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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國無風寂靜入秋

第一百二十四章 協(xié)作

南國無風寂靜入秋 豌豆小爺 3029 2019-12-19 08:00:00

  李從榮醒來時,抬眼四周都是矮矮的屋頂,和沒有窗子的籬笆墻。

  一群戴著面具的黑衣人在他身邊守著,見他醒來,一張青面獠牙的臉猛然湊近,嚇得他冷汗淋漓。

  張口想罵,卻只能發(fā)出,“唔唔,唔唔唔……”的聲音。

  更讓李從榮目瞪口呆的,是那群人中有人摘下面具,那張臉竟是他熟悉的李從珂!

  這可真是嚇的他差點暈過去。

  李從珂因他堂前反水,而被晉王囚去死牢。按常理來說,李從珂若是要怨恨,也應當是他李從榮。今日不幸落于他手,李從榮也不敢再造次。

  好在李從珂并未難為他,只是問了他一些問題,就把他放了。這倒是讓李從榮怎么也沒想到。

  “是,是你!”

  “二哥別來無恙?!崩顝溺鏈仂愕男σ?,讓不熟悉他的人,真的很難將鐵血手腕的‘四公子’聯(lián)系起來。

  “你你,你想干什么?不,不是我,害你入獄的,不是我?。∈?,是李清歡,對,李清歡!是她害你入獄,這與我無干系?!?p>  “二哥莫怕,從珂請你來,只是想問幾個無關緊要的問題?!?p>  “問,問題!你,你問……”

  “但事先,從珂還是提醒二哥一句。‘若知無不答,言無不盡,答非所問’,想必二哥也是領教過弟弟耐心不穩(wěn)這種小性子的。”

  “……知,知道。”戰(zhàn)戰(zhàn)兢兢觀望李從珂的表情,李從榮身為督帥府二公子,竟這般唯唯諾諾。

  “賀州的幾處莊子被人賣了,督帥府近來可缺錢花銷?”

  “缺,府里上下三百口人,哪天不需花銷?吃喝拉撒……”

  “好了,第二個問題!府里近來還有什么大的開銷?譬如前些天聽聞的,督帥府投了一筆錢入股通源錢莊。”

  “大的開銷,大的……啊,有有有!幾處花了大銀子的地方,我都記得清楚?!?p>  “行,這個我會去查。第三個問題,我不在府這段時間,誰當家?”李從珂看似輕描淡寫的一問,頓時嚇得李從榮心下一沉四肢無力。

  “是,是我……”

  “哦?”李從珂眼里帶笑,可那表情里卻是笑得蒼白恐怖。

  “四弟,你要怪就怪李清歡吧!是她,都是她!我當家也是迫于無奈,自你走后府上無人了。我再不管,父帥歸來時,可能督帥府都不存在了?!?p>  “二哥辛苦,從珂明白?!备┮暲顝臉s,李從珂的眼里盡是嘲謔?!安贿^,從珂還想問一個問題,還希望二哥如實回答。”

  “你要問什么,只管問就是,我還有什么好隱瞞的。只要弟弟今日不殺我,來日我李從榮定將記得弟弟的好?!?p>  “呵呵,二哥真會說笑?!崩顝溺婕傩Φ哪?,瞬間變得猙獰,“除夕被抓的女刺客,被關在哪兒?”

  “我我,我,這,這我可不知道。”

  李從榮向來懼怕李從珂,被李從珂這般兇狠的對待,他不由嚇得說話都口吃了。

  “都是,都是妹夫他親自設陣,將女刺客藏了起來。我,我也還納悶呢,這么一個大活人,憑空消失在督帥府里?!?p>  李從珂問完,多一刻都不想再看到李從榮的臉,示意蒙面黑衣人將其蒙了眼帶走。

  在李從榮驚慌失措的呼喊聲中,黑色的布條蓋上,也不知走了多久,終于在一處相對寂靜的地方,他被人像拋擲廢物般擲飛。待他終于慢慢爬起身,足下不穩(wěn),險些摔了個狗吃屎。不明就里的看著這些戴面具的人幫他松了綁,李從榮有些不可置信眼前所發(fā)生的一切。

  他不是不知道李從珂睚眥必報的性格,只是眼下放過他的舉措,的確太過詭異,讓他一時摸不清頭腦,就被推搡著給放了。

  這時,內城的煙花都已經放完,別說東宮大門了,就連內城城門都因為戒嚴被封。

  燈宴是趕不上了,李從榮再看自己身上的衣衫襤褸,深深嘆了一口氣。

  就在李從榮剛被放,房里那群蒙面的黑衣人中,又有一人揭下面具。透白如鬼的臉色,深凹的眉眼,簡直與往昔的靈動大相徑庭。

  李從珂在方才李從榮的回答中,判斷出石敬瑭變賣出去的田產房契,應該盡數(shù)被投至各大錢莊兌成了真金白銀。

  這么大一筆錢財,想必還未被他運出并州城。

  茯茶也聽了方才李從榮的話,沒想到答應與李從珂協(xié)作,她還能這么快得知師姐的近況。張全義給她調配的這股力量,還真是在艱難時刻幫了她大忙。

  既然被石敬瑭用玄門陣法藏起來了,那師姐暫時可能極難逃出來。

  茯茶太了解石敬瑭的本事,自然明白這也是他利用師姐,來釣她上鉤的把戲。

  李從珂說,只要與他聯(lián)手,護他在并州城里查清督帥府的資金流向,他便有辦法領她光明正大的入督帥府要人。

  第一次與李從珂合作,茯茶從他眼中讀懂了某種隱晦的執(zhí)念。

  雖然明白李從珂不是什么好人,可她還是選擇了與虎謀皮的辦法。畢竟石敬瑭此時在她心里,才是比猛虎更可怕的存在。

  可讓茯茶和李從珂完全沒想到的是,此時他們還在密謀的計劃,其實早已失去了針對的目標。

  因為石敬瑭驅車出城后,馬不停蹄的朝南走水路而去。

  識破有人在背后搗鬼,石敬瑭的聞風而動,此舉做的甚是干凈利落。

  為了讓茯茶能追上,他甚至不惜重金買下南下的所有貨船,近幾日的動向。

  只要茯茶追著絮妍的消息趕來,他就能在最短的時間里,獲悉茯茶的位置。他想過,與其做一個惡人,不如換一個方式,做一個‘贖罪’的良人。

  十五元宵,本是同家人團圓的日子,石敬瑭卻孤身住在驛館里。

  自斟自酌幾壺酒下肚,他有些上頭了。

  本來酒不醉人,他高興時甚至能幾壇幾壇的灌,可現(xiàn)在,他心里藏著不為人知的心事,區(qū)區(qū)幾壺小酒,就讓他開始微醺。

  沒有人會懂,他為師父付出過什么,也沒人看見,他為茯茶放棄過什么。

  他的默默無聞,就是他們予取予求的理由。甚至還覺得,他的好,于他們而言就是理所當然。

  憑什么?他不甘!

  玄氏一族早就傾一族之力,幫師父穩(wěn)扎河東的眼睛,如今剩下寥寥玄氏族人茍延殘喘,也算對得起師父當年的舍命相救了。

  他不欠師父了,不欠了!

  冷清的驛館里,只剩下無家可歸的老酒鬼,還在微弱的燭光中陪他喝酒。

  店掌柜和伙計們,應是都提早打了烊,回家與家人團聚了。

  一時寒風卷進破敗的驛館,石敬瑭微醺發(fā)燙的面頰,也頓時被這股涼意吹的退散了些。猛然起身想朝樓上的客房走去,可能一下起猛了,他踉蹌幾步險些載倒在酒桌旁。

  不認識的老酒鬼伸手想扶他,被他婉言謝絕。

  大笑著慢慢走回房,石敬瑭嘴角是笑,可眼角,卻是藏不住的落寞和悲傷。

  絮妍被他鎖在一個大木箱子里,此刻正被鎖鏈勒住的她,已經幾日不曾進食。石敬瑭擔心她跑,除了給她喂些水,幾乎不給她一口能吃的。

  這時石敬瑭喝完酒上樓,渾身皆是酒肉膩味。她實在難忍腹中空乏,用身上的鎖鏈敲擊木箱,很快就引來石敬瑭的注意。

  “……險些忘了,大師姐還在。”

  “玄忌,放我出來透口氣,喝,喝口水……”

  “好,我這便放你出來?!笔磋┰谘鼈让?,好不容易摸到鑰匙,剛要給木箱開鎖,突然就眼前開始模糊。

  剛剛喝的酒分明不醉人,為何此時他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通藥理的他,可是早就查過方才的酒菜,可不像是被下了毒。

  拿在手里的鑰匙,就是找不準鎖的鎖眼,他試著插上鑰匙,可怎么也對不上。再看手里的細長鑰匙,他發(fā)現(xiàn)就連手指都快看不清。

  “……誰?是誰?是,是誰?”察覺自己很有可能已經被盯上,石敬瑭氣急敗壞起來。

  明日天一亮,他就可以帶著大師姐上船。而并州城里,那群想要抓他的人,此時也不可能覺察到他的離開。所以,只要等到明日,他就還是那個只手遮天的石敬瑭。

  可,眼前的模糊不清,讓他極為可惱。

  石敬瑭開始瘋狂的掀翻四周的陳設,本就蕭瑟的驛館客房,更是在他的掃蕩下,變成一片狼藉。

  很快,他的體力開始不支,不禁眼前的模糊變得更重,就連他渾身,都開始變得乏力。

  就在他恍惚中,房門被人由外推開。

  來人小心翼翼的近來,蹲下查看石敬瑭有沒有睡去,探了他鼻息發(fā)現(xiàn)他無恙,那人顯然松了一口氣。

  而后,撿起石敬瑭掉在地上的鑰匙,給裝著絮妍的木箱子開鎖。響動雖被那人盡量壓制到最細微,可石敬瑭還是聽到了鑰匙撞擊鎖的聲音。

  “……誰,是,是誰……”

  石敬瑭再也撐不住鋪天蓋地而來的倦意,在一陣粗魯?shù)囊苿又?,他沉沉睡去?p>  寂靜的驛館里,依舊清冷,好似今日夜里都不曾有石敬瑭存留過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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