了！

　　布拉德沉默片刻，突然笑道，“不愧是我場子里最有能耐的小伙子。你等著，我馬上通知發(fā)布委托的人。接下去的事情，你們自己談?！?p>　　他從酒桶里倒出一杯黑麥啤酒，說道，“這杯我請你?！?p>　　阿爾卡特點了點頭，目送老板走進內(nèi)室。而后，回憶起塔維爾分別前說過的事情。

　　——表哥，我告訴你一個秘密。神賜者掌握一種遠距離的傳訊方法，可以利用秘典相互聯(lián)系。你小心一點……

　　放在面前的啤酒冒著氣泡，麥香宜人。

　　阿爾卡特一口都不喝，眼睛死死的盯著通往內(nèi)室的大門。

　　他恨不得生出透視眼，好看清楚后面的動靜。

　　吱呀！

　　不到兩分鐘，布拉德推門而出，重新回到吧臺后面，指了指邊上的桌球場，道，“雇主很快就來了，你先去里面等著?！?p>　　“好?！?p>　　阿爾卡特維持著冰塊臉，依言朝桌球場走去，然而，一顆心漸漸的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