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媽被陶意的態(tài)度氣得又是一巴掌,陶意還瞪眼道:“我真沒動手?!笔莿幽_。
那位阿姨忙過來勸著舅媽說:“是榮榮先嚇小意的,你別打孩子?!?p> 陶意和裴榮齜牙咧嘴相互威脅一番,大人們看過來時又各自恢復乖巧的模樣。
懷余默默站在一旁,舅媽平息了怒火才趕緊低頭問她:“剛才沒有撞到你吧?”
懷余搖頭,說:“沒有。”
舅媽攬過她的肩膀,說:“這是舅媽的朋友戴阿姨,跟舅媽家還是鄰居。”
懷余喊了一聲戴阿姨,戴寧立刻笑道:“是叫懷余吧,昨天我就在陽臺上看到過你?!?p> 說著戴寧朝自家兒子招了招手,說:“裴榮你過來,這是小意的姐姐,叫姐姐。”
舅媽忙說:“還是叫妹妹,懷余比榮榮小呢!”
戴寧啊了一聲,問:“懷余是幾月的?”
舅媽說:“三月的。”
“三月哪天?”
“三月十號?!?p> 戴寧驚訝笑道:“那可真巧了,我家榮榮是一月十號的,懷余三月,小意五月,他們仨正正好一個比一個大了兩個月?!?p> 懷余和裴榮互相打量,最后裴榮先朝她笑了笑,陶意一下竄到懷余身前來,咬牙道:“裴二傻你要是敢欺負我姐我打斷你的腿!”
眼看兩人又較上勁了,舅媽揪著陶意斥道:“你怎么說話呢!誰讓你給榮榮亂起綽號的,再亂喊我才打斷你的腿!”
陶意憤憤道:“他還叫我陶大聲呢!”
吵吵鬧鬧總算回到家,分別時舅媽請戴阿姨一家晚上過來吃飯,戴阿姨答應了,說吃火鍋,她家有材料,她帶過來。
進屋后陶意癱坐在沙發(fā)上,以手作扇扇出微微的風,額前有些濕潤的劉海卻紋絲未動。
回來就幾分鐘的時間,她卻跟裴榮從超市門口打到了家門口,兩個大人手提大包小包制止不了,舅媽又怕他倆沒輕沒重的誤傷了懷余,于是讓懷余跟著自己,任他們倆鬧。
懷余看她通紅的臉頰,順手將桌子上的扇子遞給她,陶意接過說謝謝,又往旁邊挪了挪,說:“姐姐你坐過來,我們一起扇?!?p> 懷余想說挨在一起更熱,但是想了想又乖乖坐了過去,陶意把扇子搖得風生水起,豪氣沖天道:“姐以后你要是碰到裴榮他欺負你你告訴我,我?guī)湍闶帐八?!?p> 懷余還沒來得及回應她廚房里舅媽的聲音就先沖進客廳:“陶意你要收拾誰呢!趕緊把你的臟衣服給我放洗衣機里去!一天到晚懶的,仔細我先收拾你!”
陶意吐吐舌頭,起身去了臥室。
陶意雖然古靈精怪,但不是不講道理的蠻橫大小姐;舅媽看著溫柔,卻也似乎只對自己說話小聲。
懷余抿唇彎起嘴角,敲門聲突然急促地響起,懷余忙壓下笑意,準備起身去開門,舅媽已經從廚房里出來去開了門。
“戴阿姨,我媽讓我先把菜送過來?!睉延嗦牭搅藥追昼娭澳莻€男孩的聲音,她從沙發(fā)上起來,正對上那男孩清澈明亮的雙眼。
他的眼睛很漂亮,這是懷余認真看過他的臉留下的唯一印象。
他顯然不會拘束,大方與懷余打了個招呼,懷余還記得他的名字叫裴榮,可這時候直呼其名好像不太合適,于是懷余拘謹地朝他輕輕笑了笑。
“裴二傻你怎么來了?”陶意放好衣服出來看到裴榮山上前就踢了他一腳,裴榮早有預料似的輕身避開,按著她的腦袋制止她前進,笑笑道:“腿短就別逞能了?!?p> “說誰腿短呢!”
“誰答應說誰!”
客廳里鬧騰起來,舅媽早已習慣,跟沒聽到似的繼續(xù)忙自己的事,懷余原本是退避三尺,卻很快就被陶意拉著加入了戰(zhàn)局。其實就是陶意拿懷余做擋箭牌,躲在她身后老鷹捉小雞似的亂轉。
懷余一前一后兩個人誰也捉不到誰,全是靠言語輸出為主。
最后陶意宣布停戰(zhàn),她實在跑不動了,癱坐在沙發(fā)上,用腳踢了踢裴榮,說:“裴二傻,唱首歌來聽!”
語氣跟命令似的,裴榮老不高興了,嫌棄道:“你滾!哥以后是要做大明星的,聽歌得給錢你懂嗎!”
陶意哈哈大笑,看著他道:“裴二傻青天白日的你做夢呢!就你那唱歌跟牛叫似的,還想當大明星,你怎么不說你要上天呢!”
裴榮白了她一眼,看向懷余,問她:“你覺不覺得陶大聲特別聒噪?”
懷余愣了愣,陶意立刻挽著她的手橫了裴榮一眼:“你少挑撥離間,我姐永遠跟我一個戰(zhàn)線的?!?p> 裴榮嘁了一聲:“自作多情?!?p> 懷余有些臉紅,她確實覺得陶意有時候很吵,但是還在她能容忍的范圍之內,沒有裴榮說得那樣嚴重。
陶意難得沒有懟回去,懷余看了她一眼,湊到她耳邊悄聲道:“我不覺得你……聒噪?!?p> 陶意愣一秒,忽然咧嘴一笑,眉眼間都是笑意,抬手捏著她的臉小聲道:“姐你怎么這么可愛啊!”
裴榮瞄到兩個人的小動作,卻沒有出聲,閑適地倒在沙發(fā)上,雙腿交疊,臉上掛著漫不經心的表情,可望向窗外的眼里是前所未有的認真與堅定。
懷余不經意轉頭看到他的表情,他卻在這時轉過頭來,與懷余四目相對,眼里立刻又浮起笑意來。
陶意這回認真道:“裴榮,你唱首歌嘛!我姐沒聽過你唱歌呢!”
裴榮輕輕閉上眼,
醞釀了一會兒,悅耳的歌聲輕輕在屋里回繞:
還記得你說家是唯一的城堡
隨著稻香河流繼續(xù)奔跑
微微笑小時候的夢我知道
不要哭讓螢火蟲帶著你逃跑
鄉(xiāng)間的歌謠永遠的依靠
回家吧回到最初的美好
……
懷余移開視線望向窗外,瓦藍的天空如同被擦亮的藍寶石,潔凈無瑕。少年的歌聲也像藍天那樣純粹干凈,此后無論過去多少年,懷余始終記得這時候裴榮那一閃而過的堅定的眼神,還有這純粹的歌聲。
而懷余和裴榮的命運,就在她默默記下這首歌開始,悄然被改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