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打不相識(shí)
大陸為一體,天下一帝,才理有德,治管有方,受萬民愛戴,好不風(fēng)光。
江湖萬物生氣,富土饒沃,百姓安居樂業(yè)。人們大肆拓土開山,驚擾了許多精怪,因無處可藏,便與人類斗起法來,以人為食,越發(fā)兇猛,致妖魔橫行。
一時(shí)之間,百家仙門盛起,各修其道,盡除妖邪。
淮南,水臨城。
正午,街上似往日一樣平靜,人來人往,小販臨街叫賣。
一排排藍(lán)色衣衫從街口緩緩行來,他們穿戴整齊,手持長劍,不敢有所逾矩,眼里卻掩不住笑意。個(gè)個(gè)生的俊俏,惹得臨街女子駐足討論。
“我覺著最前面的那個(gè)生的最是好看,棱角分明的。”
“是好看至極的了?!?p> “那是普一仙人的大弟子,葉凌修。上回我家那鼠妖就是他幫忙驅(qū)散的?!币慌再u包子的中年男人有些高興地急著解說道。
“是嗎,城中那駭人的鼠妖是他擒住的?”兩女子討論地更甚了。
“葉公子!”賣包子的激動(dòng)地?fù)]了揮手。
葉凌峰駐足,向他看去,嘴角微笑,頷首,又繼續(xù)向前走去。
“大師兄,我前幾日聽?zhēng)熜炙麄冋f水臨城中有一女妖怪,殺了好多男子。此次,我們可是來捉她的?”低回上前,與葉凌修攀談。
“小孩子家家的,莫要問這么多。你可是想找她去,一睹芳容?”葉凌修調(diào)侃起小輩來還是一副改不了的浪子模樣。剛剛在那賣包子的面前,還能裝那么幾秒,一說話,就破了功。
“終于可以一展所學(xué)了,弟弟?!钡突赝嘶貋?,一手拉住同行的人。
淺唱無奈地道:“可這最近妖魔橫行,我們僅入門兩月,劍法還未熟練……”
“有我在,弟弟不必怕這怕那。“低回負(fù)劍抱于胸前。
有你在才怕呢。
少年向前邁了兩步,向前面比他高一頭的人走去,“有大師兄在,我就不怕了。”
一個(gè)低回,一個(gè)淺唱,一個(gè)17,一個(gè)15。一母所生,性格卻大不相同,哥哥愛鬧,弟弟穩(wěn)重。
駐足的人越發(fā)多了,七嘴八舌地在身后議論著。正日當(dāng)頭,還好是初春時(shí)節(jié),葉凌峰不覺得有多熱。
他臨腳踏入一家客棧,藍(lán)衣弟子一群群跟著進(jìn)來。他家客棧寬大,從門口看時(shí)還不覺得,一進(jìn)門才發(fā)現(xiàn)里面的乾坤。
一條長廊延展,院落干凈寬敞,兩邊是四層高的兩座客棧。來來回回的小二,忙的不亦樂乎。
“又來了一波人,這次是群藍(lán)色衣衫的。皆是男子?!毙《}惶地撞向掌柜。
“慌什么,可有打聽何方人士,家住何處。帶頭的是誰?”掌柜一副老練的樣子,細(xì)細(xì)問著。
“問了一人,是北邊丁南山的,又是修仙的,帶頭的是他們大師兄,叫葉凌修?!毙《?duì)答如流,雖沒見過今日這架勢(shì),卻還好記著平日老板的教導(dǎo)。
今早一前一后來了一波紫衣女子、一波男女混雜的白衣弟子,還人手一劍,這如今又來了一波。小二可沒見識(shí)過這般陣仗,不由地慌了手腳。
“這可是東、南、北,三大仙門都到了我處,得好生招待才是?!闭乒褚娙艘烟と腴T中,親自迎上去。
“葉公子,您能光臨,小店真是蓬蓽生輝啊。定是要住店吧,我這給您收拾好了,要什么您盡管開口。”掌柜處事圓滑,張口就是一摞漂亮話。
“住店!”葉凌峰回,“近來可有妖邪作怪?”
“這后山中卻是甚多?!钡昙揖従彽乐?p> “說來今早,魔靈女子與長修道人都問了我,一在小店安頓好,就去后山捉妖了。”
店家邊說邊帶著葉凌修上樓,給他推開房門,一眾弟子也被小二安排地好好的,放了一桌吃食,一會(huì)兒就全散了。
“師兄,魔靈的與長修的都已去了,我們何時(shí)才能去?”低回推開房門,直接坐在了凳子上。
“入夜再去,此時(shí)就算去了也是撲空的?!比~凌修一笑,“入了夜就算我們不去,妖邪也自會(huì)來找,你且等著吧。”
入夜時(shí)分……
萬籟寂靜,蟲鳴不休,天地一色,潑墨般隨意繪畫了遠(yuǎn)處的邊界。只這客棧燈火通明,葉凌修正欲起身,門卻被推開了。
那人左右擺了擺頭,是一張俊郎的臉。他身著白袍,手持長劍,走了進(jìn)來,直接坐在桌旁,大大方方地喝起了酒來,像是進(jìn)了自己的房間一般自在。
葉凌修還沒來得及開口,他又自顧自先說起話來。
“若不是白日來過此處,還以為這是座死城呢。街上一個(gè)人都沒有?!?p> “流留,怎么,山中妖怪太多了你捉不過來了?”葉凌修調(diào)侃,“你怎的不找你長修人去。”
“哎呀,我們都多久沒見了,有一年了吧?我來這看看你怎么了。平日長吉師兄管我管的太緊,天天督促我練道法,就我這聰明絕頂?shù)哪X子,你說,還用一直練嘛。”
無賴又自戀的樣子,還是沒變。
葉凌修雖時(shí)常調(diào)侃師弟們,但辦正事時(shí)還是很正經(jīng)的,若是沒臉沒皮,和他相比,還真是比不過。
“山中無妖邪?”葉凌修話鋒一轉(zhuǎn)。
“不是沒有,是被那群紫衣尼姑捉盡了?!绷髁艋卮穑耙谎噪y盡?!?p> “怎么說?”
“我們長修可是一大早就到的此處,可誰曾想,魔靈一派比我們還先來,然后就撞上了?!?p> “說重點(diǎn)。”
“魔靈那些尼姑,銀鈴一晃,妖物都入了他們囊中,后山都被收拾了個(gè)干凈?!?p> 葉凌修噗嗤一笑,一口酒噴在他的身上。
“你干嘛呀!我這正愁悶著呢,又來你這被噴一身老酒?!彼酒饋硪荒樝訔壍刂迸囊路?。
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樣,還好沒帶師弟們?nèi)ズ笊?。想到這,他便不由地調(diào)侃起流留來:“你又不是沒見識(shí)過,去年的教訓(xùn),怎么又忘了?!?p> “哎,打?。 绷髁籼?,“去年可不一樣,那大妖物可都是我們兩家的。尼姑那鈴聲也只能喚些不起眼的東西?!?p> “失火了!失火了!來人啊……”
臨街鼎沸,火光滔天。眾弟子紛紛出門觀望,低回剛看完熱鬧,氣喘吁吁地走來。
“低回,怎么回事?”葉凌修急問。
“女,女,女妖怪。一個(gè)女妖怪,縱的火??蜅E赃叺娜思冶粺?。”
聽此一言,葉凌修與流留急奔院中,兩人御劍而起。只見街中死寂,一旁的宅院火光炸現(xiàn),燒了一半房屋。濃煙滾滾,火風(fēng)劃過天際,刮地兩人發(fā)尾飛亂。
哀嚎遍地……
客棧燈火通明,人群雜亂,各弟子都動(dòng)起手來幫忙滅火。街中還是一片死寂……
這世道妖魔橫行,想來人們都怕惹上麻煩,知道有人家著了火,出來看了一眼,聽說有妖怪,又把自家門關(guān)的更緊了。
葉凌修四下看去,城中黑壓壓一片,這宅院的火顯得更加囂張。宅院中一婆婆抱著襁褓里的孩子,躲在半邊還未被燒盡的院中大聲呼著救命。
“這人心怎的如此涼???城中百姓都睡這等熟的嗎?!绷髁舯镏瓪?,御劍往火堆里沖去。葉凌修顧不得太多,便一同追了去。
落地,收劍。
“婆婆,這屋中還有人嗎?”流留抓著老人的臂膀,眉眼皺起。老人直哭,說不出話來,換了換抱孩子的手,指向烈火洶涌的那一邊。葉凌修順勢(shì)看去,捂嘴蹙眉,人肉的焦味,放大的眼瞳,猙獰的嘴臉。
遍地人尸……
流留嚇得直往后退兩步,被葉凌修用劍摻住。
“少爺在……”婆婆又道。
“進(jìn)去!”葉凌修對(duì)流留點(diǎn)頭。
客棧人群在大門處滅火,遲遲進(jìn)來不得。
兩個(gè)十八歲的少年闖進(jìn)一處屋中,火勢(shì)還在蔓延。濃煙滾滾,十分嗆鼻,視線也變得模糊。
一白衣背影,半蹲在地,長發(fā)飄飄,用嘴不停地吸著一男人的手臂,男人掙扎地呼喊著“救命?!?p> “妖孽!這里哪容得你放肆?!比~凌修一劍向白衣刺去。
劍極快,那人雖閃身躲避,卻還是被劃傷了臉頰。只見他拾劍而起,轉(zhuǎn)身站定。嘴角沁血,下頜與眉眼里有一道仙人風(fēng)骨,雅致又狼狽。
葉凌修頓了一刻,“還是一生的好看的妖孽!流留,帶地上那人離開?!?p> 不用葉凌修交代,在他出劍時(shí)流留就已背起了那男人,此刻立即轉(zhuǎn)身離去。
“他中了……”白衣男子道。
“廢話少說!”葉凌修快劍斬來。
兩劍對(duì)峙,白衣劍鋒千回百轉(zhuǎn),試圖繞開那快地要命的長劍。左抵右擋,轉(zhuǎn)身刺去,好幾次快要到了葉凌修喉邊,又被擋了回去,二人不相上下。
白衣忙于打斗,腦中分不出心來解釋。
狂風(fēng)吹過,火勢(shì)加重,白衣從屋中輕功飛出,葉凌修也跟了上來。兩人又于院中交手?jǐn)?shù)次。
“凌修!”流留把人送回客棧,又御劍而來。
葉凌修往后看去。
白衣尋得機(jī)會(huì),一劍刺來,葉凌修轉(zhuǎn)過頭來,那劍鋒壓住喉嚨,卻停下了。
“我是魔靈弟子,蘇扶?!?p> 靈眸緩笑,溫柔至極。與剛剛簡(jiǎn)直是兩副面孔。葉凌修避開目光,看見他嘴角血漬,半信半疑地退后。只見蘇扶旋柄幾圈,劃過清風(fēng),輕巧利落,背劍至身后。
魔靈怎么會(huì)有男弟子。