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肩是那位母親花了心思織出來的,怎么可以隨便拿來擦拭身體呢?
塔維爾一早就把那對母女賴以生存的工作籃放到了安全的角落里,所以,戰(zhàn)斗過后,絲線和半成品都沒有弄污。
接住阿爾卡特丟來的披肩,他又將東西放回藤條編制的籃子里,指了指壁爐道,“還是生個火吧?!?p> “……”
阿爾卡特額頭青筋暴起,
魚人真煩!
看在厲害的份上,不計較了。
阿爾卡特默默的照辦了。
特困戶可以向治安管理局申請取暖補助,每戶每月可以領取10公斤的木炭。所以再貧窮的家庭也不會缺碳。
阿爾卡特很快就找到了上一年冬季用剩下的木炭。
生火之際,瞥了塔維爾削瘦的身體一眼,心中不禁感嘆:就憑這小身板居然單槍匹馬打倒了高個子的神賜者。
他忍不住說道,“你的隱身招數(shù)有夠厲害的。不過,被人看穿了也會很危險吧?”
塔維爾搖頭指正道,“不是隱身,是把身體變成霧?!?p> 阿爾卡特驚訝道,“霧?”
“對!薄霧身軀的狀態(tài)下,就算被袖箭打到,也不會有損傷。剛才真是好險,如果那個男人的箭再快一分,我變成霧氣之前就能打中我了。他還有一招叫鎖定,配合袖箭使用,幾乎是百發(fā)百中的?!?p> “這就是神賜者……厲害……”阿爾卡特有些發(fā)怔,身上陣陣冒冷汗。要是高個子對他使用鎖定,肯定避不開袖箭。
只可惜,那個男人只把他當成雜魚,又一心想要抓塔維爾,大意之下沒有使用咒文。
“有秘典是真的了不起……”
阿爾卡特心里說不出的羨慕,徹底忘了塔維爾之前隱瞞薄霧身軀的事情。
他的表情很酸很落寞,塔維爾心中一動,安慰道,“表哥你也很厲害啊,另外那個人也有秘典,還不是被你秒殺了?”
這么一夸,阿爾卡特心里舒服多了,冷哼道,“沒錯。什么神賜者,全靠喉嚨來戰(zhàn)斗,只要一爪封喉,屁都不是!”
“?。√負淅系?,你是例外,我不是在說你啊?!蓖蝗皇а?,阿爾卡特急忙轉換話題,“我剛才摸了一下,在他們身上找到了這個?!?p> 他從口袋里掏出兩條項鏈。
銅鑄的銘牌上刻著混沌之神的標志,反面則刻了數(shù)字。
一條項鏈的背面是Ⅲ,另外一條則是Ⅰ。
塔維爾拿在手里端詳,問道,“這是什么?”
阿爾卡特見多識廣,道,“混沌教會的信物,王國中幾乎沒有人敢戴仿冒貨,所以兩個人肯定是他們教會的使徒?!?p> “供教會驅策有兩種人,行者和使徒。行者是沒有得到神賜的普通人,通常做一些簡單的工作,佩戴的信物背面沒有銘刻?!?p> “使徒是擁有秘典的非凡之人,總共被分為六個等級,一級最弱,六級最強。你打倒的那個已經算上中位使徒了?!?p> 阿爾卡特表情凝重,緩緩道,“你到底是什么人?為什么會有這么厲害的使徒追殺你?”
塔維爾沉默了。
要不要把情況告訴阿爾卡特呢?
再這樣下去,極可能引來更強大的追殺者,如果身邊的人什么都不知道,很容易陷入危險。
“我……”塔維爾欲言又止。
阿爾卡特見他躊躇,嘆了口氣,“你失憶了,再問也沒用?,F(xiàn)在只能確定,混沌教會真的在追殺你?!?p> “還有……布拉德先生……”
是他把教會的人引來的。
阿爾卡特在心底里想為酒館老板辯解。但無論怎么想,都只能得出一個結論。
布拉德必然知道教會使徒的打算。
只有滅口,使徒們去過酒館的事情才不會暴露。尋人啟事也可以徹底了結。
誰都不知道,混沌教會的使徒要找的人不是小白臉,而是一個失墮者!
阿爾卡特心事重重的點好壁爐,惘然若失站在火光前。
塔維爾大致猜出他在想什么。
非但沒刷到5個金郎,連賺錢的門路都沒了。以后不能再去知更鳥酒館了。
“是我連累了你們?!?p> 燃燒起來的壁爐漸漸溫暖了身體,也烘干了濕透的衣服,塔維爾的情緒卻有些消沉。
然而,阿爾卡特并不責怪他,“我們失墮者本來就和教會勢不兩立!如果布拉德先生真是教會的人,開設酒館的真正目的就很難說了,我們反而要感激你讓他露出馬腳。畢竟,住在這附近的失墮者不僅僅只有我們天使之家!”
咦?
塔維爾微微一驚,說道,“還有其他的失墮者?”
阿爾卡特沉聲說道,“當然有啊。而且還有不少以組織形式自發(fā)聚集在一起的團體。嚴格說起來,我們天使之家也差不多算個組織吧,只是人員的關系更像家族,而不是那種靠力量區(qū)分上下等級的制度?!?p> 他的話音剛落,庭院外面的任意門被人開啟了。
一只長著漆黑長指甲的蒼白手掌,用力抓住了在木門上的細箭。
掌心輕輕吐力,三支箭被來者徒手拔起。
而后,黑色的身影就像鬼魅一樣穿過雨幕,瞬間抵達客廳。
戰(zhàn)斗過后的痕跡暴露在來者眼皮底下,看到阿爾卡特的瞬間,他發(fā)出了爽朗的笑聲。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你!阿爾卡特,太好了!你終于拋棄無聊的自尊,終于想通了!”
“咦?還有一個年輕的魚人?嘖嘖嘖!口味可真重啊,既想滿足食欲又想滿足&&欲?”
挖苦難聽的開場白,居然透著一絲欣慰的情緒。
塔維爾臉色一變,看向突然出現(xiàn)的家伙,
此人大約三十歲左右,臉色蒼白,眼眶深凹,顴骨就顯得尤為突出。他有著一頭黑色濃密的卷發(fā),身材高大,穿了一件深色防水雨衣。最引人矚目的是,他的雙眼漆黑,只有那對眼珠是血紅色的,閃爍著詭異的光。
失墮者?。?!
和阿爾卡特一樣的類型!
但是,他身上的氣息比阿爾卡特還要危險,還要可怕!
“文森。”阿爾卡特認出來者,沉著臉一下子進入了狀態(tài),寒聲說道,“你來這里做什么?”
“散步路過不行嗎?聞到香味跑來看看不行嗎?不好意思,打攪你進餐了?!泵形纳氖櫿呖此茋虖?,實際上態(tài)度頗為友善,為了表示沒有侵入領地,順便還倒退了一步。
“如果知道你在這里,我肯定不會跑進來的?!?p> 阿爾卡特戒備的望著他,沒有說話。
這時,文森注意到了塔維爾的打量目光,笑著問道,“這位魚人小弟怎么稱呼?”
塔維爾面無表情,慢吞吞道,“我叫特撲,請不要叫我魚人!”
“喲呵?”文森挑了挑眉毛,笑道,“是個很有自尊心的魚人嘛?!?p> 他放肆的上下打量,嘖嘖有聲道,“說真的,你是我見到過的,嗯,最好看的魚人。不過,再過一陣子大概就會變得和那些癩蛤蟆一樣……”
“加速!”
塔維爾根本不給他說下去的機會,提著匕首直接沖了上去。
文森毫無防備,眼前白花一片,剛剛收割了一條性命還帶著血氣的匕首冰冷地抵住他的脖子。
“?。?!”
好快!
這絕對不是魚人能有的速度!
文森緊張的用眼角余光看向身后的人,尷尬道,“我沒有惡意!我是阿爾卡特的朋友!”
“誰和你是朋友?”冰塊臉立即冷冷否認。
文森苦笑道,“別介??!你忘了,你剛來的這一帶的時候,明明是我把你從巡邏警的手下救出來的!”
塔維爾打斷他們的敘舊,說道,“不許叫我魚人?!?p> “好的好的!特撲小哥,我再也不這么叫你了!能不能先挪開刀子?”文森趕緊答應下來。
于是,塔維爾警惕的收起刀子,慢吞吞的回到壁爐邊上。
他看出來了,
阿爾卡特和這個突然出現(xiàn)名叫文森的家伙關系復雜。
像朋友,又似是而非。
而且,文森對深潛失墮者的態(tài)度有些輕蔑。想要得到尊重只能展現(xiàn)力量,所以塔維爾裝出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狂人性格,直接拔刀子沖過去了。
果然奏效。
這廝是真的吃硬不吃軟啊!
塔維爾繼續(xù)烤火。
文森重獲自由后假裝后怕的摸了摸脖子,唏噓道,“唉唉!現(xiàn)在的年輕人有夠可怕,動不動就把刀子放在人的脖子上,萬一手滑誤傷到無辜怎么辦??!”
他瞇著眼睛,觀察地上兩具尸體,
穿著教會的人愛用的斗篷。其中一具尸體看似被細箭打穿了腦袋,實際上脖子那里有一道致命傷口。
兩個人都是割喉而死的。
阿爾卡特解決了一個,另外一個是魚人干掉的!
難怪散出那么誘人的香味,哪怕在外面在下雨都能聞得到,應該是教會的使徒了。
想到這里,文森干笑了一聲,道,“阿爾卡特,你的膽子越來越大了,連我都不敢隨意殺害教會的使徒,被他們發(fā)現(xiàn)了,可就再也沒有你的容身之處了!你的同伴也會被他們剿滅的?!?p> “你想告密?”塔維爾聽出他在威脅,冷冷插了一句。
剛做掉一個3級使徒,煩悶狂躁的心情還未徹底平息。一聽天使之家的人可能被連累,頓時又生出了殺機。
一回生,二回熟,第三回就是猶如呼吸般自然了。
文森一怔,感到有股危機感莫名襲來,心中驚異,表面卻掛起玩世不恭的笑。
“特撲小哥,你可別把我想差了。我是阿爾卡特的朋友,怎么會去教會告密呢?”
塔維爾慢吞吞的說道,“可是,我覺得你是那種表面上一套,背地里又是一套的類型。把你干掉我更放心一點?!?p> 文森眼皮狂跳,對阿爾卡特說道,“我說,你從哪兒找來這么一個小瘋子?他也是你們那個什么之家的成員?”
阿爾卡特一本正經的介紹道,“是我表弟。”
文森一呆,滿臉不信,“騙誰呢!你的表弟能失墮成魚人?”
阿爾卡特認真解釋道,“他比較特別。你應該看出來了吧,就因為是我的表弟,哪怕失墮成魚人,也是其中的佼佼者?!?p> “……”
“……”
怎么辦?
狠角色兄弟超欠揍的!
好想打他!
“好了,閑話少說。這位大哥,”塔維爾沒有理睬欠扁的表哥,轉而對文森說道,“兩具尸體算見面禮送你了,隨便你怎么處置,作為交換,你就當不知道是我們動的手,就當成在路上撿到的行不行?”
文森又是一陣驚詫,教會的使徒血肉可不比一般人,因為得到了神賜,血肉曾經被靈能充斥過,對喰種失墮者來說是一份大餐!
就這樣白白送出去了?
得多大的心??!
魚人不知道其中的價值,身為喰種的阿爾卡特會不知道?
而且,魚人直接決定,完全沒有問過阿爾卡特的意見,
即是說,兩個人共同行動以魚人為主導的。
究竟多厲害?
居然折服了桀驁不馴的阿爾卡特!
二對一,情況不利,實在不宜結怨。何況還能白拿到品質極高的食糧,賣個人情又何妨呢?
文森略一思索就答應了塔維爾的提議,笑道,“兩具太多了,一具就行,否則我太占你的便宜!”
塔維爾臉色微變,用匕首指著他,假裝發(fā)怒道,“看不起我?”
啥?
客氣一下你都要生氣?
有夠豪爽!
文森好感大增,哈哈笑道,“既然這樣,我全拿走了!你放心,絕對不會走漏半點風聲的!”
“這還差不多!”塔維爾滿意的點點頭,之前還在愁要怎么處置兩具尸體,突然跑來一個人愿意幫忙,何樂而不為呢?
都拿走!都拿走!
才管不了尸體的下場會是怎么樣的。無論是被扔進伏爾頓河,還是進入了某些人的五臟廟,都無所謂。
而后文森利索的背起尸體,足足兩三百斤的重量,一點不顯吃力。
臨走前,他沖著塔維爾露齒一笑,“特撲小哥,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以你的實力,過來最起碼是二級干部!”
“對了阿爾卡特!你也一樣!趕緊結束無聊的扮家家游戲!你其實明白,和我們在一起才是最好的選擇?!?p> “我就在西面的血杜鵑酒館,如果決定了,去那里找我就行!”
這廝眨巴了兩下眼睛,畫面有些一言難盡,塔維爾實在不想回應,只好擺出了和阿爾卡特同款的冰塊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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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小希
臺風突破結界,今天又二合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